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3

雨水3

日頭正烈,京都城裡是熱鬧的時候,市列珠璣,戶盈羅琦。

攢銀樓的掌柜遣散了旁人,裡頭只容了兩位姑娘挑首飾。

正頭的是位雍容閑雅的,身著碧色裙儒,瞧著雖沒有傾國傾城之貌,卻也是鵠峙鸞停蛾眉皓齒。後頭跟著寸步不離的想必就是這位姑娘的丫鬟了,饒是丫鬟,也是眉清目秀舉止不俗的。

那姑娘看了許久,似的沒瞧到滿意的,那掌柜已然拿了店裡頭頂好的首飾出來,有赤蓮蟠鳳的金步搖,也有通身碧綠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連拳頭大的珍珠都擺了出來。

不想那姑娘瞧了仍舊搖頭。身邊丫鬟瞧著,轉頭對掌柜道:「不知掌柜可還有些別的?」

那掌柜的一時也束手無策,只道:「咱們店裡頭最好的都在這了……」

正巧這時,門口走進來了兩個人。

掌柜正想說暫且不接待,一瞧竟是沈家二公子,一面讓二位姑娘且稍後,一面上前迎道:

「沈公子來了,您前頭定在這的物件已然做好,您稍後,這就拿與您過目。」

那沈肅容聽罷略頷首,就在堂內尋著坐下了。

不多會兒,那掌柜便將那物件拿來了,輕輕起開絨布。瞧著竟是個梳篦,原梳篦也無甚稀奇,卻不想那通體雪白冰肌玉骨的梳篦竟是蜜色藤花的如意的樣式,如意的下頭還有幾枚翠綠的豆蔻。瞧著就是塊好料子雕磨而成。

沈肅容瞧開也頗為滿意,讓沈遠小心收著,這便要走了。

二人出了攢銀樓就著街道兩旁慢哉逛了起來,自家二公子向來是不喜歡人多熱鬧的地方,現下居然隨意瞧起了街兩旁隨意張著大傘就地而鋪的小販?沈遠雖心中不解但也未多話。

不稍半盞茶的功夫,便聽到後頭有人叫:「公子且留步。」

沈肅容回頭,見是才剛攢銀樓里那位姑娘的女使。只見那女使快步至跟前。

沈肅容瞧向女使身後幾步遠的那位女子,復低頭朝女使道:「姑娘有何事?」聲音清冷,但並不疏離。

「不知公子可否將方才的梳篦讓與我家姑娘,銀錢上公子不用擔心,只管開口便是,我家姑娘斷不會還一銀錢的。」

沈肅容靜默,少時:「姑娘何故辱人?」說罷,轉身便要走。

「沈公子還請留步。」

沈肅容復回頭,佯裝不解,默然不語。

只見那女使身後的姑娘足閑二寸,端面而來,福了禮,道:

「公子勿怪,是我的丫頭不會說話,開罪了公子。」又轉頭對丫鬟道:「春桃,快向沈公子賠禮。」

沈肅容淡淡挑眉道,不必,便沉默不語,靜待她說話。

「聽攢銀樓的掌柜道公子姓沈,沈公子,這廂有禮了。」

「姑娘不必多禮。」沈肅容垂眼。

「沈公子有所不知,家母不日就要做壽,實在是挑不得稱心意的首飾,才剛原是問了掌柜的,才知道這梳篦的玉料竟是公子自拿去的,要多也是沒有了,這才想請問公子或能割愛否,這廂定是萬謝。」

說罷,那姑娘略抬眸,迎上了沈肅容的目光,鼻尖充斥著好聞的冷松香。

沈肅容嘴角露出淺笑:「原是姑娘的一番孝心,沈某自當成全。」

「不過這梳篦已然有了去處,沈某也不想失信於人,還望姑娘恕罪。」

姑娘一時斂眉,失望之情不予言表,正想告辭,卻聽到沈肅容又道:

「不過當初那美玉本是一塊,我瞧著甚可便一分為二,取其一讓做了那梳篦,如今家中尚且還余著一塊璞玉,雖說不是跟如今這塊一模一樣,倒也有異曲同工之妙的,若是姑娘不嫌棄……」

那姑娘霎時眉開眼笑,:「自然是求之不得,多謝沈公子成全。」

「既如此,勞煩姑娘遣個小廝與我一道回府便是,屆時姑娘也可以自尋了能工巧匠按自己心意來雕琢,想來家中親長定是歡喜的,只是這銀錢之事還望姑娘莫要再提了。」

那姑娘羞赫道:「如此,就多謝沈公子了。」即遣了小廝與沈肅容一道。

待沈肅容一行人走了,才與那春桃上了馬車回府。

春桃掀了車簾稍探頭看著沈肅容一行人的方向道:「也不知是哪家的沈公子,不過張曾一道去了,待回來一問便知。」說罷,含笑瞧著自家姑娘。

「你又在胡說甚,快些住嘴……」

「原本咱們老爺是屬意左督御史沈儒璋家的大公子的,卻不想那沈霂容何物等流,尋了哪門子的庶女來折辱姑娘。」

「這些事情往後不必再說,沒得兩家臉面上難看。」

……

沈肅容一行回了沈府,交代了沈遠拿了璞玉去給門口等著的小廝,便去了柳氏屋裡。

沈肅容進屋時,柳氏身邊的丫鬟正在幫她敷眼,只將紗布接過,便讓旁人都退下了,屋裡只剩他們母子二人。

柳氏拉著沈肅容的手,關照了春闈好好用功:

「若是能入殿試,你父親定會誇讚於你。」

外頭天還未全暗,屋裡頭只點了一盞燭,沈肅容的臉在燭光的陰影下,倒沒讓柳氏瞧清他此時的神情:「娘你且寬了心,定是能考上的。」

柳氏含笑,溫柔道:「待明瑜的親事有了著落,我再與你父親說,讓把你的親事也著緊些。倒不必什麼高門大戶的,只肖是個能知冷暖的,你瞧著可人的,就成了。」

沈肅容緩緩道:「這本不急的,孩兒心中有數。」

「近來陰雨天,腿可還曾犯疼?」柳氏溫聲問道。

「已然好了許多了,不是什麼大事,倒叫娘掛心了。」沈肅容緩緩磨挲著左腿的膝蓋,指尖漸漸發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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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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