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眼便是那張假意關切的臉，夜北宸頓覺頭痛，昨夜他雖是喝了不少酒，卻沒到爛醉的地步。
明月灣對他做的一切，他還是記得的。
這個丫頭，竟然把他就這麼留在了地上，害的他一整夜都未曾睡好！
夜北宸看了眼明月灣，笑道，「昨日福王心情似乎不佳，今日便去看看吧。」
大管家忙說是。
夜北宸手指一點，停在明月灣的面前，「就她伺候就行了。」
「是！」
明月灣只覺得頭皮發麻，她強顏歡笑，還在苦苦掙扎，「蝶兒不去了嗎？」
「不去。」
餉午過後，明月灣心累的跟在夜北宸的身邊。
這次夜北宸出府，未曾用馬車，直接是走過去，路上，夜北宸不是渴了就是餓了，要不然就是累了要歇息。
明月灣一邊跑腿一邊想著，難道夜北宸還記得昨晚的事情？
幾經波折后，兩人終於到了夜北珏府。
門口的下人通報一聲，夜北宸背著手帶著明月灣進去。
這裡還是曾經的模樣，假山的位置，就連那顆老槐樹，明月灣還記得的清清楚楚。
一別，竟是一年過去了。
她有些恍惚，一個不小心便撞到了堅硬的背脊上。
明月灣揉著鼻子，才覺夜北宸不知何時已經停住了。
夜北宸正在和夜北珏說話，她連忙調整狀態便低著頭，站在夜北宸的身側。
「前幾日，皇兄讓我代他來探望你，這幾日有事便忘記了，今日想起來，便過來。厲王近日，怎麼不上早朝？可是有什麼事情？」
夜北宸嘴角噙著溫文爾雅的笑，他面向世人，向來是儒雅的樣子。
只有夜北珏知道，一年前，夜北宸是多麼的恐怖……
夜北珏不願與夜北宸多交談，他面無表情，「近日身體不適，便告了假，想來皇上會體恤臣弟的。」
明月灣發愣，等她再回神時就聽到夜北珏冷笑，「厲王怕是記起了今日是舊王妃的忌日，才過來的吧？」
忌日？
明月灣心底發涼，是了，一年前的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可後來，她被夜君救回，更是學習了醫術和毒術。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明月媚和她的婢女下毒。
夜北宸眼裡有絲冷厲，一閃而逝。
夜北珏繼續說著，「當年我記得明月灣是在桃花樹下與你碰見，後來不知怎麼的，就誤認成我了。可惜現在，她也不會知道了……」
夜北珏似乎有些惋惜，嘴角的笑卻出賣了他。
「當年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
夜北宸拂袖，他道，「她的墓地在哪？」
夜北珏心知夜北宸對明月灣有意，他笑得大聲，「一個明家的替死鬼，還害的我現王妃丟了子嗣，這樣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把她葬入宗堂？自然是在亂葬崗……」
誅心！
明月灣幸好是低著頭，她眼裡迸發出無盡的恨意。
她怎麼也沒想到，夜北珏竟是對她薄涼到了這個地步！
不論別的，光是這多麼年的夫妻情分，他是一點也不在意嗎？
夜北宸手青筋暴跳，夜北珏又說，「明月灣到死也不會想到，當年和她約定終生的人是你，而非我。」
明月灣忍不住往後踉蹌一步，怎麼會這樣！
兩人注意到了明月灣，夜北珏看到那紅色的面紗，眼底有絲冷意。
「這位是？」
夜北宸往邊上移了一步，「本王的貼身婢女。」
他刻意揚了聲，果然在夜北珏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憤怒。
再從福王府出來的時候，明月灣已經魂不守舍了。
夜北宸見狀，他眼底閃過一絲莫名，攬住明月灣的腰，便飛檐走壁。
直到了郊外的一處曠野停下。
「王爺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夜北宸鬆開明月灣，他看著前方，「原先，本王打算在這裡栽滿桃樹，給灣兒一個驚喜，只是沒有想到，再次見，她竟是不認得本王了……」
夜北宸的聲音里透露出一股沮喪，明月灣驚訝，這些她從來不知道。
當年，她真的以為那顆站在桃樹下，笑得如沐春風的少年是夜北珏，而非夜北宸。
再後來，她一顆心都撲在夜北珏的身上，對夜北宸關注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不是她『死』了一次，她恐怕真的永遠也不會知道……
可她為什麼會誤認人？
十五歲之前的記憶，她越發的模糊，許多都想不起來。
只覺得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喜歡的就是夜北珏！
明月灣痛苦的閉上眼，她想，這裡面定然是有什麼陰謀！
夜北宸笑出聲，「說來也巧，你也叫彎兒。你喜歡桃花嗎？」
夜北宸轉眼看著明月灣，眼底帶著絲絲莫名，彷彿要直擊明月灣的內心。
被這樣的雙眼盯著，明月灣覺得自己好像被洞悉，僅有的一點秘密也被暴露。
她揚起唇，「奴婢喜歡。」
桃花落下，少年翩若驚鴻。
他笑，「姑娘是哪家的，怎生的這般好看？等我成年，去府上迎娶你如何？」
明月灣腦海里的聲音跟夜北宸的聲音重合，她聽著夜北宸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她心臟停頓一秒，那股滿眼全身不可控制的感覺告訴她，當年的少年，真的是夜北宸！
夜北宸對著明月灣說完，又解釋著，「這話是當年我對她說的，後來卻不曾想，她嫁給了別人……」
「既然你喜歡桃花，那就把這裡種滿桃樹吧……」
呢喃略微遺憾的口吻，讓明月灣想要哭泣。
「罷了，回府吧。」
他轉身，又成了那個溫文爾雅的夜北宸。
深夜，明月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今日受到的刺激屬實太多，這其中到底還藏著什麼秘密？
翻來覆去，她怎麼也睡不著。
她閉著眼，聞到一股異香，暗道不好，便昏迷過去。
窗戶被無聲息的打開，一個暗影落入房間。
來人身形高大，他幾步便站在床前，借著月色欣賞著那張精美的臉。
他的眼神幾乎貪婪地不放過每一處，顫抖的伸出手，碰到臉頰上。
他發出滿足的嘆息，「何時，才能光明正大的擁你入懷？」
呢喃的聲音響起，又似風被吹散。
他低頭俯身，隔著面紗，印上虔誠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