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可是,我從未得到過

第三百一十九章:可是,我從未得到過

徐知爻全身顫抖著,饒是如此,他仍舊不敢相信,剛才他聽到的這些計謀是出自沈寒生之口。

「你瘋了,你簡直就在自殺!」徐知爻壓抑著堵在心口的憤怒,聲音從齒縫之中溢出來。

沈寒生不愛這個世界,一點都不愛,縱使沈之巍擲下重金邀名醫前來為他續命,可他從不抱有幻想。

他心裏想是只有自己想做的事,連活着都是排在復仇後面的。

所以,當沈之巍寵幸朱氏的時候,他反應不大,甚至還備上薄禮前去道賀。

眾人覺得他在惺惺作態,他不惱。

自己的親生哥哥罵他無情無義,他也絲毫不在意。

或許沈微生是對的,因為沈寒生的心裏早就已經被仇恨填滿,再也放不下任何東西。

「沈寒生,你何至於此?」徐知爻又一次質問他,聲音大的足以把房頂掀翻。

「本身也沒多少日子了,所以就得把命用在刀刃上,不是嘛?」

這世間,哪有人只得好處?沒有絲毫付出?

沈寒生沉痛的閉上眼,無力的揉了揉眉心一笑,只是有些困了:「徐大人想要報仇的話就得聽我說完。」

徐知爻靜靜地看着他,目光遂沉。

沈寒生極緩地吐了一口濁氣:「徐大人精通毒理,我尚在家中養病之時就知道了,更別說這雎朝的的各種權貴,早就已經根深蒂固的認為你無所不能,若是這樣,你可否幫我…咳咳咳。」

徐知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別說了,我自然知道怎麼做。」

沈寒生笑着搖了搖頭:「我得說,你就當這是我臨終的遺言吧。」

徐知爻不在阻止他,任由他斷斷續續的說着。

「我知道只要你肯當眾將我的死昭告天下,到時候宣昭帝肯定會顧及到沈府的面子,將此案徹查到底。」

「你不用將此事過分與我叔叔沈凍靠攏,只需要將我的慘狀悉數告知即可,如果非要毒理,只管讓仵作拋開我的屍身就是。」

徐知爻從未想過,沈寒生會用這種死無全屍的方式,報仇雪恨。

沈寒生艱澀地睜開雙眼,努力凝視着徐知爻:「徐大人眼裏為何會有不舍,應當是因為終於能為自己的小師妹報仇了吧,我且騙騙自己,就當你這眼裏的難過是為我而流吧。」

繼續看着徐知爻,沈寒生繼續自話:「自從我母親去世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終有今日,試想一個雙親不都健全的人,能有什麼活路,我已經淪落至此,便在也見不得哥哥也如此,所以,這世間的惡便讓我來承受吧。」

終於強撐住心頭如刀絞一般的疼痛,濕濡帶着血腥的氣息不斷的下墜。

沈寒生薄唇微抿,痛苦的對徐知爻道:「答應我。」

「沈寒生!」徐知爻扶住他蜷曲的身體,想把他從葯浴之中拉出來:「別在泡了,你不一定非要一命換一命,我早就給沈凍下毒了,他會死的,他是死有餘辜,可你…你不能啊。」

「徐知爻。」沈寒生笑的如腐爛的玫瑰,熱烈而放肆,蒼白的臉上劃過了一絲冰涼:「我不但是個無心無情的人,還是一個狠絕毒辣的人,你看,我連自己的命都能不要…」

勉強說完這些話,沈寒生本就單薄的身子看上去又可憐了幾分。

徐知爻雙拳攥起。慢慢閉上了眼。

「所以,你死前有什麼想說的,想做的?嗯?我儘力完成。」徐知爻彷彿又經歷了一次小師妹慘死的那天的心情,悲觀惶恐,甚至不知所措。

巨大的疼痛如浪潮般席捲而來,沈寒生顫抖的攥緊了徐知爻的衣袖:「幫我親眼看看太后最後的下場!幫我親自處決沈凍一家!」

血液從他的嘴角流出,綻放着短暫的一笑:「我還想體面一點。死的沒那麼難看。還想和我哥哥說一句,抱歉。我等不了他慢慢的給我們的娘親報仇。」

沈寒生用力的擦了一下嘴角,可他剛擦乾淨,便又流了出來。

最後他放棄了。

這一次,他的死會讓澤西院明白,他們連螻蟻都不如。

謀害太子太師之罪,沈凍可準備接好?

這般想着,沈寒生乾脆彎唇輕笑,聲音染上了一絲祈求:「我想要一點.愛,可是我從來沒得到過。咳咳…」

徐知爻是怎麼也沒想到,當初這個在算計中救了自己的性命的男人,會以這種姿態將生命落幕。

受不了生命就在自己面前流逝,可又阻止不了,只能抱住了他。

沈寒生半闔着眼,蒼白無華的臉微仰著,低聲道:「別放手,等我咽了氣,你在鬆手,行嘛。」

當晚,沈寒生的門口被東廠的人包圍,徐知爻按照他的遺願,將此事鬧大的情況下,卻又不惹人懷疑。

遠在好幾公里的揚州,知州府。

沈微生在睡夢中卻仍然死死的一直抓着梁姣絮的手不放。

可他卻還是被噩夢驚醒了。

他心裏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了,除了母親去世那次。

梁姣絮卻從後面抱住了他,看着他緊蹙的眉頭,忍不住伸手替他揉了揉。

沈微生卻是將她安撫,苦笑道:「這大半夜的忽然起來,沒嚇着你吧?」

「沒事。」梁姣絮道。

沈微生拿着披風到外面透氣去了。

梁姣絮跟在他的身後。

天際上,煙花彈被重新投放。

沈微生想過很多種可能,例如白鷺灣又出現了什麼意外,但令他沒萬萬沒想到的卻是,沈寒生死了。

他們兄弟倆之前還曾在白鷺灣上匆匆地見過一面。

只是那個時候,他們彼此心有芥蒂,始終沒能說上一句話。

徐知爻以最快的速度護送沈寒生的遺體回了揚州。

是在沈微生知道弟弟去世的第五天。

他始終不能相信這是真的,滴水未進不說,他將自己關在屋子裏。

就連梁姣絮都無法將他叫出來。

徐知爻按照沈寒生的要求,將他的屍體移交給仵作。

自己單獨來到了沈微生的房間。

梁姣絮看到他的那一刻,只是道:「你們走吧,他弟弟去世的后,他就一直這樣,你們來只會往他的傷口上撒鹽,恕不遠送,請回吧。」

徐知爻眸色陰沉,這才不顧梁姣絮的阻攔道:「沈微生,你要是個男人,就給我出來,你跟個縮頭烏龜似的躲在裏面,和當年那個看着先夫人去世的孩子有什麼區別。」

「夠了,徐大人,這痛不在你身上,你永遠都不可能明白,我們都讓他冷靜冷靜吧。求你了。」梁姣絮喊不動徐知爻,她光是站在外面才半個時辰,就有點腿麻了。

孩子月份大了,秦御醫曾經說過她不能動氣,但攤上這件事,她沒辦法無動於衷。

門砰地一下被踹開,沈微生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眸色寒淡:「姓徐的,你實話告訴我,寒生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

徐知爻如實回答:「是慢性中毒,毒物是雪上一支蒿。」

沈微生眸光一掃,落在跟在徐知爻身後的桑墨:「你說。」

桑墨避重就輕,眼裏毫無波瀾:「是叔公一直給二公子送葯…」

沈微生不是傻子,叔公現在都是個什麼樣子了。他那裏還有時間捉妖。

胸口止不住的起伏着,他呵了一聲,一把掀翻了院子裏的木樁。

片刻,有鮮血從他的掌心蔓延,往下流着。

滴滴嗒嗒,將他的衣袂染紅。

沈微生其實在跟自己生氣,他這個弟弟總是這麼極端。

非要一命換一命嘛。

發了一通火后,沈微生消失不見了,誰也找不到。

沈寒生的死經過發酵,杜撰了各種版本,就這樣傳到了盛京。

徐知爻又掐緊時間,將此事奏明顏如澈。

是時候互送連顏回去,並且為沈寒生討回公道。

顏如澈向來難以左右沈寒生的想法。

他這個老師,交給他最多的便是如何把苦含在嘴裏,咽到肚子裏。

這也是他為何如此隱忍。

他敬重他,這個和他年紀相仿,卻成了他老師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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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家的神醫小嬌娘要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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