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法師不死於物理

亡靈復生的第二天，蘇然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感覺好像已經過了十二天一樣。

這一天的清晨，蘇然悄悄的離開了鎮子。他無聲無息的在無數遊盪的亡靈之間穿行，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只有偶爾幾隻屍母似乎察覺到了異狀，但這東西沒有視力，看不到蘇然是一個活人，而只能感受到與亡靈一般無二的氣息。

也多虧了荒野上到處都是遊盪的亡靈，原本出沒於路邊的食腐魔、掘地魔等等怪物都不敢冒頭——它們畢竟還是活着的，不想加入亡靈的行列——不然僅靠凱恩一張偽裝亡靈的法術捲軸可不一定夠用。

於是無驚無險，蘇然沿着小道來到了舊崔斯特姆的廢墟。

屍母們的女王盤踞在這裏。那是瘋狂的李奧瑞克國王的王后，可能也是莉婭的祖母。據凱恩推測有不小可能這位阿希拉王后才是亡靈復生的核心，因為她所蒙受的巨大冤屈而被從天而降的正義大天使喚醒。

可惜這並沒有意義。不管是屍母女王還是骷髏王，現在唯一的身份都是生者的敵人，唯一的慾望都是把生者變成死者，唯一的結局都是被徹底消滅。

只是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對抗它們，所以蘇然必須小心謹慎。

法師越過舊崔斯特姆的廢墟，繼續前進直到老教堂。那是一座龐大的建築群，地面上的部分已經破爛不堪，而地下還有着巨大的迷宮，不知道多少怪物盤踞在裏面。

要知道曾經有兩個地獄魔王被消滅在這裏，後來還成了最終埋葬骷髏王的地方。種種因素之下這座老教堂簡直就是一個人間魔窟，也不知道泰瑞爾是不是受到了邪惡氣息的吸引才最終砸到這裏的。

無論如何，蘇然已經離那位墜落的天使很近了。他小心的繞開遊盪的亡靈，接近了隕坑的位置。這座大坑遠比沃桑那裏的隕坑更大，其中流動着的能量也更加狂暴，直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兒平靜下來的意思。

蘇然可不覺得自己能夠掌握這種力量，好在他只需要用混沌寶石去吸收就夠了。

骷髏王沒有動靜，它還被埋在地底深處的洞穴里。蘇然看了一眼隕坑中流淌的亮銀色能量，不確定一旦自己開始吸收會不會驚動骷髏王。為了保險起見，他暫且壓住了這個想法。

隕坑很深，充斥着能量的光輝，反而看不清楚裏面的景象。蘇然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奮力向前一跳，躍進了其中。

沒有直接掉下去，而是輕飄飄的下落，就像一片一百多斤的羽毛。

法師會飛，這可不是什麼障眼法。區區一百多斤的重量，現在的蘇然已經有許多辦法可以托起來了。

只是為了保持安靜，以免驚動什麼不該驚動的東西，而且還要對抗隕坑中對人類完全不友好的溫度，蘇然才只能選擇這麼輕飄飄的下落，而不是瀟灑的飛下去。

隕坑很深，但總是有極限的。蘇然下落的很慢，沒多久也見到了坑底。繚繞的銀色能量整齊中漸漸出現了一個身影，穿着一身樸素衣袍的黑色天使匍匐在那裏。

不知道那身衣服到底是什麼材質，居然能承受隕星墜落的能量而沒有絲毫破損，看上去比正義之劍還要解釋。

蘇然已經接近了成功。接下來只需要打開一道通往秘境的傳送門，把泰瑞爾丟進去，這次營救行動就可以宣告大功告成了！

不需要打怪，不需要復活骷髏王然後再殺一次，奈非天有奈非天的做法，蘇然有蘇然的路子。

說起來那位莉婭的祖父，曾經的李奧瑞克國王終究是一個麻煩，對新崔斯特姆小鎮的安全有着巨大的威脅。等到以後喚醒了泰瑞爾，第一件事就得嘗試把它幹掉。

蘇然悄悄落地，伸手向泰瑞爾抓去，另一隻手在虛空中劃過，在能量蒸汽中帶動片片漣漪，預備打開一道傳送門。

便在此時，一陣詭異的，令人渾身上下起滿雞皮疙瘩都怪笑聲響起來。

能量蒸汽劇烈涌動，有虛幻的人影從高處浮現，頭頂王冠，手持權杖，空洞的骷髏眼窩中透露出無窮的瘋狂——骷髏王降臨了。

「媽耶！」

蘇然心中一瞬間閃過許多念頭，比如後悔不該這麼早對骷髏王流露出惡意，比如救出泰瑞爾這種事果然不可能沒有波折，乃至於開始思考自己掛了之後該怎麼讀條復活……

強大的精神給了他在關鍵時刻還能胡思亂想的能力，但貧乏的實戰經驗讓他直到權杖臨頭才終於想到真正重要的問題——

這時候該躲，該閃，還是該反擊？

誰知道呢。

電光火石之間，蘇然只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真的想不出來答案。

然後大禍臨頭。

死亡權杖當頭落下。說來這只是骷髏王的一道虛影，根本沒有多少力量，在面對奈非天的時候唯一的作用就是放狠話。但蘇然更加脆弱，只是一棒，就讓他覺得自己腦袋要被敲碎了。

事實上也差不多碎了。

骷髏王更不只是這點手段。權杖輕輕一收，瞬息間又是一捅，形成一個極為精妙的連招。

而第一擊試探出了蘇然的底細，明白這法師乃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菜雞，第二擊直接用處了全力。

恰似一枚攻城錘，狠狠懟在蘇然胸口。

蘇然兩眼一翻，臉色一白，一口熱血噴出個天女散花。

不需要檢查就知道，這一下胸骨至少要斷掉九成，五臟去其二，人體血氧循環直接崩潰，還有一股死亡氣息侵入體內，大肆侵吞細胞生機，妥妥的致命傷。

骷髏王發出猖狂的大笑，即便對它而已這隻不過是碾死了一隻微不足道的小蟲子，但摧殘生命的快感就是這怪物存在的全部意義。它從中得到了無上的滿足，即便那具馬上就要徹底涼透的屍體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也不能讓這種滿足產生任何瑕疵。

也許唯一能夠讓它介懷的就是坑底躺屍的那個天使，在本體不能出動的情況下骷髏王也沒辦法把泰瑞爾變成一具真正的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