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季思寧上輩子在夏家還沒出嫁的時候就聽說過他,當年三甲騎馬遊街,城內多少少女圍觀撒花,季城憑著那張臉,硬生生將狀元郎的風頭都壓了下去,一時間成了京城閨閣女兒出嫁的首選。

但他不按常理出牌,不準備娶妻也不準備當官。如果當年他按照家族安排好的路子走,前路必然一片坦蕩,但他非要去從軍打仗。

當時季家上下老小都勸他不住,他說他考取功名只是為了成全季老夫人的心,但戰場才是他心之所向。

總之就是,孩子大了,誰也攔不住,只能任他去了。

沒想到,不到兩年,他就立了大功,在戰場上取了對方大皇子首級,導致敵軍軍心渙散,不戰而敗。自此邊疆安定,百姓得以休養生息。

那年,季城才十六歲,那年,夏子清嫁給了齊王趙業,直到兩年後被害至死,變成了如今的季思寧。

她醒來后,距離夏子清被害已經五年了,過去的事情如同過眼雲煙般消散,她想,除了父母哥嫂,也沒有人記得她了吧。

季思寧正沉浸回憶里,突然聽襲春說:「小姐,您這次大難不死,還要感謝二爺呢。」

季思寧正在沉思,猛然聽襲春這麼一說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

「是二爺將您從湖裡救上來的。」

「你說什麼?」

「當時小姐落水,旁邊沒有會水的人,丫鬟們去找護衛也需要時間,可小姐哪裡等得起,幸好當時二爺路過,聽見了丫鬟們的呼救聲,及時將你給救了上來,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呢。」

「你的意思是,是季……是二叔救了我。」

「嗯!」襲春和暖冬齊齊點頭。

季思寧心想,這狗血的緣分呀,夏子清死在他懷裡,季思寧又被他所救。

「那……二叔呢?這幾天怎麼沒看見他。」

暖冬答道:「二爺每天都很忙,咱們在府里很少見到他。」

「他在忙什麼?」

襲春說:「這個奴婢們就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我應該去跟他道謝,畢竟是救命之恩。」

三人正說著話,屋外傳來一道聲音:「在說什麼呢,丫頭。」

季思寧往轉頭一看,只見一個身著紅衣,頭戴金釵,長相端莊大氣的婦人已經走了進來,後面的丫鬟提著一個食盒跟著,是江氏。

季思寧行了禮,還沒說話,江氏就道:「思寧快來,娘給你準備了雞湯。」

季思寧在江氏身邊坐下,丫鬟已經將湯端了出來,江氏準備親自喂她喝,被季思寧阻止道:「娘,我自己來吧,又不是小孩子了。」

江氏取笑道:「這落了一次水,還真長大了,怎麼不是小孩子,嬌嬌在娘心裡,永遠都是孩子。」

「娘,」季思寧撒嬌道,「您快別說了。」

一屋子其樂融融,季思寧很喜歡這裡的氛圍。

「對了,剛剛聽見你們在說你二叔,二叔怎麼了?」

「我這不是在說,怎麼感謝二叔的救命之恩嘛。」

江是讚賞地點點頭說:「嗯,是要好好感謝你二叔,要不是他呀,你這條小命就交代了,不過你二叔這幾日不在府內,出去辦差了,等他回來吧。」說著憐惜地摸了摸季思寧的頭。

「嗯。」季思寧乖巧地點頭。

母女兩說了會話,江氏說她大病初癒要多休息,看著她將補湯喝完之後就帶著丫鬟離開了。

江氏是兩江總督江廣的女兒,其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叫江深,比她小五歲,現任禁軍統領。她爹只取了她娘一個老婆,兩人夫妻恩愛,連小妾都沒納一個,所以在她沒出嫁之前,府里情況很簡單,就他們一家四口。

而她身為家裡唯一的女兒,從小不喜歡琴棋書畫,反而喜歡舞刀弄槍,她爹江廣本也是武將出生,對她又極其寵愛,一向是想怎麼來就怎麼來,所以反倒讓她養成了不拘小格的性子。

直到她喜歡上季白。

當年她對季白一見傾心,發誓此生一定要嫁給他,季白也喜歡她的不同於一般閨閣女子的豪爽。後來兩人如願以償地成婚了,婚後兩人琴瑟和鳴,恩愛非常。一年不到,江氏就懷了孕,十月後生下長女季思寧,不到一年,又懷了季思賢。

沒想到就在江氏懷上季思賢的那一年,季白出京辦差,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女子,就是柳姨娘。

據說,季白當時遇險,恰好被柳姨娘所救,傷好后,季白就將她帶了回來,那時候,季思賢已經出生,而柳姨娘已經懷上了季思敏。

季老夫人看在她肚子里的種的份上,容下了她,還不知怎麼地說服了江氏,就此柳姨娘成了季府貴妾,生下季思敏后,柳姨娘才算是在府上扎了根。

柳姨娘一直眼江氏生了季思賢這個兒子,她也想生個兒子,奈何自從季思敏后她的肚子就在沒有過反應,請過大夫來看,說是生頭胎的時候傷了身,以後懷孕的機會不大。聽大夫這麼說,她只能死了這條心,從此一心一意守著唯一的女兒。

這位柳姨娘的手段和她的長相頗為一致,有了小妾的臉也有了小妾的心機,她心裡的彎彎繞繞,就是十個江氏都比不過。

可憐江氏從小生活環境單純,哪裡懂得妾室的手段,因此常常在柳姨娘面前吃啞巴虧,但是柳姨娘的手段再多,也只是個妾室,還是個生不齣兒子的妾室。再者江氏有季老夫人撐腰,膝下兒女雙全,正室夫人的位置坐得是穩穩的。

兩人鬥了這麼多年,小事不斷,大事沒有,誰也奈何不了誰。

江氏回到屋裡臉色就變了,問道:「老爺呢?又去那賤人屋裡了?」

紫竹想了想說:「二小姐今日有些不舒服,老爺一回來就往那邊去了。」

江氏聽完一臉怒容:「她不舒服,她一月里舒服的日子就沒有幾天!哼,哪有什麼不舒服,不過是她娘爭寵的手段罷了。」

「夫人既然知道這是柳姨娘的手段,何必如此生氣。」

「哼,我就是看不慣她利用女兒爭寵,就只有她有女兒?老娘也有!」

「是是是,可是夫人不是不屑用這種手段嗎。」

「這是手段嗎,這是詛咒她女兒早死呢,我才不會動不動就咒我的嬌嬌呢!」

紫竹遞了一杯熱茶到江氏手上:「夫人消消氣,說起大小姐來,還真是不同了呢,奴婢瞧著,大小姐此番真的變化了不少,夫人應該欣慰。」

江氏點點頭,想到女兒,臉上也露出了笑意:「是啊,思寧是懂事了許多。」

紫竹見江氏心情好轉,連忙附和著。

主僕兩人說了一會話,江氏就歇下了。

第二日,季思寧正在吃早膳,丫鬟來報:「大小姐,老爺喚您去書房。」

季思寧疑惑地問:「爹爹可有說是什麼事?」

丫頭說:「奴婢不知。」

季思寧說:「知道了,你就說我隨後就到。」

那小丫鬟走後,襲春上前說道:「小姐,聽說今天一早二爺回府了,而且一回府就被老爺叫去了書房。」

季思寧驚喜地看著襲春說:「行啊你,看不出來我身邊還有一個包打聽。」

暖冬插話道:「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襲春啊,有一雙順風耳呢。」

「去你的,說什麼呢。」襲春輕拍了一個暖冬,笑道。

季思寧說:「爹喚我去應該是想讓我給二叔道謝。」

襲春說:「奴婢猜著,也是。」

季思寧心裡有了底,當下也不耽擱,帶著襲春和暖冬往書房走去。半路上,季思寧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季城,心裡有些不安,還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隨後又對自己說:淡定,還不是個人,有什麼可怕的。

伴隨著忐忑的心情,季思寧到了書房門口,小廝稟告之後,暖冬和襲春留在外面,季思寧一人走了進去。

書房裡很安靜,一個下人都沒有,面積不是很大,但書很多,兩面牆上的書架里滿滿當當塞滿了書,正中間放著一張書桌,上面擺著筆墨紙硯,中間一張寫滿大字的宣紙攤開,瞧不清內容是什麼,一支毛筆垂立著,筆尖濕潤,看起來剛使用不久。

隔間案几上擺著一個棋盤,有兩個人正分坐兩端,眼神皆凝視著棋盤,身著藍色外衣的是季白,一身黑衣的是季城。

季城右手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枚黑子,季思寧一眼看去,只覺得那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夾著棋子的兩根手指繃緊有力,好看得緊,一時間不好判定這是探花郎的手還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的手。

視線從手尖慢慢轉移到臉上,雖然季思寧以前已經見過季城,此刻還是忍不住讚歎,那張臉真是好看,比她這輩子加上輩子再加上穿越之前的那一世見過的所有男人都好看。

季思寧正看得入神,不妨對方有所察覺般突然轉過頭,冰冷的眼神像冷箭般射向她,讓她不禁打了個冷噤。季思寧感覺不到這眼神的溫度。

她收回眼神垂眸沉思,是她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嗎?但是她才活過來,就算有得罪過他,現在也一無所知呀。

季城淡然地移開目光,下一刻,手中的黑子落到棋盤的某一處:「我贏了。」

季白一看,將手上的白子一扔,說:「沒意思,真沒意思,你說說和你下棋有什麼意思?我就從來沒贏過!」一幅很是懊惱的模樣。

然後轉頭對季思寧招手,說:「思寧,來,謝謝你二叔的救命之恩。」

季思寧當下就對著季城行禮道謝:「思寧多些二叔救命之恩……」

等她說完,季城才正眼看了過來,眼神極淡,語氣也極淡:「嗯,起來吧。」

季思寧依言起身。

季白對她說:「爹一開始想讓你過來道謝,你二叔還說不用了,是他當日是恰巧路過,舉手之勞而已,但是爹還是堅持讓你來一趟,這救命之恩,還是當面道謝才是道理,雖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但這禮卻不能廢的。」

季思寧笑了笑:「爹爹說得是。」

說著又轉身向季城行了一禮,隨後就被季白打發出了來,說還要和季城再下一局。季白嘴上說著和季城下棋沒意思,實際上每次都是他纏著季城,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愈挫愈勇吧。

回去的路上,季思寧忍不住問道:「我怎麼感覺二叔對我不是很待見,你們可知道原因?」

襲春和暖冬面面相覷,皆不說話。

見她二人神色有異,季思寧停了下來,轉身問道:「怎麼,你們知道什麼?不能告訴我?」

暖冬猶豫了一番才開口:「小姐,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

「只是什麼呀,吞吞吐吐的,快說。」

襲春介面道:「只是自從上次小姐在樹林里和二爺單獨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二爺就……就對小姐很冷淡了,小姐,您不記得了嗎?」

季思寧推脫道:「我自這次醒來,就有些不記事,你這一說,從我才想起來。你知道我們當時的談話內容嗎?」

「我們當時離得有些遠,確實不知您和二爺說了什麼。」

「也是,既然要說悄悄話,怎麼讓你們知道。」季思寧嘀咕著,「走吧,回去。」

她們回到梧桐苑沒多久,門房進來說,季思敏來了。

季思寧說:「請進來。」

季思寧喝了一口茶潤潤喉嚨,茶杯還沒放下,丫鬟就引著人走了進來。季思寧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季思敏也來了,但當時人多,她又虛弱,沒來及仔細打量,現在終於看清楚了。

只見來人十一二歲左右,身著一身白裙,裙擺綉著一圈花紋,腰肢纖細,身段修長,瓜子臉,柳葉眉下一雙杏眼還透著少女的天真,唇不點而紅,頭上很簡單,就插著一支白玉簪,襯得臉蛋像剝了殼的雞蛋,交握在身前的手嫩的跟蔥段似的,是個我見猶憐的古典美人。

只是這麼年輕就穿得這麼素,顯得有點太過刻意,哪家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穿得跟個白素貞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老季家的基因果然好,男子都生得英俊挺拔,生的女兒又個個都模樣標誌。季思寧喜歡美女,尤其喜歡看美女,她覺得欣賞美的事物,可以使她心情愉悅,心情愉悅了,人就能多活幾年,而她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無災無難地長命百歲,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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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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