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小莊園的過往

在房間里種了兩天蘑菇，維妮呆不下去了，乘著尤娜和老約翰在場的時候，委婉地要求看看周圍環境。

沉默少言的尤娜是李斯特夫人派過來的，自然以維妮的要求優先，於是扶著女孩慢慢走出了房子。

春天的莊園風景如畫，萬紫千紅，池上有蜻蜓點水。

暖風熏人醉，維妮躺在厚實的毯子上曬著太陽，漸漸地就沉入了夢境。

春日風光好，花間情人追。

那邊，言笑晏晏的是好一對神仙眷侶，卻不是經過蓋章公認的。

十幾歲的女孩子，嬌艷芬芳；略微年長的少年，眉目如畫。

「貝格尼尼，勞爾哥哥。」

女孩在夢中叫出兩人的名字。

尤娜守候在旁邊垂下了眼帘，薩莎夫人的女兒貝格尼尼，巴赫家的勞爾，後者本來是維妮小姐的未婚夫，卻不知什麼時候，這兩個人變成了公認的一對。維妮小姐後知後覺的，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東西已經被搶走了。

可是，跟一臉稚氣的維妮小姐相比，任誰都會說，落落大方的貝格尼尼跟優雅俊美的勞爾更加登對。

「原來……」是這樣啊……

維妮把話含在了嘴邊，她明白了，她卻知道，原身的小姑娘並不明白。小姑娘大約覺得，「情竇」應該是一種好吃的豆子吧！於是，第一次被人打趣的時候，說了些蠢蠢的話，給未婚夫的映像，便一直和豆子之類的無用之物聯在一塊兒了。

「小姐，你醒了？」

「嗯，尤娜，我們回去吧。」

小姑娘第一次親眼看到兩人親吻的時候也是在花間，卻只會羨慕他們的親昵，連貝格尼尼的挑釁都聽不出來呢！

是不是應該表現出一點悲傷呢？維妮有些不確定。

好色慕少艾，本是人間常事。

維妮也不急著定義誰誰誰是不是「渣男」。

只是，在同樣溫暖的春日，再沒有一個可愛的小男孩牽起更小的女孩的手，用手帕擦乾她的眼淚，信誓旦旦地說，會永遠保護她，不讓她哭泣。

勞爾哥哥，要好好照顧自己，小維妮已經不會等在原地了，貝格尼尼那隻白嫩的小手，不拉緊了，也是會跑的喲~

回到房間，已經是傍晚了，遠處的村子隱隱傳來熱鬧的聲音。

維妮在陽台上坐了一會兒，決定不再無所事事下去了。

李斯特夫人特別提起了「兩年」，也就是說，她在這個地方至少會待上兩年，找點事情做也好。這個地方不小，要不，先在莊園里探險？

莊園古老而破舊，有生鏽的大鐵門和荒廢了不少的房間，夕陽覆蓋了一層淡淡地陰影，看起來，可以編上不少傳說！

花了兩天時間，維妮差不多也理清楚了，這個身體，目前正處於「魔力紊亂」，這是調養起來最麻煩的病種之一。

「約翰伯伯，有沒有書可以打發時間？」

莊園的老總管神色平靜，頭髮花白，身板筆直，彷彿有一種獨特的氣場，叫做「從戰火中歸來」。

維妮不怕，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角，笑眯眯地，又把話重複了一遍。

小姑娘本是微微上翹的眼角，看起來是聰明的樣貌，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卻變成向下彎的月牙，圓圓的臉蛋上，精明到蠢萌就在一剎那間變化了。

看到小姑娘的笑容，老約翰愣了一下，依稀回憶起老李斯特夫人的微笑，神色柔和了下來。他所認識的人們，一一在時間中變成了牆壁上的畫像，只有他仍舊停留在原地，固守著那些幾近褪色的記憶。

「小姐請跟我來，天色晚了，請注意腳下。」

「嗯嗯。」維妮取下一盞魔法燈，跟在老管家後面。

老約翰的步伐不快，剛好能讓維妮跟得上。

走過大半個莊園，維妮默默地在腦袋裡換算各種距離的計量單位。

經過湖泊，維妮在腦海里勾勒起湖中仙子的傳說。

舊年的樓梯吱嘎地響著，維妮在心裡配音，「嗷嗷嗷，誰打擾了本座千年的午睡？！」「已經是晚上了啊，愚蠢的樓梯仙人。」

昏暗的莊園在老約翰走過的時候，逐漸變得明亮。

維妮無意中想起曾經上學的時候，有一天傍晚從教室出來，在踩下最後一級樓梯的剎那，一盞盞路燈依次亮了起來，從身邊，一直延伸到遠方回家的路。

那一天，月亮快接近銀盤了，把天上的星星趕落到了人間。

老約翰的腳步停在了一棟古老的建筑前面。這幢房子有著尖尖的屋頂和琉璃色的窗戶，距離周圍的建築都有一定的距離，顯得有些驕傲和孤單。

「這裡是藏書樓，爵士小時候最怕來這裡了。」

老約翰點上燈，帶著維妮轉了一圈。

從外面完全看不出來，屋內溫馨地讓人不想離開。高高的書架找不到一絲灰塵；寬大的雙人沙發被一群小布墩圍在中間；厚實的地毯足夠十二個小娃娃一起打滾；壁爐巧妙地鑲嵌在屋子的一角，火焰明亮而跳躍，煙火氣卻影響不到書架上的古本。

「我能坐在這裡看書么？」維妮指著窗檯問。那裡距離書桌有不小的距離，可是寬廣的平台上足夠坐得下一個成年人。維妮覺得，白天的時候，這裡的光線最好。

老約翰笑了，雙眸中隱隱流有一種道不明的溫柔，「佛羅倫斯年輕的時候也喜歡拿著書坐在那裡。」

佛羅倫斯是李斯特爵士的母親。

維妮再一次肯定，這裡是個有許多故事的地方，屋子的，還有人的！

眉眼彎彎，再一次問，「我喜歡這裡，能睡在這裡么？」

「這裡不允許外人進入，維妮小姐，你準備自己鋪床么？」管家的聲音非常柔和。

「沒問題！」維妮拍胸脯保證。

事實上，這天晚上，維妮還是得睡在原來的地方。沒人放心大晚上的讓二小姐抱著差不多有她人那麼高的被子、毯子、枕頭、靠墊往小樓里送。

不過，從第二天開始就是維妮的幸福時光了。

不用天天跟著二小姐，尤娜也有更多的時間跟瑪麗打好關係，從她那兒獲取信息。瑪麗攀上了薩沙夫人的兒子，她可不滿意一直跟著「被放逐」的二小姐。

此時的李斯特爵士莊園，薩沙夫人臉色猙獰。

「竟然讓薇薇安去了克羅埃西亞！貝格尼尼，你真讓人失望！」

「抱歉了呢，親愛的母親，」女孩依然笑得溫婉，「不是您讓我一直跟隨巴赫家的小少爺么？勞爾他，去的是皇家學院呢！」

「勞爾同意給你推薦信了嗎？」薩沙抓住女兒的話尾。

「正是如此，母親，你高興么？」

「哎喲，果然是我的好女兒，一定能讓曼麗那個女人好看！那個醜女，早該把李斯特夫人的位置讓出來了！」薩沙的神色又溫柔了起來，和氣地撫摸著女兒精緻的臉蛋。

貝格尼尼一直笑著，從頭到尾都是母女情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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