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滑溜溜的小眼睛

徜徉書海的時間，總數過去的很快。

一晃眼，已經是在凱瑟琳生活的第六周了。

嚴格執行著貝瑟芬妮老師的指導，維妮的精神力慢慢穩定在了三級，風火水土四個大系的基礎魔法陣也掌握的差不多了。

以兩個月為分界線，凱瑟琳的進修生們也逐漸劃分出了能力層次，好些人已經不需要繼續在基礎班待著了，比如維妮。

繼續留在基礎班也沒有問題，但是這樣的話，留下的就會自動被劃分到「魔法潛力較低」的行列，後續的高階課程不會再開放給他們了。

魔法親和力是可以增強的，比如使用特殊的飾品，或者吃了含有特別力量的東西。

但外部增加的能力有限，比如火系的親和力是100，吃一個蘊含火系能量的果子，頂多在此基礎上加10，而這種果實非常少見，有市無價。

至於提高能力的各種用具，它們是能力值上升的範圍也是有限的，更多的是基於本身的能力進行增幅。

增強魔法能力，最好的方式就是鍛煉自己，提高魔法容量的上線，增強精神力。

這是凱瑟琳一直提倡的。

高年級的頂樓辦公室，門口那隻老鷹已經不需要維妮的進門口令了，見到上樓的花藤動了，便高高興興地開門等著。

又一次去交閱讀筆記，斯特林抱了一堆紙張過來，「空格的地方簽名。」

「哦。」維妮乖乖拿筆。

凱瑟琳學院的表格和各種確認書不少，有些看起來還複雜無比。既然來了，也不會被賣掉，更何況，就帶了那麼幾個月的學生，賣了又能做什麼呢？

維妮沒有多想，直接開始寫。

「全名。」

「嗯？哦。」

簽完了，「導師先生，這個是什麼？」

「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斯特林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絲整齊而平滑，發梢上是煉金的自動發卡，把翹起來的碎發牢牢地壓制住，看起來很舒服。

「嗯？」維妮沒聽懂。她太久不接觸論文報告一類的東西了，日常寫的都是閱讀筆記那種可以天馬行空的東西，根本記不得多少條條框框。

「下個月，跟我出去參加一個會議。」

「要準備什麼嗎？」

「帶好腦袋和筆記本就可以了。」

「導師先生，我三級穩定了哦，這個星期開始，是不是可以開始上藥劑學課了？」

「書都背熟了？」

「背熟了。」

「藥材柜子的第三行，第六列，去處理好。」

「好。」

第三行，第六列很好找，位置也不高，維妮的小矮個子都能夠得著。

不過，下手之前，維妮做了好半天的心裡建設。

紫珊藍是一種常見又便宜的藥材，用途廣泛，就是未處理之前稍微挑戰了一下人的心裡底線。

滑溜溜，又有點黏，未晒乾以前裝在大桶里，被光線一照，似乎有無數小眼睛在裡面，讓人心裡發麻。

其實，熟練了的話，閉著眼睛也能處理，知道掐在那邊可以讓「小眼睛」不會滑下去。

不過，新手么，還是好好忍著吧！

我有密集恐懼症啊！！！

維妮手裡的動作沒有停下，可是眼睛里淚汪汪的，斯特林是史上第一的大壞蛋！我要是晚上睡不著，以後絕對不會再理你了！！維妮憋著一股氣，手裡的動作越來越快。

另一邊，美人導師對自家學生倒是非常滿意，前幾年試驗的時候，連夏加爾那樣大大咧咧的男孩子還會偶爾被突然滾出來的小眼睛嚇到，怪叫兩聲，今年的這個小傢伙，很不錯！

藥理上面，最基礎的是了解各種原材料，然後就是親手接觸。

背書完畢之後，自然第一個就是處理各種原材料了。

原材料的產地多種多樣，通常，晾曬和烘烤前的材料都是奇形怪狀的。

植物系列的已經是最正常的了。

礦物類的原材料，雖然不會看起來那麼嚇人，但安全上比較難以把控，所以不會作為最基礎的入門科目。

終於，歷盡千辛萬苦，全部處理完畢了，維妮幾乎忍得不會呼吸了。

行了一個禮，然後一聲不吭，鎮定地轉身離開辦公室。

「李斯特小姐？」斯特林有些奇怪，怎麼一聲不吭了？

維妮回頭，目光經過馬賽克的玻璃窗，月亮剛好從雲中穿了出來，窗戶上斑駁明暗的子「唰」地一下連上了地面，好像無數亮晶晶的小眼睛在地面上出現了。

維妮「啊」的一下跳了起來，衝過去死死地抱住離自己最近的生物，瞬間哭了個稀里嘩啦，「嗚嗚嗚……好可怕！大壞蛋！欺負人！」眼淚鼻涕全部蹭到人家的腰上。

斯特林嘆息，揉了揉雙眼之間，果然，他開心早了……從當前的環境和手臂抱在腰上的力度來看，小姑娘不是淡定，而是後知後覺，都結束了，才終於被嚇到。

腰間已經水漫三千里了，斯特林抬了抬手，然後又放下。

忍了又忍。

直接把人拉開……似乎太殘忍了？

哭累了，維妮蹭了蹭，然後歸心似箭地跑去跟周公約會了，被抱著的那根「柱子」只能用風系魔法把人飄起來安置好。

幸好年齡太小，不會被傳出什麼。

大藥劑師的寢室，就算有風險，暗地裡，想闖的男男女女還是挺多的。

第二天清早，維妮被一封魔法信吵醒了。

「金玫瑰花時，快點起床！」魔法信連跳舞的力氣都沒有了，本來嘛，跳完一個八字舞，就是地龍也該被吵醒了，偏偏大藥劑師手下安寧咒的效果太好，維妮一夜無夢，卻苦了可憐的叫早的魔法信。

打理好自己跑出寬大的寢室。

「先生，早安！」維妮提裙行禮。

「早，今天還要繼續上藥劑學課程么？」聲音淡淡的問道。

想起那堆密集的小眼睛，維妮小小的抖了一下，可還是非常堅定道，「要！半途而廢不是好習慣！」瞄了一眼，美人導師換了一套衣服。

新襯衫等於新帕子，有人專門提供抹眼淚的手絹，維妮一定會好意接受的！

「很好，第三列，第七行……」

那是八條腿的蟲子，軟硬皆有的毛髮，還有遺留的神經讓肌體偶爾顫動。

於是，又報廢一件襯衫再正常不過了。

維妮淡定地處理完材料，然後才開始發抖崩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睛綳得圓圓的，累了，閉上了，又很快被驚醒。

這比密密麻麻的小眼睛還要可怕！！

蟲子是最討厭的生物了！

要直接上手處理，太可怕了！就算帶著手套也不行！

對於一向「熱愛工作」的維妮來說，處理材料的時候，完美壓制情緒是最基本的要求。

不過，處理完之後就可以自由地奔潰了……

這會兒，擦眼淚的襯衫是怎麼都沒法從她手裡拉開了。

大美人無奈，托著樹袋熊坐到沙發上，隨手拿了一本書，一手輕拍小熊的背，一邊慢慢地念書，聲音溫和，如同大地的安撫。

哄小女孩的手段應該差不多吧，面無表情的美人心想，據同事們說，家中的小孩子們被嚇到的時候，似乎這樣可以安撫住的？

燈光映著斯特林光滑的側臉，專註而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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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了兩天在外面借宿的維妮沒有引起什麼主意，因為同寢室的卡琳比她還忙。

「未婚妻」的頭銜終於被「正統」的巴特*卡特王子挖出來了，一天三餐的頻率送花送禮物。

卡琳被煩得直接躲進了教她占卜課、同時也是引導老師的格蘭特教授的公寓。

溫柔的女教授看出學生是真心無意於巴特了，於是提供了一個占卜結果，未來的卡特大公夫人應該在克羅埃西亞學院。

格蘭傑教授在占卜學上的名氣很大，結果自然讓人信服。

這下，鮮花消停了，學校里關於「花落誰家」之類的賭局也都消停了。

卡琳溫柔依舊，只是加快了解除婚約的步伐，有這樣一個「未婚夫」，實在太噁心人了！強者才有話語權，卡琳了解過了，想要解除婚約，她至少得在二十五歲以前成為初級法師，這樣才能借用魔法協會的力量進行對抗，她得好好用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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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瑟琳頂樓辦公室。

「都勒梅語和德嘉西語的基礎辭彙，背熟。」第三天，藥劑學的「初級試煉」暫停了。

過幾天就要出發了，了解到維妮的語言水平，斯特林決定先撿主要的來。

一個月後的會議是國際藥劑師協會主辦的，今年在科羅拉多王國的王都舉行。

會議的官方通行語種有三種，除了本地的克羅語之外，還有都勒梅語和德嘉西語。

斯特林的徽章給了他三個隨行人員的位置，不過，位置上早就安排了凱瑟琳學院藥劑方面的高年級學生，除了給導師的出行提供方便之外，主要還是為了讓有志於此的學生們提前見識一下魔法藥劑學的前沿。

維妮沒辦法擠入「隨行人員」，於是，她的名字只有去填「家屬」一欄的空白了。

新的表單送到王都的藥劑師協會，需要經過幾次轉手和傳遞。

從不知哪次轉手開始，「同行家屬：維妮*李斯特」的後面赫然被加上了門德爾森的姓氏。

傳遞轉手的工作人員認真負責：喂喂喂，雖然是家屬，可是不要偷懶不填姓氏啊！

而此時的維妮，還在凱瑟琳學院高等教學樓頂層背誦新的外語單詞。

「奧利~~瓦，你好；奧利~~達魯，晚上好……梅里沙里，小火；梅里耶瓦里，中火……底優~~那，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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