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院（21）

這一次，他卻被嚇得差點兒跌下床——如果不是身體根本就不受控制的話。

那個穿著條紋病服的女人，可不就是之前將他痛揍了一頓的0541嗎？

他剛才只看了一邊，卻沒發現另一邊還站著一個人呢！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保安呢？

警衛呢？

這裡僱用的那些醫生呢？

怎麼一個都不見了！

也不知道是身體太虛了，還是被嚇得，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王莊的身上就除了一身的冷汗。

他感覺背上胳膊上腿上，不，就特么是全身，都痛得不行了。

連同還在輸液的那隻手，都好像有了什麼中毒反應？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他的幻覺。

王莊越想越害怕。

這麼長時間都不見自己的員工過來阻攔，反而是這個女魔頭一直站在旁邊，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盤菜，還是大伏天里放餿了的那種！

那他現在掛著的輸液瓶里，到底是什麼東西？

該不會是想殺人吧？

這些神經病本來腦子就不太正常，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突然想玩兒什麼醫生病人的遊戲了。

更重要的是，這些瘋子就算真殺了人，都不會判死刑的！

從他睜開眼醒來到現在，顧篍也就在一邊說了一句話而已，王莊卻已經自己把自己嚇了個半死了。

好好地欣賞了一番他的傾情表演，顧篍這才說道：「放心，不是什麼毒藥。這可是好東西，你別不信啊！」

見王莊就跟看殺人魔似的看著自己，顧篍還故意露出了一個笑容來：「這還是我問過了你的那些好員工以後才找出來的好玩意兒，據說這種營養液很能維持人的生機，讓體內器官保持活性呢。你也是個身價不低的高檔療養院院長了，怎麼都不會享受好東西啊。

這麼棒的寶，光給病人用也太浪費了，您自己也該試試。

我知道您是不好意思，別怕，我這不就幫你掛上了嗎？」

王莊：「？？？！！！」

他先是有些疑惑，像是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可越聽到後面，在看到顧原原的表情和打量著他身體的眼神，王莊卻渾身發起抖來：

「你……你你你，你別亂來啊！你這種行為可是犯法的！小心我讓你牢底坐穿！」

「哎呀，我好怕哦！」顧篍可憐巴巴地說道，「求求你可千萬別告我，我不想坐牢啊。」

只是，這聲情並茂的語氣，配合上她始終微笑著的臉，怎麼看怎麼怪異，是半點兒沒讓人覺得她在害怕的，倒是有種莫名的恐怖片氛圍。

王莊嚇得臉都刷的一下白了。

這特么是個瘋子啊！這種變態大魔王，就算是把他給宰了，人家也不會有事的，哪有什麼牢底坐穿？

「有話好好說，我有錢！我給你錢怎麼樣？」王莊說到這裡，又想到對方只是一個瘋子，可能根本聽不懂這些，無法用正常的利益收買來說服，又趕緊換了一種說法，「我可以給你找更多的病人啊，你到時候可以在他們身上練手藝的，我保證不會有人說出去。你放了我吧！」

顧篍也不打斷他，聽他急切地說完了這番話以後，才拍了拍手道：

「不愧是院長，真棒！換一個人過來，可能都看不出來這是要做什麼吧？您才剛醒來一瞧，就明白了。平時可沒少見呀！我就喜歡你這種見多識廣的大人物，你們的心肝兒會不會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呢？」

說著，她便舉起了手。

她的手裡拿著的正是一把閃閃發亮的手術刀，刀鋒上泛著一道森冷的光。

她那表情，卻像是拿著一套餐具，正準備享用自己的大餐。

王莊立馬叫了起來。

然而才叫出了一聲，就感覺脖子上一疼，腦子就輕飄飄的，好像什麼都不想反抗了。

他看到對方用刀子劃開了自己的衣服。

感覺肚子上猛地一痛，好像被人開膛了。

又像是什麼東西被生扯了出來。

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聞到了那股濃厚的鐵鏽氣息。

該死的麻藥好像失效了，或者對方根本就沒有進行全麻處理。

王莊感覺那種痛扯得他腦子都要瘋了！

轟！

劇烈的刺激下，王莊徹底暈了過去，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嚇的。

「嗤，」顧篍冷笑了一聲，將東西收了起來，「也不過如此嘛。」

她走出了隔間，看向了其他地方。

那些所謂的貴客們，如今都被搬出了原本所在的房間，躺在了本來是提供給「貨源」們的手術台上。

一路跟著過來的那些神志清醒的病人，就算沒有接觸到那兩份寫滿了真相的秘密文件，看到這些也早就明白了。

對於罪魁禍首和那些將他們視作「貨源」的大老闆，自然是恨不得立刻報復回去。

而神志不清醒的……

這部分病人根本不需要知道王莊等人到底做了什麼，只需要知道這是太上皇打敗的俘虜就好。

俘虜嘛，他們想怎麼都行啊！

一群平時養尊處優的有錢人，就算到了晚年，因為身體原因吃了苦頭，可住進這家仁康療養院，也是有吃有喝有玩，甚至玩兒得還遠比在外面時大膽肆意。

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收拾過？

本來叫苦不迭，卻聽到了王莊那邊的慘叫，還莫名地戛然而止了！

他們好幾個都嚇得當場失禁，恨不得當場跪地求饒，甚至說出了拿出身家來買回自己一條命的話。

這話要是對正常人說，大概還有那麼一點兒成功的可能性。

但是，這裡的可都是些精神病人！

哪怕是那些本來表現得非常正常的，在受到刺激以後，也是病髮狀態。

只不過平時很多都是自殘，現在卻找到了另一個發泄目標。

說什麼錢不錢的，「兔子精」會需要錢嗎？「皇帝」會缺「俘虜」身上的那點兒錢嗎？

顧篍出來的時候，外頭那些大老闆們也都被嚇暈了好幾個了。

她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真的鬧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大事之後，就放他們去了。

等到時間差不多，才重新召集了眾人聚攏過來：「好了，今天的遊戲時間結束。現在聽我的指揮，大家分成幾個小組，你們這一組，負責……」

也不知道「太上皇」的身份格外好使，還是以前就有衛景「蘑菇精」帶著她跟那群「小妖精」的交流有效，又或者就是單純地被顧原原的氣勢鎮壓住了。

這些鬧起來無法無天的蛇精病們，在顧篍面前還挺乖巧的。

這會兒也沒人吭聲反駁，一個個聽話地按照她的吩咐做事去了。

做完了以後，便一臉「求表揚」地跑回來，往她跟前湊。

其中以她莫名多出來的那個「皇帝孩兒」最為狗腿，就差沒當場長出一條狗尾巴來歡快地搖一搖了。

等到一切都處理妥當，顧篍帶著大家回到了各自的房間，開始等到「援軍」的到來。

王莊再次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可環顧四周，還沒來得及從茫然的狀態里脫離出來，便看到了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

這要是擱在平時，突然在療養院里看到這些人，王莊肯定會嚇得想辦法將他們送走的。

可是這會兒，他的腦子裡全都是余淼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還有跟表情完全不匹配的語氣，以及拿著手術刀時殺人狂魔一般冰冷變態的眼神。

被人開膛破肚的回憶實在是太可怕、太痛苦了，這種折磨，甚至壓過了他對警務人員的害怕。

王莊第一反應，就是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位警察的手，死死地不肯鬆開：「救命！救命！快點打120，快送我去醫院急救！我快要死了！」

不只是被他抓住的那位，連同其他幾位警察都被王莊這反應嚇了一跳。

他們是接到報案和證據之後，特意加快了行動過來抓人的。

還順道解救了不少受害者，也跟之前派過來卧底的同志碰頭會合了。

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這次要抓的主謀就是面前的這位院長王莊了吧？

他怎麼回事。

不躲著他們，還主動送上來，跟看救命恩人似的？

被他抓著的警察看了看王莊，這也不像是生了重病的樣子啊？最多也就是臉色比較難看，好像過度緊張了些，彷彿……是看了恐怖片，或者就是……

大家想到了這家療養院里住著的那些精神病患。

別說，這位王院長，現在還真有點像！

「好了，別裝瘋賣傻，你的事情我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現在，立刻收起你的表演，跟我們……」

警察的話還沒說完，王莊就眼淚鼻涕一起流了出來，哆嗦地說道：「真的啊，警官，我沒有騙你！有一個女魔頭，她是個殺人狂！她用手術刀把我的肚子都劃開了，還把我的腸子扯出來，器官都給掏出來了，說是要看看是不是跟普通人不一樣！你快送我去醫院，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他說得太認真，要不是大家都看著他完好無事地坐在這裡，臉上除了因為害怕有些發白，啥事兒沒有，倒是有些營養過剩的肥胖症，恐怕他們都要信了呢！

王莊好像也從他們的表情看出了這些人不信自己，頓時急了。

怎麼能不信呢？

他明明就是命在旦夕了啊！

「不信你們看我的……我的傷口呢？傷口去哪兒了？」

王莊是想讓他們看自己的肚子的，結果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居然還穿著好好的西裝，連紐扣都扣得好好的沒有打開。

他不得其解地直接將衣服撩了起來。

白白胖胖，還帶著些因為肉太多而堆起來的褶子。

但就是沒看到他認為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