第66章 屋河鎮
這邊南竹下了那白鹿洞書院之後，一路沿着官路南下，倒是沒有走那來白鹿洞書院的老路，不因其他，只因自身有那麼一兩點本事，想按照黃山主所說那般，在天下遊歷遊歷看看，好讓自己剛學的那麼些手段掌握的熟練點，不然自己這一下鑽到大哥那邊，怕是起不了什麼作用。
走了大概五六里地，南竹方才是撞見第一個小鎮子，雖然不大，但炊煙裊裊，人煙十足，畢竟此地離白鹿洞書院距離不遠，也算是個安逸地方，沒有那盜匪強盜，那整天就想着種好莊稼，養好妻子的農人自然便喜歡此地，十幾年過去，也算是個富饒小鎮。
靠近鎮子，便看見鎮子外立着一塊三人高的大理石碑，上面刻着屋河鎮三個氣勢磅礴的大字，看這字一體渾然，勾拐隨形，在書院看過那篆刻功夫第一的聞先生手法的南竹，一眼看出這屋河鎮三字出自大家之手，倒是一時對這屋河鎮有了不小的興趣，一個小鎮能有此石碑，可不常見。
進了鎮子，南竹卻是發覺屋河鎮中氣氛稍有不對，來往農人雖然不少，但是大多數人臉上卻是頗為倉皇無措，眼眸深處更是帶着幾分恐懼和畏然。南竹心生疑惑，朝着向自己走來的一名婦人伸手剛欲一問，那婦人彷彿受了什麼驚嚇，渾身一顫，看了南竹一眼，卻是一句話不說立刻轉身離去，留下南竹一臉茫然呆在原地。
南竹這還是第一次受此待遇，要知自己未上山之前，但凡一問，必有迴響，無論男女老少，畢竟哪個人擋得住有這麼一雙桃花眼的俊哥兒。
正當南竹無所適從的時候，旁邊一道頗為輕巧的聲音驟然傳來，轉身一看，一名看上去與自己身高相仿的男子看着自己，一身麻布衣，帶着七八個破舊補丁，蓬頭垢面分不清什麼容顏，不過雙眼炯炯有神，倒是讓人印象深刻。
「這位先生，可是白鹿洞書院的學生？」
南竹不詫異眼前之人認出自己男兒身，自己雖然女相，但是悉心留意之人分出自己性別並不奇怪，沉穩地點點頭后南竹看向男子問道，「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著屋河鎮又發生了何事？」
「當不起閣下尊稱，大名無足掛齒，賤名二狗蛋！」男子咧嘴一笑，雖然看似落魄，但是自信十足，一時間讓南竹心中頗有好感。
「我本就是屋河鎮人士，原本也是每日安然無恙，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只不過一旬之前發生了一件異事。」二狗蛋神色流露出幾分不自然，朝着南竹附耳靠來，南竹雙眉微微一簇，卻沒有避開，一對桃花眼看着二狗蛋等其下文。
「每夜有人死，死的詭異，死的凄慘，死的都是孩子。」二狗蛋說罷，雙眼瞪的恍若銅鑼一般大小，嘴角流着白沫，雙手猛地往天上伸直，雙腳一開，手舞足蹈地往遠方跑去。
南竹看着二狗蛋遠去，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半晌過後邁開腳步朝着鎮子裏的客棧走去，事發詭異，還是多聽聽他人言語來好，至於逃離，南竹自始至終未曾有這想法，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或又是見不得百姓死而生活無常。
來到客棧之後，便看見客棧之中僅有兩人，一個婦人半靠在櫃枱，神情慵懶，又帶着幾分不耐，另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趴在一張桌子上呼呼大睡，鼾聲驚人，若是未見人影，只聞其聲，怕是會以為一頭雄獅在此地。
聽到動靜，那婦人微微偏頭，見到客棧來了人，猛地來了精神，定神一看，好一個俊俏書生，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三兩步來到南竹身前，路上不忘使勁拍了那漢子的腦袋，「這位公子，來來來裏面坐好，不知要來點什麼，我這酒家，看似簡單，卻是做得一手好菜，八方旅人那是讚不絕口，流連忘返，甚至也有不少人為了自家在這三兩菜特意走這一趟！」
「真是如此，那可是說什麼都得試試好。」南竹輕輕一笑，找了間靠窗的桌子坐下之後看着婦人道，「這位姐姐，麻煩來幾份店裏的特色菜，無需多，但需多樣。」
「鵝鵝鵝。」婦人捂嘴樂呵呵地笑了笑，先是情不自禁地笑着對南竹擺了擺手，接着對着還懵懵懂懂的漢子大聲吼著，「死豬，沒聽到客人說的，去做幾份拿手菜上來，幾日沒開張也不想想辦法，就知道吃吃睡睡。」
五大三粗的漢子撓了撓頭，看了南竹一眼后便鑽入了后廚，婦人拿過一副茶壺不緊不慢地給南竹倒上了一杯茶水，見南竹欲言又止便在其對面坐了下來，「看小先生模樣，來自白鹿洞書院？」
「剛下山，回家省親，便看着這鎮子氣氛不對，路上也碰了個男子，聽了一些胡言亂語，倒是心裏有了點苗頭。」南竹抿了一口茶水，便將茶杯放了下來，看着婦人的雙眸正色問道，「敢問掌柜，鎮子裏發生了何事？」
婦人坐了下來，捂著額頭嘆了口氣道，「小先生竟然想聽聽就算了，可莫要停留招惹上些許麻煩，小先生小小讀書人，犯不得以身涉險。」
「一旬之前，鎮子門口張大爺家的孫女消失不見，鎮子裏的人搜尋了一天，等到找到小女孩的時候，已然是一具死相凄慘的屍體，小小年紀，胸口的心臟卻是被挖空了，不見蹤影，亭長對此事頗為重視，不僅讓衙役立即對此事進行搜查，晚上也加強了巡視。，然而就算如此，接連幾日，仍然有黃兒莫名丟失死去，且每一人，都是被挖了心臟，面色驚懼，承受了莫大痛苦。」
「不少遊俠能人聽聞此事，各顯神通躍躍欲試，想要搜查出背後兇手，然而第二日，這些人全軍覆沒，不過沒有被挖了心臟。自那之後，屋河鎮的詭異也算是傳出了幾分名堂，過來商販遊俠能避則避，不能躲的也是稍稍休息便匆匆離去，不敢在屋河鎮過夜。」
南竹聽了婦人所言，陷入片刻沉吟，婦人所言有幾個奇怪之處，一個是為何官府遲遲沒有派人前來，如果是屋河鎮衙役處理不了的事情，那麼亭長稟告之後，也會有上面府地派發人手來處理，然而十餘日過仍然沒有半點動靜，再者作妖人士為何要呆在屋河鎮不走，白白惹來風險，見其手段倒也不像是尋常之人，天下之大，若是作惡，沒有隻待在一個地方的道理。
正在思索其中要點之時，那漢子去準備的菜肴倒是也上了桌，南竹在山上伙食並不簡單，然而見了這色香味俱全的幾道菜肴，食指大開，扒了雙筷子夾起一片豬肝放入嘴中，咀嚼片刻，只覺鮮嫩二字。
正在此時，窗外街道上傳來一片喧嘩聲，透過窗門見到一二八少女身着青蘿長裙，手中給街道上一些農人發放着些許物件，並且輕語一二，一舉一動，無不透露著一股大家閨秀之氣。
婦人見了南竹目光，捂嘴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先生也不例外，這姑娘是亭長之女，名喚李茹，大小我們屋河鎮長大，容顏身段那都是上上之選，往日不知道多少書生特意來這一幕芳容，這怪事發生之後，李姑娘也是每日上街安撫情緒，真的是人美心善，小先生也動心了？」
南竹搖了搖頭，再看了一眼李茹之後便收回了目光，將幾盤菜肴吃完之後，從懷中拿出一兩銀子放在了桌上，「掌柜，再給我來間客房，我歇息一晚再上路。」
婦人看着銀子倒是沒有伸手，而是看着南竹正色道，「小先生住一晚可以，可夜深之後就要在客棧里好好歇息，莫要出門逞強，奴家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也是見多了那些眼高手低，心高氣傲的少年豪傑，因為那一二點豪情殞命，小先生大好前途，不必趟這渾水，若是不願，奴家可是開不了這間客房。」
南竹對於婦人舉動頗為動容，做生意做到這份上的人可真不多，將桌子上銀兩往婦人方向推了推道，「掌柜放心好了，小生只是累了，休息一晚便好，麻煩掌柜找間乾淨點的，晚上菜肴照這個來便可。」
聞言，婦人也不管南竹言語真假，提醒一二已經是仁盡義至，再多說便討人厭了，收了銀兩站起身子，「小先生跟我來，客房乾淨的很，若是不滿意奴家再收拾收拾。」
南竹點點頭跟上婦人，到了客房將東西放下之後便開始思忖，屋河鎮此事他是想要看看的，一個是見證見證自己本事，另一個則是不好辜負這家店的態度。
幾聲犬吠，用過晚宴夜深人靜，南竹坐在客房之中熄了火燭，等了片刻之後那婦人在門外敲了敲門，「小先生可曾睡下了？做了點糕點小先生可要嘗嘗？」
「已經睡下，多謝掌柜好意，只能明日起來再來嘗嘗掌柜的手藝。」
「既然如此，奴家便不打擾小先生休息了。」
南竹看着屋外人影消失，過了半晌方才起身，對於婦人晚上一探確認自己是否離去並不意外，至於這家客棧有鬼的懷疑南竹一開始也曾有過，但是見婦人雙眼神采，便打消了這個懷疑，自己觀人之術，不說登堂入室，但也是掌握一二。
心念一動，南竹心中默念一道「取紫袍」，身形頓時隨着夜色隱去，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根本難以分出人形，從窗戶跳出之後，不緊不慢地沿着大街道走去，途中見到不少手持燈火的衙役巡視，發現自己從他們眼皮之前走過去也毫無知覺，把握大了幾分，幾個起身便到了早上看到的一處高點，立足之上，一雙神眸看着屋河鎮動靜。
一個時辰過後，感受到空氣中些許動靜，南竹偏頭一看發現一道人影抱着一個昏迷孩童沿着黑暗的小巷前進，若不是自己對氣流感覺明顯，光憑眼耳怕是難以發現此人蹤跡，連忙邁開腳步在人影背後幾丈距離之後緊緊跟着。
那人影對屋河鎮地形十分熟悉，左拐右繞沒有半點含糊，完全躲開了佈下的衙役暗點，南竹心中倒是因此對黑影的身份有了幾分肯定，又跟了一些距離之後，南竹看到黑影閃入一道宅院之後，自己便停下了腳步，看着那宅院上寫着的李府二字，輕輕一笑，「不出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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