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打擊
夜開始降臨，藏經閣里的照明法陣自主亮起，人在法陣中，睜著眼睛能如白天那樣清晰視物，閉上眼睛卻能如黑夜那般感受不到亮光。
秦逸樂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頭卻不小心碰到了牆邊。
「誒喲。」
肥胖的身體猛地彈起，捂著腦袋死命揉搽著，半響，他才緩過勁來。就在這時，肚子里傳來了一聲「咕嚕」聲，往窗外望去，天原來已經黑了。
「胖子，醒了就過來吃飯。」秦飛正坐在桌子前，手裡筷子正往自己碗里夾菜，瞧見秦逸樂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補充了一句：「再不過來，我就把菜都吃完了哦。」
聽到這句話，秦逸樂再不想其他，以完全不符合他體形的敏捷身手從地上彈起然後衝到飯桌旁，拿起碗筷開始加入戰鬥。
不得不說，秦逸樂這真的是沾了秦飛的光，長老們生怕營養跟不上或是胃口不好，會影響到秦飛的修行進度，所以，為他準備的飯菜里，不僅加入了秦家收藏的各種名貴藥材，而且道道菜肴都經過精心調製而成，色香味俱全，比之秦飛當年在象郡的伙食還要高出了一個等級。
瞧秦逸樂的體形便可得知，美食對他有何其大的誘惑力。秦家歷代以勤儉持家，平時吃的用的與尋常的老百姓家庭並無多大差別。秦逸樂從未出過秦庄，他自然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東西。美食剛一入口，他就連對秦飛的憤恨都忘記了，絲毫不顧及「仇人」在場，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起來。
秦飛索性放下了碗筷，一副饒有興趣地樣子看著他風捲殘雲般掃蕩桌面上的飯菜。
美食當前，秦逸樂眼中根本容不下別的人，絲毫不顧自己的吃像如何狼狽。如果換是在家吃飯，秦逸樂的這幅吃像，定當惹來長輩們的怒斥，哪裡有可能像現在這般吃得如此爽快，如此過癮。
僅僅一盞茶的功夫過去，桌上幾乎等同於三人份的食物就被秦逸樂吃得乾乾淨淨，他終於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這時，他方才抬起了頭，見到秦飛微笑地看著自己，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不由得微微一紅，但下一刻，又回復了正常。
「好吃嗎？」秦飛笑著問道。
「還不錯。」秦逸樂口是心非的回答道。
「明天還有，還想吃嗎？」
秦逸樂雙眼一亮，雖然肚子已經很飽了，但還是不自禁吞了口口水。看到他這樣，秦飛怎還會不知他的想法，但卻聽到秦飛淡淡地說道：「想吃，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吃得到了。」
秦逸樂聞言頓時一個激靈，雖然自己的拳頭比對方的大，身形也比對方壯，但這都只是用眼睛看而已，實際上他很清楚就是十個自己也不見得能打贏對方，何況他一想到之前那個如夢魘一般的拳印，就不禁通體發寒，絲毫興不起虎口奪食的勇氣。
秦逸樂頓時變得愁眉苦臉起來，但美食的力量何其強大，只見他看了一眼桌面上早已經空空如也的空碟，又吞了口口水，然後不甘心地問道：「要怎麼做才能繼續吃到這些東西？」
看到秦逸樂一副可憐的樣子，秦飛心中暗想，該開始了。隨即揚起一個微笑，道：「堂哥當然不會以大欺小，強人所難的事情也不會讓你做。」
聽到事情有得商量，秦逸樂臉色變得快過翻書，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道：「堂哥，以前是小弟做的不對，你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本事，大人不計小人過。有什麼吩咐，您儘管說。」
不再自稱「哥」，改稱小弟，而且連「您」這個敬稱都出來了，看來秦逸樂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小小年紀就能如此造詣，何患以後不成大器。
秦飛看到秦逸樂這般樣，也不管他說的話是真心的還是假意，忍不住一笑，暗道有這樣古靈精怪的胖子陪著，閉關又怎麼會無聊。
「你也別急著拍馬屁，聽完我要說的話，再拍也不遲，如果到時候你還想的話。」秦飛似笑非笑地說道。
「是是，您請說。」秦逸樂不以為意，暗想既然已經決定不要臉，就不要臉到底，只要能吃到美食，面子仇恨又值幾個錢。更何況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麼做也是形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根本不值得一提。
「聽二爺爺說，你對於陣法一道很有天賦，小小年紀就可以布置二品的法陣，這前途著實光明得很啊。」
秦逸樂身上沒有點本事，哪敢在秦庄小孩子堆里稱王稱霸。以陣法領悟能力而言，秦逸樂確實要比莊裡其他同齡孩子強上不少，若非秦飛的出現，秦逸樂將會被當做禁地破陣的唯一人選來培養，如此可見這胖子的資質確實很好，但可惜就是太過頑皮。如今秦風易讓他跟著秦飛閉關，就不無消磨他性子的意思。
秦逸樂自然不是第一次聽到別人的讚許，以往他都是不屑一顧的，但奇怪的是，如今他聽到秦飛的讚許，心裡卻生出一絲自豪的感覺，讓他很是受用，居然鬼使神差地謙虛了一回，連聲說道：「沒有，沒有。」
孰料到，卻聽到秦飛換上一種不屑的語氣說道：「我看也是沒有，想你當初埋伏我時布置的幻陣，實在是慘不忍睹，那個幻陣的水平我看連入品都稱不上。傻瓜才會中招。」
秦逸樂聞言一愣，胖嘟嘟的臉頰兩邊被氣得頓時鼓了起來。他清楚地記得，當初他明明布置的就是二品的幻陣，哪是對方說的連入品都不算的法陣。
這可是他最引以為豪的地方，豈容他人詆毀，將自己的想法以一種堅定地語氣說出，卻聽到秦飛輕描淡寫地反問了一句：「秋季的桃樹上，會有那麼鮮艷的桃花嗎？」。
秦逸樂並不笨，對當時發生的事情也做過思考，頓時便啞口無言，臉色又不自然起來。誠然，桃花是不會出現在秋季的桃樹上的，這是常識。如果出現這樣的狀況，無疑像掛上了一條顯眼的橫幅，橫幅上寫著「這裡有陷阱，不要進來」一般，除了豬想來不會再有人進來。
秦逸樂這邊剛想到豬，那邊卻聽到秦飛毫不給面子地又問了一句：「難道你當所有人都是豬！？還是說你是豬？」
秦逸樂想反駁卻不知道可以說什麼，沒有意料中的憤怒，只是難受，感覺心裏面有什麼東西碎了。人開始慢慢消沉下來，一聲不吭，良久無語。
秦飛似乎早預料一般，也不再說話。思緒卻飄回了當日，向秦風易要人的情景。
「飛兒，逸樂那混小子就交給你了，如果他敢造次，你不用顧及老夫的面子，該怎麼教訓就怎麼教訓。逸樂從小未受過挫折，心性未定，最好能通過這次閉關，磨礪下他的性子，他現在的性子實在是，誒。」聽秦風易的語氣，他完全將秦飛當成了秦逸樂的長輩一般，實際上，秦飛只比秦逸樂大上不到一年。
秦飛聽到秦風易這麼一說，暗道：「看來秦逸樂沒少讓這老人頭疼。」表面卻不敢託大，謙虛道：「二爺爺放心好了，逸樂堂弟的陣法水平與我不遑多讓，如果肯努力一些，進步肯定很快，閉關期間，我一定會好好幫助他的。」
「那就有勞飛兒了。逸樂以後成龍成蟲，就看你的了。」秦風易對秦飛的客套話不以為然，自己的孫兒是什麼料他還是知道的，雖然有些小聰明，但又怎麼能跟眼前這少年相提並論。畢竟眼前的少年已經被認定為領導秦家崛起的人物，一身所學就是族中二代子弟也只能望其項背，雖然年僅十三歲，但非常人物又豈能以常理度之，說不定經過一年的閉關，秦逸樂能脫胎換骨也不一定，這正是秦風易一口答應秦飛要求的真正原因。看來二長老對秦逸樂還是滿懷希望的。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秦飛見小胖子還在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的狀態不能自拔，估摸著火候應該到了，再下去難保他不會越陷越深，是時候進行下一個環節了，便假意咳嗽了兩聲。
秦逸樂被聲音吸引，麻木地抬起頭看向秦飛，雙眼有些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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