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狹路相逢

一萬五千兩銀子，可能要用馬車來裝，白伊若一個人自然帶不走。

於是就要了一百兩現銀，剩下的都是銀票！

獎金的事情邵武在台上已經講好了的，堂主也認可的，上萬名觀眾也算是現場見證。角斗場的管家廖晟想要賴賬也不行，只好如數兌現。

龐喆禹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虧，急急起身，一邊下樓，一邊對身邊的兩個打手小聲交待一句：「快去攔住那小子。」

於是就有七八個打手飛奔下了樓，朝正準備出門的白伊若跑了過去。

龐喆禹剛剛走到樓梯口，就遇到了正急匆匆上樓的廖晟，一臉的表情如喪考妣

「老闆，出大事了！」

龐喆禹勉強穩住身子，陰著臉訓斥：「大驚小怪！邵武沒死，那小子也出不了衛城縣！一萬五千兩銀子，要不了你的命……」

「要命啊！」

廖晟要哭了，戰戰兢兢地說：不是邵師傅，也不是那小子，是有一個人……」

龐喆禹很不耐煩：「什麼一個人？」

廖晟的聲音發抖，身子也抖索得不行：「有一個人……他買了一百倍的加註……」

「啊？」

龐喆禹驚叫一聲，差點沒有倒下。

順著廖晟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了應止白。

不錯！應止白是花了一千兩銀票，買了白伊若一百倍的加註。

也就是說，白伊若勝出，角斗場就要賠給應止白十萬兩白銀！

當時，負責押注的人還暗自驚喜，今天真是老天開眼了，活該角斗場發大財……稀里糊塗的就接下了應止白下的大單，偷偷在心裡惋惜，又有一個傻瓜傾家蕩產！

龐喆禹來不及吐血，孫世虎又找上門來了。

「龐堂主，那小子就是一劍鬼愁！」

「你……」

九龍幫幫主劉宇光要找一劍鬼愁的消息，龐喆禹自然也收到了，只是在黔州有專人負責這個事情，用不著他操心。

沒想到今天一劍鬼愁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一劍鬼愁，已經是應止白的代號了。

龐喆禹絕望地自語：「鬼愁不愁老子不知道，現在是老子愁了……不對啊，那小子不是霧隱門的嗎？也沒見他用劍啊！怎麼會是一劍鬼愁？」

孫世虎懊惱地說：「不是打擂的那個，是正在兌獎的那個！」

龐喆禹仰首看了一眼房頂，很老天無眼，也只好痛苦地閉上眼睛。

廖晟神神叨叨地神補刀：「老闆，場子里沒有那麼多錢呢……」

龐喆禹吐艷睜開了眼睛，陰沉的臉突然綻放出一絲笑意：「有點意思，從賬房裡調出銀票，兌現給他就是了。」

十萬兩白銀，加上白伊若的一萬五千里獎金，再加賠給賭客們的三萬兩賭注，角斗場這次一分錢沒賺到不說，倒貼了四萬五千兩銀子。

小半年的辛苦算是白費了！

不過，好歹引來了「一劍鬼愁」！

九龍幫不差錢，何況這個一劍鬼愁不止值十萬兩銀子。

「你們都過來！聽我說……」

廖晟和和其它門徒立即將耳朵遞給了龐喆禹。

孫世虎很是無奈，苦著臉，也只好暫時摘下面子，也湊近豎起了耳朵。

怪只怪，幫主有令，必須生擒這個小子，而且好毫髮無損，關鍵是不能是一個傻子。劉宇光要的是他傳授一劍鬼愁的劍法，等找到諫龍神劍之後，要稱霸天下。

否則，孫世虎真想一掌把應止白凍成冰雕。

……

應止白完全沒有想到角斗場會這麼爽快，爽快得讓他甚至懷疑這裡不是九龍幫的產業，賬房先生居然半句屁話不說，就將十五萬兩銀票兌現給了他。

白伊若也領了一萬五千兩的獎金，剛走出角斗場，就被應止白叫住了。

「兄弟留步！」

白伊若一愣，回頭一看是一個黑衣人，頓時有了警惕。

「兄台有何指教！」

應止白沒個正經，弔兒郎當地說：「想和兄弟結伴而行，一起走出衛城縣！」

他在麵館就聽到了有人私下議論，九龍幫的手段陰著呢，歷年來贏了比賽的人，很少有人能夠全身而退。要麼留下錢財，要麼留下性命。

不料白伊若卻想歪了：這個人纏著自己，不會是來拜師學藝的吧……

「不好意思，兄台，小弟還有大事要辦，暫時不想離開衛城。」

這小子太狂，要吃虧的！

應止白覺得問題有點嚴重，索性就把話說開了。

「兄弟急需用錢是吧，我這裡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應止白輕輕鬆鬆就白賺了十萬兩白銀，的確想狠狠地感謝一下白伊若。

特別是看他視錢財如糞土一般將五百兩銀子送給了那兩個乞丐，更是覺得自己該表示點什麼！

十萬兩銀子，應止白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麼花完！

白伊若之前不是只剩下六枚銅板了嘛，雖然這次贏了一萬五千兩銀子，但是一個能將錢用到身上只有六枚銅板的人，假如不是很窮的話，那就是花錢的地方很多。

於是，應止白就掏出一沓銀票遞出，大大咧咧地說：「白兄弟，這是一萬兩銀票，給你！」

白伊若很奇怪地看著應止白，整個人僵住：「你認識我？為什麼啊？我又沒和你比賽！」

應止白笑了笑，心想，我要是和你比賽，你就不可能掙得了這麼豐厚的獎金，而我也沒機會掙下這筆橫財。

「兄弟在台上的表現非常出色，恐怕到了明天，整個衛城縣的人都認識你了！這是我剛剛下注贏來的獎金，全是白兄弟你的功勞，所以，有福同享呢……」

白伊若一聽，連連擺手：「罷罷罷，接下來可是有難同當了，我白伊若可不想和誰風雨與共！」

說罷，不再理睬應止白，徑直朝城中方向走去。

應止白苦笑一下，收好銀票，這時候才想起千里馬，不覺大驚。

角斗場是九龍幫的地盤，千里馬也是九龍幫的啊……

趕緊朝馬廄走去，千里馬果然不在了。

沒錯，千里馬就是孫世虎的手下刀疤臉楊三牽走的。

應止白不知道汗血寶馬值幾個錢，反正自己就花了兩千兩銀票。現在弄到了十萬兩銀票，賺大發了，所以絲毫沒有損失的感覺！

沒有這匹千里馬，再買一匹駿馬也不是不可以，就算不能日行千里，兩三百里也行！

反正師父給的期限是十五天，這才是第二天。

……

走出角斗場之後，沒人喊打喊殺的，也沒人攔路打劫，反而讓應止白不太適應了。

這一系列的變化有點出乎他的預料，在麵館里的時候，食客們不是把九龍幫說得凶神惡煞的嗎？

自己贏走了角斗場的十萬兩白銀，怎麼說九龍幫的人也會和他打一架啊。

沒想到對方竟然乖乖的就兌現了十萬兩銀票，連一個拌嘴的機會都不給，還用一片沉默，讓他風風光光地全身而退……

當然了，在東嶽峰山下新店鎮旁邊傷了九龍幫六個人的事兒，沒人會知道是他應止白乾的。

至少現在應止白是這樣認為的！

而最讓他納悶的還是白伊若。

霧隱門的人怎麼會出現在衛城縣，這小子為什麼會自報家門，大張旗鼓地參加九龍幫舉辦的比賽，還耀武揚威地贏走了一萬五千兩銀子。

見到自己之後，卻又這般冷傲？

……

龐喆禹也離開了角斗場，急急地騎著馬趕到城中心神奇巷的清風閣。

這裡也是九龍幫的產業，全縣城最好的酒樓。

龐喆禹徑直進了天字一號樓的房間，一個衣著華麗，羽冠下面順著兩腮掛著兩綹白須，臉上卻沒有半根毛的男子正等著他。

「龐堂主來了，給咱家帶來了什麼消息？」

奸尖細的聲音，證明此人來自朝廷宮中。

龐喆禹趕緊躬身道：「稟高常侍，今天有很多外地人去了角斗場，出來后又都往南邊而去。」

原來此人是宮中常侍高士默。

「南邊？」

高士默捋著耳邊的一縷白須，尖聲尖氣地說：「難道都是沖著那寶貝去的？」

龐喆禹自以為是地說：「但是那小子還在城中，並沒有去南邊……」

「那小子？你說誰啊？」

龐喆禹的脖子上像是吊著兩百斤秤砣，脊樑又彎下了幾分。

「那小子……就是會一劍鬼愁的人！」

高士默不爽了，厲聲道：「什麼一劍鬼愁，我要你打聽的是諫龍神劍……」

龐喆禹突然想起，高士默是宮中之人，不一定就知道江湖中的那些事兒。

雖說諫龍神劍是江湖人士嚮往已久的至尊神器，但就是個傳說而已。

要找到諫龍神劍，得從一劍鬼愁著手啊！

只有諫龍神劍，才能將一劍鬼愁絕世劍法，練到至臻完美的九成境界。

只有會一劍鬼愁絕世劍法的人，才會比任何人都急切地想要尋找到諫龍神劍。

江湖傳言，已經絕跡江湖二十年的靈虛門，正在修鍊一劍鬼愁劍法。但是修為再高，也只能修鍊到七成境界。

沒有諫龍神劍，任你再高修為，也無法修鍊到九成巔峰。

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諫龍神劍再厲害，到了尋常人都手裡，只不過是一把比普通劍鋒利一些的玄鐵而已。

練不出一劍鬼愁絕世劍法，照樣不能縱橫江湖。

所以，一劍鬼愁劍法和諫龍神劍，兩者缺一不可！

也不知道這個高常侍那麼著急尋找諫龍神劍幹什麼，他不懂得一劍鬼愁劍法，難不成是想通過神劍，讓他恢復男兒之身？

龐喆禹戰戰兢兢地說：「這個諫龍神劍……倒是沒有人提及。」

的確，九龍幫分工明確，龐喆禹連攔截應止白的任務都沒有領到，就算逮住了這小子，頂多只是個配合協助的功勞，所以對什麼一劍鬼愁並不上心。

但是高常侍是九龍幫的金主，很多大生意都是他老人家照顧的，得罪不起！

儘管高常侍昨天不請自來，儘管龐喆禹沒有收到舵主叫他協助高常侍辦事的指令，但是能為這樣一個大人物效勞，是他龐喆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所以不敢有絲毫怠慢。

高士默閉上眼睛，自個兒點頭，尖著嗓子自言自語：「也罷，給咱家備一匹好馬，這就去省城！」

要到南麓，黔州省是必經之道。

龐喆禹立即挺起腰板，一臉邀功的餡笑：「正好，今天手下帶來了一匹汗血寶馬，剛好派上了用場。」

「好啊……咱家沒白養你們！」

高士默隨手扔給了龐喆禹一沓銀票，足足十萬兩。

龐喆禹接過銀票，眼珠子悄悄轉動幾下，心裡的感覺很複雜。

不管怎樣，有了這十萬兩白銀，角斗場好歹撿回了一些損失。

……

白伊若在城裡逛了一圈，買了幾件上等衣服，再出現的時候變成了藍衣少年。

按照九龍幫的十幾年的慣例，每場決鬥的決勝者，假如不留下將近，不可能是豎著離開衛城縣。

就算白伊若換了衣服，也無法擺脫九龍幫弟子的跟蹤。

白伊若似乎沒有發現尾巴，滿心歡喜地欣賞著衛城縣的風景，突然發現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應止白。

「哼，這是個什麼人啊，居然無緣無故地給我一萬兩銀票，難道是銀子多得從家裡滾出來了？」

白伊若心裡好奇，就遠遠的跟在了應止白的身後。

轉過了幾條巷子，突然發現有幾個人一直跟在應止白的身後。

不好，這人被跟蹤了。

白伊若不想管閑事，但是他喜歡看熱鬧，於是就緊跟著應止白不放，等著好戲上演。

又轉過了幾條巷子，不經意回頭的時候頓時一驚：螳螂捕蟬啊，自己也被幾個人盯梢了。

白伊若不動聲色，故意裝出散漫的模樣，搖晃著身子走路，甚至還哼唱起了小調。

一抹黃昏笑

兩袖衣袂飄

只恨春逝早

江湖太無聊

……

拐了一個彎，前面的應止白不見了。

寂靜的巷子里，迎面而來的是五個兇猛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