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手無影

第7章 鬼手無影

皮球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座破廟的大殿里。

已經是深夜,破廟裡燃著一堆火。

廟已經破敗不堪,大殿里沒有一尊完好的佛像,只有應止白坐在門邊,像一尊守門的惡煞。

皮球捋了一下散亂的皮裘,臉上驚恐不已,心說糟糕!

再仔細一看,還好裡面的衣服沒有被動過,趕緊把裘衣裹緊,生怕被那尊瘟神搶了去。

大冷天的,這皮球很禦寒,當三床被子。

應止白聽見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響,就知道皮球醒過來了。

起身回到破廟大殿里,一邊沒正經地說:「你又欠了我一回救命之恩,我牽走那馬兒,你總不該有怨言了!」

皮球活動了一下左腿,發現小腿上的傷口居然已經好了。

之前他被九龍幫的人追趕的時候,腿上被砍了一刀,留下了一條一寸長、一指深的傷口。

要不是千里馬跑得快,他真的像應止白說的那樣,被九龍幫的門徒大卸八塊了。

之前一直急於逃命,所以顧不上疼。

後來應止白出現了,他心裡驚喜,也沒顧上疼。

再後來,自己蹲了大半個晚上才盜來的千里馬被應止白搶走了,他雖然嘴上說著要和應止白大戰了幾百個回合,但是心裡始終是放鬆的。

於是,傷口就疼了。

就在他扯挎包掏流星錘的時候碰到了傷口,疼痛加劇,突然就暈了過去。

的確,人家又救了自己一次,這話沒錯!那匹千里馬,他實在想要就給他吧,只是不能白給!

於是,皮球怯怯地問應止白:「你是神醫?」

皮球練的是偏門,其實沒多少硬功夫,所以沒怎麼受過傷。

一寸長的傷口對他來說足以撕心裂肺,更不敢放出「腦袋掉了碗大的疤」那種狂話。

應止白嘿嘿傻笑,不失時機地揶揄:「一看就是個沒闖蕩過江湖的雛兒,多大點事兒啊,居然還蹬鼻子上臉的就昏了過去……哼哼!對,我就是神醫,一小撮金創粉就能救了你一條小命的神醫!屁大個事兒,還用得著勞煩神醫?我看你趕緊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取鯤膽的瞎話也不要再編了。再編下去,你小命都沒了!」

皮球知道,金創粉是治療創口最好的葯,只是他沒有!

不過應止白的話,他不服:「誰說我瞎編了!」

皮球突然跳將起來,用實際行動證明金創粉的療效。

「南麓真的有鯤膽,我師父還等著鯤膽救命呢。」

突然想起人家應止白說的焦點並不是有沒有鯤膽的事情,也不是說他沒什麼本事去去這個鯤膽,而是說他沒有江湖經驗。

於是放下鯤膽的話題,灰頭土臉地晃著腦袋,自己找點安慰。

「我說大俠,闖蕩江湖不一定都靠打打殺殺,你本事再高,能盜取千里馬嗎?很多事情,刀劍不一定就能解決的!」

應止白嗤了一愣冷氣,覺得自己的確沒有偷盜千里馬的本事。

但是這個偷盜……也算本事嗎?

應止白從皮球這裡,開始嗅到了一點點江湖的味道,原來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豪邁浪漫。

或許,是皮球這個人,讓他找不到豪邁浪漫的感覺。

於是說:「我不和你閑扯了,既然你的傷口已經好了,怎麼說我也算是救過你兩次了,而那匹馬對你來說也是多餘,我就暫且借用一下,十日之後,我就把馬兒拴在這個地方,當是還你了,你要不及時來取,誰撿走了可別怪我!」

說罷就要離開。

「哎哎哎!」

皮球在身後不疊地叫住他:「也罷,既然都要去南麓,那就一起吧,今晚上風雪甚大,這寺廟雖破,遮風擋雪倒也將就,不妨就在這裡住上一宿,明早再趕路吧。有千里馬,天黑之前應就能到黔州了!」

南麓在黔州境內,距離黔州省成不過兩百里。

應止白想想也是,這晚上的風雪的確很大,加上自己又不熟悉路徑,說不定整個晚上就白費在風雪途中。

聽著皮球的口氣,似乎去過南麓。倒不如安安心心睡上一覺,養精蓄銳,明早再行趕路,到了南麓之後,也好有精力登峰。

千里路程,鄔琊子給了應止白十五天的時間,綽綽有餘。

正是因為這個「綽綽有餘」,反而讓應止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這一趟要是僅僅只有登峰的艱險,鄔琊子最多給他七日。

想必峰頂的那個怪物,憑著應止白自己的本事,不是那麼輕鬆就能應付的。

人家能帶著諫龍神劍等上南麓絕壁,在高聳入雲的巔峰放肆地舞劍,據說劍身閃耀的藍光閃電一般,十里之外可見,劍身發出的龍吟之身,同樣是是十里之外可聞。

既然如此,這諫龍神劍想必已經引起了江湖各路高手的注意。

覬覦諫龍神劍的,應該不止是靈虛門。

那麼……

突然看著對面站著的皮球,感覺他取鯤膽是假,肯定也是沖著諫龍神劍去的。

只是人家不說,自己再窮追不捨把話挑明,那就沒意思了。

心照不宣,未必不是好事!

再仔細看這個皮球,那副耐看的嘴臉,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小米牙格外潔白,紅彤彤的臉頰更是可愛,像個娃娃。

感覺有點可惜,甚至有些難過。

假如他去南麓的目的真的和自己一樣,他們的「日後」,很難受不會倒戈相見,反目為仇!

也罷,珍惜當下!

於是應止白就嬉皮笑臉地說:「也行,那就住一晚唄,有了千里馬,不急一個晚上。想必皮球弟弟也不會趁我睡著了,一鎚子砸了我的腦袋恩將仇報……」

「你走吧!」

皮球剛才還紅撲撲的臉頰頓時鐵青,被氣的!

「既然我杜晨雪在你眼中是此等卑鄙小人,大俠你就大可不必與我這樣的小人為伍!那匹馬兒我也不要了,權當報答你的兩次相助之恩!」

原來這個「皮球」叫做杜晨雪!

他這般一生氣,應止白反而就尷尬了。

雖說江湖險惡,但也要尊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沒必要這般互相傷害,哪怕是無心的。

「哦哦哦,皮球弟弟,剛才天氣太冷,說個笑話熱乎熱乎,你大可不必介意,大哥我給你道個歉吧……」

「哼!大哥,誰是大哥還不一定呢。你看我個子不如你高,未必年紀就比你小了。你想要居高臨下?沒門!」

杜晨雪還挺倔的,不領應止白的情。

應止白感覺自己的確傷害了杜晨雪,但又拉不下臉一再賠罪,只好說:「哎呀,有點餓了,吃個餅吧!」

說罷,就從包裹里掏出一塊白餅,雙手遞給杜晨雪。

杜晨雪看了一眼那塊干餅,嘴唇也不舔一下,不屑地說:「你剛剛不是說身上有幾千兩銀子嘛,還吃這個?」

應止白身上是有幾千兩銀票,但是……

「哎呀皮球弟弟,再有錢,這風雪夜的荒郊野外,前不挨村后不著店,也找不到買酒買肉的地方啊。」

「算了吧,你就在這裡等我,為了報道阿尼的相助之恩,我保證讓你一炷香之後喝酒吃肉!」

說罷,賭氣似的擦著應止白的肩膀出了廟門。

杜晨雪的個頭的確不高,足足矮了應止白大半個腦袋,算是中等身材,而且纖細。

應止白看著他的背影,不覺愣了一下。

這樣一個小不點也敢闖蕩江湖,還說要到南麓去取什麼鯤膽。只怕這個小身板,只能對付一些小蝦米了。

不過江湖兇險,誰知道這小子個子雖矮,會不會身懷什麼絕技?

否則,他哪來的底氣?

他出自什麼門派?修的是暗器還是毒功?

反正小心一點就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要是還沒到南麓就被這小子暗算了,辱沒靈虛門的名聲事小,找不到那諫龍神劍,保不住漢室江山,自己就是歷史罪人!

……

千里馬就是千里馬,半柱香之後,馬蹄聲由遠而進。

杜晨雪果然帶來了兩壇女兒紅,一隻烤雞,五斤牛肉。

搬過來一張斷腿的桌案到火堆邊,鋪上油紙,自己率先吃開了。

要喝酒吃肉,再帶著斗笠蒙著黑布,應止白就矯情了。

兩人以真面目相對,彼此都為對方的俊朗小小的驚嘆了一下,四目相對,突然感到彆扭,又雙雙把頭扭開。

「認識大俠,是我杜晨雪的榮幸,干!」

杜晨雪一點不記仇,沒心沒肺地提起酒壺擋住臉,目光從酒壺的兩邊蔓延,偷偷欣賞對面的那張臉。

應止白的那張臉,的確俊朗得臉男人都喜歡看。

原本有些猶豫的應止白,看見杜晨雪已經開喝了,也提起酒壺喝了一口。

抹抹嘴巴,沒話找話。

「皮球弟弟果然有本事!這麼快就去……買來了這些酒肉!」

應止白說話都小心翼翼了,生怕再次傷害了杜晨雪。

「大俠,你不告訴我姓甚名誰就算了,我已經自報家門了,有名有姓的,你幹嘛還是皮球皮球的?多難聽!」

應止白愣了一下,急忙說:「你就叫我……應大哥吧……其實叫你皮球,一點都不難聽!」

忍不住笑道:「你看你小小的身子,裹著一件龐大的皮裘,活脫脫的就是一個皮球啊!對了皮球弟弟,你這身衣服……買得也不太合身,不如轉賣給我,兩全其美!」

說罷伸手就要去扯皮裘的下擺。

杜晨雪像是被火炭燙著了一般,身子一彈,沒見有多大的動作,整個人就像鬼一樣的突然間飄到了五步之外。

應止白大驚:「皮球弟弟,你這招叫……」

杜晨雪冷眼看應止白:「告訴你也無所謂,反正你也學不會,這是冷月門絕技,鬼手無影!」

「鬼手無影?剛才並沒有看見你怎麼用手啊!整個人突然就挪開了,和鬼手有什麼關係?」

杜晨雪嘴角一撇,得意洋洋地說:「你要是都看見了,還叫什麼鬼手無影?我剛才就是用手撐著地,將坐著的整個身子挪開的。」

鬼手無影……應止白仔細一想,忍不住又笑了。

「哦……哈哈哈!鬼手無影,果然厲害!」

「你笑什麼?」

「沒事沒事,喝酒喝酒!」

應止白提起酒壺朝杜晨雪晃動了一下,並沒有真的碰上,隔著五步距離也無法碰上,自己就喝了一大口。

然後抹著嘴角說:「這上好的女兒紅,估計要十兩銀子才能買得到,這一趟,不知道皮球弟弟花了多少錢?!」

杜晨雪的三觀和應止白不同,他壓根就沒把偷東西當做恥辱的事情,卻是他炫耀的資本!

冷哼一聲,得意洋洋地說:「管它多少錢啊!我鬼手無影出馬,還需要花錢嘛!」

鬼手無影,的確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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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季花開十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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