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盜馬賊

第6章 盜馬賊

虯須大漢驚駭不已,平時囂張跋扈的他感覺撞上鬼了,立即叫幾人撕下衣襟扎住傷口,策馬轉身快速離開。

「大哥,這人是什麼來頭,居然敢招惹我們九龍幫?」

旁邊一個精瘦漢子捏著手腕,很弱智地一臉不服。

虯須大漢一指點在右手內關穴上,可是血還是沒有止住,慢慢的滲透布襟流了出來。

心裡一慌,恨恨地說:「趕緊去鎮上找郎中吧,然後快回去稟報幫主……收拾這小子,有的是機會。」

隨後補的這句答話,也只是在幾個小弟面前找回一點尊嚴而已。

「大哥,我們丟了千里馬,就這樣回去,幫主不會殺了我們吧?」

虯須大漢轉了一下眼珠,陰陰地說:「千里馬固然寶貴,不過今天我們也沒算白來,這傷也受得值得。看這小子的劍法,倒是和傳說中的一劍鬼愁有幾分相似。幫主打探一劍鬼愁已經二十年了,想不到今天終於有了消息。」

一句話,讓其他七個人看到了一線生機。

這個虯須大漢果然是個高手,功夫不咋的,但是對天下武功套路頗有研究。

當然,應止白出招不顯山不露水,對方不可能看出破綻,也無法看出破綻。

因為虯須大漢也沒見識過一劍鬼愁。

但是他縱橫江湖二十年,對方不哼不哈就一招就撂飛了他手裡重達八十斤重的斬馬刀,劍尖蛇一樣的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混戰中還這般有分寸,只傷筋不動骨,這樣的高手,他是第一次遇到。

普天之下,除了傳說中的一劍鬼愁之外,就只有神仙才有這般造詣。

八人急急的策馬賓士在山道上,再過二十里路,就是山外的新店鎮。

……

應止白時而在樹梢之間跳躍,時而在雪地里奔騰,須臾之間就追上了前面的那兩匹千里馬。

「嗖」的一下又騰上樹枝。

再飛身一躍,潑猴一樣的就竄上了兩匹馬前面的樹上。

然後掛在樹丫上,兩團雪球扔出,正好砸在兩匹駿馬的額頭上。

兩馬受冷,立即駐足。

應止白俯身一看,馬背上那裹著皮裘的小子抖索成一團,更是像一個圓團團的皮球了。

應止白縱身下樹,站在兩匹馬的前面,朝那小子大聲說:「哎!皮球兄弟,我救了你一命,怎麼也該謝一聲是吧?」

那團肥碩的皮球里,怯怯的露出一張紅彤彤的臉來,長睫撲閃,扇落了兩片雪花。

這張臉,和應止白的一樣俊朗,只是……有一種應止白無法參透的古怪。

那雪白的裘毛很厚很茂密,看上去非常昂貴,大概也是偷來的。

皮球手裡拽著兩根韁繩,眨巴著眼睛,黑眼珠滴溜溜轉動幾下,似乎感覺到應止白沒有傷害他的意思,這才直起身來。

嘿嘿傻笑,嫩聲嫩氣地說:「多謝大俠出手相助,小弟我感恩不盡。」

應止白嬉皮笑臉地說:「手也不拱一下,一點誠意都沒有!」

皮球還是傻笑,象徵性地抬了抬手,仍然牢牢地握緊兩根韁繩。

應止白盯著皮球那張稚氣未脫的臉,突然說:「感恩不盡呢……就算了,一分為二呢,我很需要。」

皮球愣了一下,明白了應止白的意思。

冷笑道:「喲呵,原來大俠是想黑吃黑啊?」

「你覺得呢?」

皮球看不到應止白臉上弔兒郎當的表情,因為應止白頭上的斗笠壓得很低,而且臉上還蒙著黑布。

但是劍已入鞘。

不過,皮球還是擔心真的遇上了黑吃黑,這小子的劍法實在詭異,說不定那入鞘的劍什麼時候突然那就飛出來的,也撩斷了自己的手筋。

猶猶豫豫地就說:「大俠,這樣不好吧,我這馬兒……可不是普通的馬兒,有大用場呢……」

「我曉得,千里馬嘛,自然能派上大用場,否則我也沒必要這般招惹九龍幫了。」

皮球似乎有急事,面色焦慮起來,大眼睛里的黑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尋思著如何趕緊擺脫眼前這尊瘟神。

「大俠如果想要銀子,小弟身上不多,和你的五千兩有很大的距離,想必你也看不上。不過,相助之恩總是要謝的!你且報個名來,改日我會答謝。今日我真有要事要辦,大俠的相助之恩容日後再報……」

這小子說話很有分寸,沒有說是「救命之恩」,而是「相助之恩」。

意思很明確,你應止白只是出手相助而已,就算不出手,那八個九龍幫的弟子也取不了他皮球的性命。

應止白第一次出山,第一次和陌生人打交道,但也聽出了這個「皮球」的意思,不免對江湖這個概念心生感慨。

行走江湖,刀劍上的功夫自然關鍵,嘴上的功夫也很重要,一句話能引來殺身之禍,一句話也能化干戈為玉帛。

這個道理他懂,但是沒有實踐過!

應止白看著眼前的皮球,突然很傷感,偌大江湖,我和你,有沒有日後?

就算有,日後的我們,是朋友還是敵人呢?

這個人來自何門何派?會不會也是去南麓尋找諫龍神劍的呢?那樣的日後,是報恩還是報仇?

「嘀嗒……」

兩匹駿馬晃動了幾下腳步,似乎想繞開應止白前行。

應止白的心情更急,鄔琊子只給他十五天時間,務必尋到諫龍神劍。

倘若在去南麓的途中耽擱了時間,或者耗費太多的能量,不要說從那怪物手中奪下寶劍,能不能攀上光滑如鏡的南麓絕壁都是問題。

於是不再和皮球多話,突然身子一騰就躍上另外一匹馬背。

皮球根本就沒看見他是怎麼拔劍和揮劍的,手裡的韁繩就斷了。

應止白嘻嘻一笑:「皮球兄弟,我還有比你更急的事情要辦,所以這馬兒我就借用了,你要是還想著這匹馬兒,我看……十日之後就到這個地方來取吧。」

十天,估計差不多了!

說罷雙腿一夾韁繩一抖,胯~下的千里馬頓時揚開了四蹄。

皮球頓時慌了,就有點管不住嘴巴。

「哎哎哎……你這癩皮狗,有本事自己去找坐騎啊,幹嘛搶走我的千里馬?!」

應止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什麼?的千里馬?你喊一聲試試,看看這匹馬兒會不會答應你?」

「不要臉的東西,我還以為你是個大俠呢,原來是一個不要臉的蟊賊!不用蹲夜就搶走了我的馬兒……」

皮球一邊罵著一邊策馬跟了上來,兩匹馬很快就並在了一起。

山道倒是有五六尺寬,兩匹馬並駕齊驅沒有問題,何況還是訓練有素的千里馬。

皮球還是像一隻皮球,圓滾滾地窩在馬背上,他知道自己不是應止白的對手,所以不敢有什麼動作,只是在嘴上逞能而已。

「剛剛你又不搶走那些壞人的馬兒,卻偏偏來搶我的的,是看我好欺負嗎?」

皮球的聲音的確很尖細,應止白不太喜歡,於是就回了一句:「你罵夠沒有!你這個盜馬賊,還有臉說馬兒是你的?!我看你就是娘娘腔一個,不會是宮裡出來的吧?」

皮球的臉瞬間通紅,歪過頭去,急促喘息幾口,又開罵了:「癩皮狗,你就是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等我閹了你,就把你送到宮裡去做常侍……」

應止白仔細想來,自己的確不厚道,所以任由皮球罵著,不再還嘴,也不生氣。

皮球怒氣沖沖地對著旁邊疾馳後退的黑松林,繼續罵:「你就是一個不要臉的貨,敢搶走的我的千里馬,你知道後果嗎?」

「究竟是誰不要臉啊!你還說這是你的千里馬?」

應止白又忍不住了,有點想笑:「我都不知道你哪來的底氣說我是不要臉的蟊賊?好!就算我是蟊賊,那你又是什麼貨?我記得剛才那些九龍幫的那幾個人說了……有人盜走了人家的千里馬……」

應止白突然覺得生氣了的皮球甚是可愛,於是就恢復了嬉皮笑臉的秉性。

「毛都沒長齊的小崽也敢出來混,要不是我,看那幾個惡煞不把你劈成八大塊!」

「不要臉不要臉!你就是不要臉!」

皮球的聲音更大了一些,歪過頭來和應止白怒目相視:「我要你管啊?!你趕走九龍幫的人,還不是為了我的……」

頓了頓,覺得這個「我的」有點不要臉了。

怯怯地說:「這匹千里馬?」

千里馬果然就是千里馬,腳力非一般馬兒能及,迎面的風雪刀一樣的刮來,應止白只好眯上眼睛。

側頭一看,皮球長得乖巧,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不像是壞人,似乎也不像是好人,反正……古靈精怪!

心想,這小子膽兒真肥,不僅和九龍幫結下了梁子,現在居然還敢這樣和本少俠說話,難道沒有看到剛才本少俠是怎樣劍挑那八個人的手腕的嘛?

不過膽子大的人,應止白喜歡。

於是就有了聊天的雅興。

「哎皮球,你告訴我,我搶走了你的……千里馬,會是什麼後果?而你偷了人家的千里馬,又會是什麼後果?」

皮球慫著脖子,努力地躲進毛茸茸的皮裘里。

沒好氣地說:「我是什麼後果你管不著,但是你的後果就很嚴重,等我到了南麓,就叫我的師……兄弟們把你給閹了!然後送進宮裡……」

喲呵,這小子記仇心很強呢,一報還一報。

「好歹毒啊你!」

應止白突然勒住了韁繩。

他的駿馬止步,皮球也趕緊勒住了韁繩。

「怎麼?怕了,那現在還我馬兒還來得及!」

應止白正色反問道:「你剛說什麼?你要去南麓?」

心想,自己正愁找不到路去南麓呢,倘若這皮球熟悉路徑,一起相伴前行,不久就少走了許多彎路?

到了南麓,再還他馬兒,把他甩開就是。

假如他也是去尋找諫龍神劍的,問題就有點複雜了!

皮球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失言了,索性就就把話說開了。

「沒錯,我就是要去南麓,而且是去取鯤膽的,有本事你再去搶鯤膽,看我師兄弟們不撕碎你!」

「鯤膽?」

應止白好奇了:「我怎麼沒聽說過南麓有鯤膽?那鯤膽能做什麼啊?犯得著你這般火急火燎的……」

皮球鼻子一酸,一副要哭的架勢。

「我師父患了一種怪病,一位神醫說需要南麓的鯤膽才能讓他痊癒,我們師……兄弟抓鬮去南麓尋找鯤膽,我抓著了,十日之內必須把鯤膽帶回去,否則師父就有性命之憂。」

喲!這事的確耽擱不得。

應止白突然問:「那你一個人就能取得了那鯤膽?」

「不然呢?」

皮球瞬間又變了表情,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不屑地說:「你不要以為我真的怕九龍幫的那幾個雜碎,我是沒工夫和他們瞎逼逼,你要是再耽擱我的時間,我就不會那麼客氣了!」

應止白用鼻子悄悄哼一聲,卻沒有笑。

「既然是你一個人去南麓,不就得了,我也要去南麓,這匹千里馬正好派上用場……」

「你……」

皮球一時間無言以對,乾脆橫扯:「我換著騎不行嗎?要你管啊!」

應止白眼皮一翻,白了皮球一眼,不屑地說:「前言不搭后語,一會兒說一大幫師兄弟在南麓,一會兒又說是自己一個人去南麓取鯤膽。我看啊,都是騙人的鬼話!要是你師父得知你撒這樣的謊,沒病也會被你氣死!」

「你這個不要臉的貨,敢咒我師父?」

皮球這回生氣了,蠢蠢欲動的挺直了身子。

「怎麼?想動手?」

應止白是有點擔心。

他擔心自己突然間沒個分寸,傷了這小子咋辦?

不管怎麼說,是自己搶走了人家的馬,不對在先。

「動手就動手,我難道怕你不成?」

皮球惱羞成怒,伸手就從掛在馬背上的挎包里掏出他的兵器,一個流星錘。

剛剛舉起,突然一跟斗跌下了馬背……

應止白愣了一下,趕緊下馬過去一看,這小子居然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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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季花開十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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