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憂桑往事

次日清晨。

小區門口的灌湯包店。

柳溪吃飽喝足，看着又添了一籠包子，正在狼吞虎咽的袁欣悅，問出了一個按捺在心中許久的問題。

「學姐，你為什麼總是提起狗男女和綠帽子？」

「嗝——」

袁欣悅把最後一個灌湯包塞進嘴裏，又把紫菜蛋花湯喝光，打了一個飽嗝后，幽幽地嘆了口氣：「溪溪啊，這是一個憂桑的故事……」

袁欣悅有一個發小，叫郭子言，小夥子從小時候就是個帥哥，在學校里頗受小女孩們的喜歡，袁欣悅就是他的小迷妹之一。

相比較其他同學而言，袁欣悅的優勢毫無疑問就是發小關係，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小區，還不會說話就認識了，關係頗為親密。

在袁欣悅看來，郭子言就是自己的白馬王子，而自己就是郭子言的公主，未來的某一天，他們註定會走進神聖的婚禮殿堂，擁有一生一世美滿幸福的婚姻。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為兩個人太熟悉了，還是袁欣悅的性格過於豪放，總之無論袁欣悅如何示好，郭子言都無動於衷，始終把她當作妹妹看，並多次婉拒了她的表白。

袁欣悅卻不死心，在她看來，郭子言沒有答應做她的男朋友，只不過是因為還沒到情竇初開的年紀，其實內心對她還是有好感的。

畢竟，郭子言報考了京城電影學院的表演系，為的就是能和她在同一所大學讀書……對吧？

所以袁欣悅依舊每天對他噓寒問暖，滿心歡喜地等待着幸福的降臨。

直到有一天。

袁欣悅買了兩杯奶茶，屁顛屁顛地來到郭子言的宿舍樓下，正準備打電話叫他下來，卻發現郭子言正和一位女生在一起。

二人手牽手，面對面，說了幾句話后，擁抱，分開，依依不捨地揮手告別。

郭子言直到上樓，都沒有看到僅僅幾米外的袁欣悅。

「啪嗒」一聲，是奶茶掉在地上的聲音，更是一顆心掉在地上的聲音。

從那一刻起，袁欣悅失戀了。

而郭子言和那個叫韋初雪的表演系女生，就成了袁欣悅口中的「狗男女」。

「狗男女！」

講述完自己悲慘往事的袁欣悅憤憤道：「我就是打聽到他們要參加京城國際微電影大賽，才決定同樣要參賽的！我要在比賽中擊敗他們，讓韋初雪知道我的厲害，讓郭子言追悔莫及！」

「……」

柳溪原以為這會是一段「小三插足戀情，男生出軌劈腿」的狗血愛恨情仇，卻沒想到從頭到尾竟是袁欣悅的一場獨角戲。

得虧你還是導演系的，連兄妹情和愛情的區別都剖析不出來嗎？

柳溪想勸勸袁欣悅，但看着她憤憤然的樣子，再想想她可以把自己晃散架的力氣，還是決定閉口不言，等她自己慢慢領悟吧。

「學姐，你確實更適合拍懸疑驚悚恐怖之類的題材。校園愛情、都市男女這種感情故事，不適合你。」柳溪嘆息道。

「是啊……」

袁欣悅頗為贊同地點點頭：「感情故事太簡單了，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

柳溪扶額無語，拿出手機，起身打算結賬。

「我來我來！」

袁欣悅搶先一步衝到櫃枱前，掃碼付款，拍拍柳溪的肩：「溪溪啊，你也知道，學姐我囊中羞澀，拿不出很多錢來買你的劇本……」

「學姐……」

柳溪剛要開口，卻被袁欣悅揮手打斷：「但是呢，以學姐我的才識和聰慧，也能判斷出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好劇本，如果拿到市場上，賣出幾萬塊、甚至十幾萬的價格，都是有可能的。」

「錢呢，我是給不了你了……」

袁欣悅略微思索，道：「我可以給你的，也就剩下這部電影的版權了。我也說了，我拍電影就是為了打擊那對狗男女的，除此之外，什麼都可以不要。所以，這部電影拍成后，全部的版權，甚至一旦運氣好拿了獎，獎金也全部是你的，怎麼樣？」

「學姐，這樣的話，你不就成了給我免費打工的了么……」

柳溪笑道：「不行不行，如果按你說的做，我就成黑心資本家了。」

「你說對了！」

沒想到，袁欣悅又拍了一下柳溪的肩，表情認真道：「你就是要做資本家，但是，不能做黑心資本家！」

「你是說，這部片子的投資……」

柳溪突然猜到了袁欣悅的想法。

「嘿嘿，你猜對了。」

袁欣悅的笑容中摻著一絲尷尬：「那個，你也知道，《調音師》這個劇本很優秀，但正因如此，如果想要把它拍好，相應的資金也不是一個小數目，最少也得……兩三萬吧。這筆錢，嘿嘿，我是肯定拿不出來的。因為我原本打算拍校園愛情，那種最多幾千塊錢就可以搞定了，所以我想着，你畢竟也是從國外回來的……」

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當然，如果你也不寬裕，咱們就再想辦法，把錢湊一湊，實在不行找投資拉贊助也行，不過那樣的話，版權的事就不好說了……我是肯定不會要的哈，但是別人……」

「學姐啊……」

柳溪無奈搖頭失笑：「你要是把自己的聰明才智，多用在感情方面一些，也不會為情所傷了……」

「唉，誰說不是呢。」

袁欣悅點點頭：「我要是懂那些追男生的手段，早就把郭子言拿下了，哪還有韋初雪什麼事？早知道，小時候就應該多看幾本《男生女生》、《知音》什麼的……」

「得了。」

柳溪抬手打斷了她的話：「師姐，這部電影的全部投資由我出了，不過組織團隊、選角、聯繫場地、拍攝、後期製作等等這些事情，還得由你負責，所以版權我拿着，但受益還是對半分吧。」

「不用不用……」袁欣悅連連擺手。

「就這麼說定了。」柳溪說道。

袁欣悅看她表情嚴肅，也就不再爭執，她點了點頭，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柳溪納悶地看着發神經一般的袁欣悅。

「我笑咱們兩個人！電影最終會拍成什麼鬼樣子還不知道呢，竟然，哈哈哈，在這兒一本正經地討論起版權收益了，你說好不好笑？」

袁欣悅笑得捂著肚子。

柳溪也覺得挺有趣的。

不過她也明白，自己為什麼有底氣一本正經地談論版權收益。

「放心吧學姐。」

柳溪的唇邊浮現出一絲自信的笑容：「有我在，這部電影肯定會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