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佛歌長吟發清商

如果死亡是生命的另外一個開始，那麼死而復生又是什麼？是生命的再一次起步？明鏡和明行不知道，他們不敢抬頭看一笑，一笑的目光如刀劍，迫的他們無法抬頭。

「明行，你過來。」一笑說道。

明行對師命不敢有違，走到一笑面前。

「掌嘴。」一笑冷冷的說道。

聽到師父的這種冷冰冰毫無感情的聲音，明行只覺得身體一冷。

「啪。」又小又清脆的巴掌扇到明行的臉上。卻不是一笑出手，而是他手牽著的那個小和尚。

眾人都覺得一笑的這種懲罰有些太輕了。

但是那明行卻突然噴出一口血，牙齒一顆顆的吐了出來。他含血苦笑一下。

「身為佛門子弟，就算別人污你、毀你、吐你唾沫、扇你耳光，你何妨讓他污你、毀你、任由他吐？打你左臉一耳光，你何妨將你右臉伸過去？你卻當眾如此虐待一名少年，有損修行，暴戾之心讓你失去理智，你讓我失望。」一笑上台講齊佳抱起，給他輸了些微佛門內息，激起齊佳內氣運轉。

「明鏡，你過來。」一笑道。

明鏡走到一笑面前，朝一笑行了一禮。一笑也不理他。

「掌嘴。」一笑懲罰徒弟的方式簡單粗暴。

小和尚再度出手，誰也看不見的快，一巴掌將明鏡扇到地上。明鏡同樣吐出一口血沫，只是這次他的牙齒卻沒有被打斷。

「明鏡，你和明行還是太不成熟了。現在老衲又活著到你們身邊，你們心中一定很疑惑吧？老衲是從西天回來取你們性命的！你們還不認罪？」一笑佛眉一豎，滔天殺氣隨之而發。殺意冰寒，直透人心底。

「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是明鏡設計的，也是明鏡用劍殺的你啊，我只是放風的啊。」明行害怕了，抱著一笑的腳哭了起來。一笑一腳將他踹開。一笑身邊的小和尚過去將明行后襟提起，「從頭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幾個月前，森皇突然來找我……」明行面對一笑如斯威嚴，不敢有絲毫隱瞞。而他漏風的牙齒更是將僧皇說成了森皇。

在僧尼同盟重選盟主的幾個月前，僧皇突然找到一直在一笑身邊服侍的弟子明行，暗中教了他一些威力超絕的佛門功法。而條件就是要將一笑的行蹤通過特殊的渠道不斷的泄露給僧皇。僧皇告訴明行他自己有個計劃，這個計劃的最終會讓明行坐上一僧之下萬僧之上的位置。而泄露他們的行蹤，這只是計劃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則是通過路上早布好的殺手阻礙一笑師徒的前進行程，務必讓他們在剛好一個月的時候才能剛剛好趕到燕殛城。僧皇曾告訴過他，第三步就是終極殺招，殺死一笑，讓反對華乘宗的人失去主心骨。明行一直不明白何為終極殺招，就在前天晚上，明鏡突然找到他，對上暗號，說時候已到。他才明白，原來明鏡一直就是僧皇的人。於是，就在一笑同僧皇對招的時候，他們倆個借口幫助一笑，來到一笑身邊，兩人協力殺死了一笑！

「為什麼僧皇這麼著急執掌僧尼同盟？」小和尚問道。

「我不知道，這你要問他。」明行含糊的說道。他牙齒已無，說話頗為漏風。

「沒想到我養虎為患，你們自我了斷吧。」一笑冷冷說道。

僧皇默然不語，不知在想什麼，而明行不停的磕頭，希望師父饒過自己這一會。

「師兄，他不是師父。」明鏡突然開口道。

「他不是師父？」明行不解，如果不是師父，他又是誰？

「哼，難道明鏡你還執迷不悟？」一笑怒道。

明鏡不語，他突然發難，以極快的身法閃身進一笑一臂之內，手掠一笑臉一下，輕輕一捏，用力一扯，竟把一笑的臉給扯了下來！

一笑已經不是一笑，站在場內的卻是密宗和尚，止武。他抱著齊佳，一臉冷笑：「好心機，看我雙手不便，竟然想出如此妙策，一笑死在你的手上，也不算冤枉了。」

易容術！這種奇術怎麼會在佛門出現？

「你騙我？」明行大怒，他磕了那麼多頭，只覺得自己顏面盡失。他面露猙獰，顯得惱極。

「你這種白痴，不用騙自己就什麼都招了。」止武嘲笑道。

「你！」明行一套佛門功法使出，直衝止武而來。

止武冷笑一下，身形連動都不動。卻看他身邊的小和尚極速的衝進明行懷中，明行作勢要抓他，小和尚卻又突然移到明行身後，化手為刀，一下砍到明行的脖子上。一招，僅僅一招，小和尚就使得明行就此暈了過去。小和尚理也不理明行，一腳將他踢到下面僧眾的面前，「捆起來。」

「我想知道，你怎麼發現我不是一笑的？」止武問道。

「殺氣，師父不應該有殺氣。」明鏡道。

「果然，果然。」不知什麼時候，台下又出現兩位世俗之人。他們一個一身華服，顧盼生姿。一個黑衣勁裝，面無表情。

「你果然什麼？」滄月問道。

「第一個果然，我一直就說殺死一笑的那一劍狠、准、穩，必須是內心極為冷靜的人才能如此出手。於是齊佳在猜測兇手是明行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真兇另有其人了。第二個果然嘛，李寂然的殺氣果然還是會被識破，太失敗了。」思楚道。

「你什麼時候這麼說過？」止武在台上也不忘拆台。

「剛剛。」思楚不惱，因為有些事猜個大概，剩下的事，是需要武力解決的了。

「靠。」李寂然對思楚這時候還不忘損他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看到事情漸漸脫離自己掌握，僧皇一時暴起，想要奪得金木魚。但是剛剛接近金木魚，只覺後背一股劍氣發出。

僧皇空中閃身避過，他的眼前已經多了一人：滄月明珠。

「劍聖，你為何插手我佛門之事？」僧皇驚怒道。

「看戲看得太久，想上來也演一齣戲。」滄月道。

明鏡退後一步，看樣子是想跑。但是他身後的退路卻多了兩個人，正是思楚和李寂然。

止武將齊佳交給小和尚照看，自己也加入到戰局當中。

三對一！明鏡插翅難飛。

「都綁起來！」晦明見機不可失，有人出面清剿僧皇勢力，那麼對面的那劉偉長老，他也就不客氣了。

台下華乘宗的弟子早已經被其餘十三宗的僧眾圍了起來，牢牢的看管住。

「！！！！！」僧皇看如斯情形，心中頓時明了一切。「你們早就計劃好要對我？一笑和齊佳只不過是一棋子？」

「別把你看的那麼重要，一聽就知道你不明白『趁勢而發，因勢而行』八個字。我們只不過按照你的計策又延伸了一下而已，如果沒有我這個天才，你那廢材的計謀也許早得逞了。」思楚頗為自戀的說道。

「靠。」李寂然和止武紛紛表示鄙視思楚。

這時齊佳幽幽轉醒，他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小和尚，奇怪的問道：「你是誰？」

「明鏡。」小和尚回答。

「你也叫明鏡？」齊佳被嗆到，咳嗽了起來。

「別把我和那個等同起來，我是照世明鏡，而他，只不過一個臭皮囊明鏡。」明鏡看著齊佳，道。

「照世明鏡？」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我這明鏡，是用來映襯出世間種種罪惡的。」照世明鏡說了一首禪詩，說了些齊佳如今想不明白的話。

「此明鏡非彼明鏡，你這明鏡卻有趣的很。」齊佳苦笑了一聲。他看了一眼場中被圍的明鏡，眼神帶著一絲複雜。

「世上多艱難，人心亦叵測，師父說，你還是要多在這紅塵中歷練一番。」照世明鏡說道。

「你師父？他是誰？」齊佳又問。

「你很快就會見到他老人家的，他老人家對你很感興趣。」照世明鏡為齊佳又輸進幾分佛門內息。齊佳現在覺得體內暖烘烘的。

「為什麼幫我？」齊佳道。

「你幫一笑的時候可想過為什麼？」照世明鏡反問。

「我覺得不公平，他如果就這樣死了，不公平。」齊佳黯然。

「我們為了同一個目的，但是我們卻是為了還這世間一個公道，一笑的死，只不過是這世間不公道的一種罷了。」

「我管不了那麼多世間的事，只是當有些事情發生在眼前的時候，忍不住不去管。」

「你管得了一件，卻管不了百件。世間種種不公，你卻只顧眼前，你的目光還是太狹隘了。」照世明鏡說道。

「那我應該怎麼做？我沒有力量！你懂嗎，我現在連一件事情都管不好！」齊佳氣苦說道。

「力量？你所謂的力量只是一種表象罷了。你看看周圍，難道你還沒發現嗎？你的力量不是在於你自己，而是在於你讓人改變了對某些事的看法，所以這些人會和你站在一起，成為真正屬於你的力量。」

「所謂的以力破巧，並不是簡單的說憑你自己就能破除所有的計謀，而是由一幫人分工合力，幫助你達成目的。」照世明鏡又補充道。

「雖然你身上還是有太多缺點，但是你有一顆赤子之心，所以你被選中了。」

「選中，我被選中什麼？」齊佳不解。

「我說的已經很多了。」照世明鏡搖搖頭，「有些事，現在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

「他們也屬於你口中力量的一部分嗎？」齊佳盯著血湮組織的思楚、李寂然、止武問道。

「你知道去找別人幫助，而不再依靠自己蠻幹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你的力量了。」照世明鏡說道。「齊佳，不要被你看到的事所迷惑，相信自己一直相信的事情。」

「你們是誰？」

「我們，是隱形人。」

「你們是殺手？」

「不是。」

「為什麼你們要幫我？」

「因為你是這天下獨一無二的齊佳。」照世明鏡看著齊佳，帶著慈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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