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地獄之門 第二十九章 光榮歲月

第一卷 地獄之門 第二十九章 光榮歲月

我不由得再次回憶起李羿寫的日記,以期為孩子們的現狀找到原因。還記得翻開最舊的那個黃色筆記本第一頁,李羿寫到自己過去只是遇到人生重要轉折點時才會寫日記,並不是他的文筆不好,而是因為自己幾乎每天過得都是千篇一律的生活,但他從1992年7月份參與到透明夢柯冰川科考項目開始寫的日記慢慢多了起來,因為祁連山其實太讓他震撼了,站立在這條巨龍似的山脈下面,過往的一切都覺得那麼微不足道。他要把這幾天見識到的這一輩子從沒見過的太多事物寫下來,要把這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的經歷留在他的文字里:

李羿出生在一個傳統而又僻靜的中國小山村,村后的山上長著一棵大槐樹,槐樹下的石頭上刻著幾個字,可是因為年代太久遠了,已經分不清到底寫的啥字,他的祖先很久很久以前就來到了這裡,一代又一代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

李羿的太爺爺是這個家族中第一個走出大山的人,他本是一個清末秀才,科舉考試廢除后,他成為了時代變遷中最迷茫的一代人,靠著自己的一點學問和讀過一點易經、山海經等古書,只能通過給人算命看風水來養家糊口。好在他有一個爭氣的兒子,經過二戰和解放戰爭的洗禮,朝鮮戰場上他已經是一名志願軍少校。他的勤務員是一個比他小十幾歲叫曹全的帥小伙,成長於一家以採礦為生的小資家庭,但這並不妨礙他倆成為知己。1950年底,還在學院里攻讀地質學的曹全緊隨時代潮流志願奔赴朝鮮戰場。他們曾在朝鮮戰場上開玩笑說,等全中國都解放了,我們就一個去東邊的海上,一個去大西北的高山,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沒想到這次說笑卻成了他們之前的永別。

慘烈的長津湖戰役中,李羿的老爺爺將軍大衣送給自己的勤務員曹全,讓他去彙報前方戰況,自己則在嚴冬中穿著單薄的軍裝嚴守陣地,與成百上千的志願軍戰士一起高傲地冰封在了陣地上,只留下了孤兒寡母以及對家國的榮譽。

帶著這份榮譽,李羿的爺爺李列寧還未成年就申請參軍,即便李列寧看不起自己的爺爺曾經是一名算命的窮酸秀才,但是靠著跟自己的爺爺所學的一些周易上的字,他還算是那個年代比較有文化的人,有幸通過部隊學習選拔到一所工程學院學習了一段時間,與曹全的妹妹曹雪莉成了校友,此後作為一名工程師參與到修建青藏公路的項目中,聽說後來又被調去修建新藏公路,為了克服『世界第六極』的極端氣候環境來修建出一條安全實用的『天路』,他在工作學習的過程中也會給曹全一家寫信,諮詢一些關於地質方面的問題。再後來他在雪域高原地區遭遇不測,從此就像在這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有人說他被永遠的壓在了山體之下,也不懷好意的人猜疑說他不喜歡包辦婚姻,被大水衝進了雅魯藏布江下游,留在外國去了。

李羿的父親是在一個沒有父親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他不求自己大富大貴,只希望在這小山村裡結婚生娃,照顧長輩,除了年輕時入伍在新疆開了幾年車,此後他回到老家安安穩穩的過了一輩子。但李羿偏偏學習非常好。高考後,即便家人再三阻攔,李羿還是偷偷的給曹全寫了一封信,報考了曹全的兒子所在的大學攻讀地質學。因為曹全在建國后回到山西的國有煤礦任職,他的兒子曹建全大學畢業後分配到一所西北地區的院校當老師。這爺倆還曾到訪過沂蒙山區,為李羿的老爺爺和爺爺立了墓碑,並一直默默地在背後支持著李羿一家。

高考結果出來,李羿以理所當然的成績進入了他理想的大學。從李羿的家鄉去學校需要乘坐火車順著黃河一路向西,這是他第一次走出山東省,望著沿途數不盡的華夏秀美河山,他不僅浮想聯翩,心想什麼時候也能像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探險家那樣去闖蕩未知的世界,用一身過硬的本領讓自己貧困的家庭現狀得到一定的好轉。他特別偏愛理工科,閑暇之餘在圖書館閱讀了很多書籍,尤其對李四光的《天文、地質、古生物》一書很感興趣,他也很羨慕那些能去參與野外考察項目的研究生們,有時會很含蓄的問一些學長們關於野外考察項目的經歷。

直到有一天,在學校勤工儉學的李羿碰到了剛從圖書館出來曹建安教授。曹建安從小便聽父親講述一些抗美援朝的故事,所以對李羿一家也很是照顧,當時也一定程度上是通過這個關係推薦李羿報考的這裡。而李羿本來性格就偏向於抑鬱質類型。看到曹教授走過來,他下意識的把掃帚放在角落,低著頭低聲喊道:「曹教授好。」

「小夥子思想覺悟不錯嘛,知道為家裡分擔,這都中午十二點,去我家吃飯吧。」曹建全寬慰地說。

「我還是去食堂吃吧。」李羿不好意思地說。

「我侄女正好也過周末在我家,你呀,很多方面是我家這個侄女學習的榜樣。」

「侄女?我聽說您好像是獨生子呀。」

「哈哈,你知道的還挺多,她是我姑姑的外孫女。」

「還是不了吧。」李羿嘴上說不要,卻又下意識的放下掃帚跟在曹建全的身後。

「我是長輩又是教授,我說了算。」口直心快的曹建全等不及李羿這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開始以命令的口吻要求李羿跟他走,結果轉過身去,看看李羿已經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不由得笑笑說,「哈哈,我就喜歡你這種說的少做得多的性格。我遇到的很多學生,平時說的很好聽,地質系組織野外考察項目,卻幾乎沒人願意報名西部隔壁地區的地質探勘項目。」

「這個必須是研究生才能申請參加野外考察項目嗎?」

「原則上是的。」

「我聽說您研究的課題是全球變暖對青藏高原冰蓋的影響。」

「我原本計劃組織祁連山野外地質勘探,以探索全球變暖對西北灌溉區農業的影響,可是相應者寥寥無幾,估計這個野外地質勘探項目可能要被砍掉了。」

「我聽有的學長傳言您上課不按常理出牌、講課風格天馬行空。有一堂課您本來主講洋流,卻又借題發揮講起了滄海桑田、華夏文明、物種起源以及行星撞地球的科普文章,有很多學生都在他的課堂上掛過科。或許您的這種講課風格適合我,因為我容易在那種照本宣科的課堂上走神,但是我覺得您要是對學生多一些寬容的話,是不是有些學生就會考慮一下去報名呢?」

「在校碩士大都報名的是華北的油氣田、山西的煤礦等有利可圖的課外拓展項目,一切向錢看的社會風氣下,一些學生只顧著功利心和泛自由主義,難能有人願意潛心研究學術問題?」

「曹教授,如果有補助,我可不可以參與到您的野外地質勘探項目中呢?」

「正好有件事可能你一直不知道,那就是你爺爺在西藏修公路時經常會給我家寫信,那時候我還小,曾經偷偷的從姑姑的抽屜里翻出來這些信,令我好奇的是,每個信封的裡面,都有有一串密碼似的字元,一開始我以為是印刷失誤導致的,後來我發現這些字元雖然工整,但是每一封都不一樣,像是有人故意寫上的。他的最後一封信裡面介紹了他在西藏的殘破寺廟裡畫的一幅畫,還附帶了一個地形圖。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有搞懂這幅畫里所描述的內容,直到最近我得到了一本關於研究吐蕃王朝文字和歷史的書籍,稍微知道一些關於這幅畫的宗教意義,而附的那幅地形圖好像與佛家的寶藏有關,地形圖上有一塊也標註了類似於密碼一樣的東西,你爺爺貌似就是在那附近失蹤的,這個假期我正好要去祁連山地區考察,雖然為了安全考慮不可能去參觀你爺爺建造公路的地方,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給你申請參與我的祁連山考察課題試試吧,也好告慰你爺爺的在天之靈。」

「我看一下這些信可以嗎?」

「你爺爺出事後,他寫的信都被我姑姑拿走了,等你學業有成,我就去問一問她關於那些信的下落,因為她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太穩定,現在在醫院被人看護。」

「謝謝曹老師,而且我對您的課題很感興趣,所以我一定會努力的。」李羿初出牛犢不怕虎的繼續問道,「聽說畢業都得寫論文,到時候我寫一篇關於敦煌到格爾木公路的可行性報告可以嗎?」

這些對話擱其他人那可能也就是見面寒暄的幾句話,而在堅持原則的曹全和李羿則一直將這天的對話記在心裡。轉眼暑假來臨,李羿有幸參與到透明夢柯冰川勘探項目,跟隨學長、學姐還有曹教授坐火車向祁連山出發,祁連山這個名字來源於古代匈奴語,意為「天之山」。迄今為止,游牧在這裡的匈奴人的直系後裔—堯熬爾人仍然這樣稱呼。也正是這次勘探「天之山」,讓李羿與廣袤的大西北地區留下了不解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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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靈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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