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魚躍龍門6

鯉魚躍龍門6

顧明淮手在空中頓了半晌,沉聲道:「放手。」

容與:「我不。」

他現在就相當於只剩1%電量的手機遇上充電寶,一拔插頭就關機。

必須得把電充滿才踏實。

顧明淮垂首:「你這樣,我們不能坐下來好好講話。」

容與抬頭,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有話我們可以來床上說啊,你講你的,我做我的,又不礙事。」

顧明淮:「咳咳咳!」

這話講得要不要這麼有歧義!

偏偏青年用澄澈無暇的眸子望著他:「你感染風寒了?」

顧明淮吸了吸鼻子:「是有點感冒。」

一晚上泡冷水不是開玩笑,他今天還得吃點感冒藥。

但咳嗽的原因不是這個。

顧明淮左思右想,覺得小魚兒對自己可能是雛鳥情節。這些天餵養小魚兒的人是他,化形后看到第一眼的人也是他,就對他產生依賴。

也只有這樣可以解釋為什麼小魚兒會抱著他不肯撒手。

他坐到床沿上,容與也跟著挪動身子,攬著他的腰不放,甚至還想把魚尾放到他腿上。

顧明淮本能地冷喝:「尾巴不許動!」

他不想再回去洗第八次澡!

容與尾巴抖了一下,乖乖落回床上,撇嘴道:「不放就不放,這麼凶做什麼?」

他也怕魚尾放上去後顧明淮又潔癖發作再洗上兩小時,出來后發現他已成鹹魚干。

現在這麼抱著也湊合。

顧明淮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

顧明淮從前不信,現在看著床上這條纏上自己的美人魚,不得不信。

容與面不改色,眨眼間就編出一套說辭:「我是來報恩的。」

顧明淮:「報恩?」

「是啊。我本來是一條鯉魚精,之前遭受意外變回原形,被賣到菜市場。要不是顧先生你把我帶回來,我早就淪為他人盤中餐了。」容與說著,抱得更緊了些,語氣真誠又感激,「凡人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我願意和顧先生身體永不分離。」

顧明淮腦子裡轉了一圈,回過味來,哭笑不得:「小魚兒,凡人的以身相許不是這個字面意思,你不必這麼……纏著我不放。」

容與堅定道:「必須的,我們妖有恩必報,不償還因果,不利於修行。所以顧先生,以身相許的真正意思是什麼?你說,我肯定做。」

顧明淮沉默了。

他要是解釋了以身相許的真正含義,小魚兒不會真要照做吧?

儘管容與很漂亮,但顧明淮目前並沒有戀愛打算,更沒有跨物種戀愛打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顧明淮果斷道:「你理解得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以身相許就是身體接觸。不過不用這麼麻煩,牽個手就行。」

容與聞言,握住顧明淮的手,與他十指緊扣,天真地問:「這樣嗎?」

顧明淮頷首:「沒錯。現在可以放開我的腰了嗎?」

容與搖頭:「不可以,另一隻手也要牽。」

顧明淮:「……」

牽一隻手叫浪漫,面對面拉兩隻手,怎麼看怎麼傻逼。

為了解放自己的腰,顧明淮無奈地把另一隻手也遞給容與。青年掌心皮膚細膩柔軟,清涼無汗,摸起來要比魚尾的觸感好很多。

顧明淮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地和容與含情脈脈的眼神對望。

「……」

果然很傻逼。

容與看著靈氣值一點點上升,唇角微揚:魚兒上鉤了。

一個很簡單的談判技巧——一群人在一個屋子裡,你想開窗,沒有人同意,但你要是想掀了屋頂,別人就會同意你開窗。正如容與將以身相許的意思解釋為身體接觸,顧明淮原本不想被容與抱著不放,可一想到另一層意思要更為逾越,便只能同意這樣的「以身相許」,讓容與有充分的理由吸收靈氣。這叫兩弊相權取其輕。

其實他原本兩者都可以不選。

當然身為上市公司總裁,顧明淮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只是現在他三觀重塑,腦子短路,一時被誆住實屬正常。等他反應過來,容與早就甩不掉了。

此刻,顧明淮才是那條被釣的魚。

血玉鐲覺得多此一舉:哪來那麼多彎彎繞繞,你直接說需要和他身體接觸吸收靈氣維持人形,他還能不幫你不成?

容與:你懂什麼?就算我真的只能仰仗他,也不能讓他知道我別無選擇。要是他藉此要挾我怎麼辦?至少目前,我還不信他。

現在容與的人設是個報恩的妖,對顧明淮心存善意,不會傷害他,或許還能帶給他幫助,雙方是平等的。一旦讓顧明淮知道容與賴以生存的是他的靈氣,離開他就寸步難行,容與會陷入完全被動,徹底淪為顧明淮養的寵物。

容與是天生的上位者,就算真的處於弱勢境地,也不會把自己的致命弱點暴露於人前,授人把柄,給人掌控自己的機會。

血玉鐲: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容與:哦?小鐲子你跟他關係很好嘛,這麼替他說話。行,又排除一個,看來這位真身不是時空管理局的敵人——那便是我的敵人了。

血玉鐲:……

失算了,它簡直是多說多錯,抱著十二萬分的警惕,也無論如何都會被大魔王撬出信息。

難怪一百零八名神使無一瞞天過海,被盡數識破。容與分明是裝著最天真的模樣,做著最周密的思量。

範圍一再縮小,血玉鐲真怕主神大人第一個世界就掉馬。

所以話說回來主神大人到底是為什麼要來給大魔王送外掛啊!

這個問題現在沒人能回答。

_

「你遇到什麼意外?」顧明淮打破沉默。

手牽手,面對面,這樣真的很尷尬。

容與從不知尷尬為何物,十分坦蕩:「不是好事,沒什麼可說的。」

其實是他也不知道呢。

顧明淮就沒再多問,他沒有執意窺探別人隱私的癖好。只是容與情況特殊,他難免好奇。

「你多少歲了?」

「忘了。」容與思索道,「應該比你曾曾曾爺爺要大。」

實際上魔王的壽數要比這個世界的年齡都大。6666世界相當古老,而魔王與天地同壽,容與自己都記不清他到底活過多少歲月。

顧明淮:「……」

容與這下直接把天聊死了。

顧明淮想了想:「那我是不是應該叫你老魚兒?」

容與:「……」

這下顧明淮也把天聊死了,雙方扯平。

第二輪話題開始。

顧明淮問:「世上真的有很多妖嗎?」

「當然了。」容與數著,「妖魔鬼怪,神仙佛道,人不知道的東西可多了。有的藏在深山,有的隱於人群,倒霉點的像我,出現在菜市場,險些就被人給宰了。」

顧明淮靜默一瞬:「這世道還挺可怕的。」

「有什麼可怕的?」容與都不放在眼裡,「都是些看不見的東西。」

要說可怕,他才是讓整個世界聞風喪膽的魔王。從來只有別人見他繞道走,沒有容與怕過誰。

顧明淮道:「看不見的東西才可怕。」

人的恐懼源於未知。

容與瞥他:「你們人看得見人,可看不見人心,不也是很可怕嗎?人心還隔著肚皮呢。誒,說到這兒我肚子也餓了,有吃的嗎?」

現在這個點正是吃午飯的時候。

這話題轉得猝不及防,顧明淮頓了一秒:「你們妖還會餓?」

「又不是神仙,怎麼不會餓。所以有吃的嗎?」魔王時期倒是生來就辟穀,可容與好享受,珍饈佳肴就沒斷過,口腹之慾一定是要滿足的。

顧明淮說:「魚糧在四樓。」

容與神情扭曲一瞬:「我不吃魚飼料!」

那魚飼料連著吃了一個月,著實反胃想吐,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

顧明淮見他也有抓狂的時候,不覺勾了下唇。他想叫傭人去做飯,又想起早上才給他們放了假,現在家裡沒人做飯。

身為重度潔癖,顧明淮對廚房的油煙味兒向來避而遠之,他是不會做飯的。

當下只能拿出手機點外賣。

顧明淮點的東西都很清淡,什麼白米粥、西紅柿、捲心菜……容與坐一旁湊過來看他點菜,掃一眼就沒胃口:「你在家吃齋呢?」

顧明淮下單付款:「這叫素食主義,養生健康,綠色乾淨。」

「不行,我不吃這個。」容與伸手划動屏幕,「我要再點一份,我要這個紅燒肉。」

顧明淮移開手機,拒絕道:「客隨主便,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

他絕不允許飯桌上出現動物屍體這種骯髒的東西。

容與反對:「營養均衡,葷素搭配才是王道。」

顧明淮不為所動:「這是我家,我說了算。」

容與安靜地看他一眼,那一眼讓顧明淮有點不妙的預感。

下一秒,容與撲上來,勾著他脖頸在床上打滾,殺氣騰騰:「我一個月沒見葷腥了!你去試試吃一個月的魚飼料!有一個算一個全瘋了!再吃這些東西我會得厭食症的!!!」

一人一人魚在床上滾成一團,顧明淮險些被勒到窒息,又不敢用力揮開,怕傷到容與:「放手——」

「不放!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把尾巴也放上來!!!」容與威脅。

「有話好好說,別放尾巴!」

容與壓在顧明淮身上,突然停下鬧騰,垂眸望著他,桃花眼委屈得要哭出來:「我以前都是吃龍肝鳳髓,喝瓊漿玉露的。到你這兒吃一個月魚糧不說,現在要點個紅燒肉都不許,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血玉鐲看得目瞪口呆。

大魔王苦情劇戲精上身了嗎?

顧明淮被那一眼看得心軟,聽他說得這麼凄慘,妥協道:「……只許點紅燒肉。」

「好嘞。」容與一秒神色恢復如常,翻身坐起,拿起手機開始點菜。

顧明淮:「……」

他感到精神恍惚。

這是來報恩的還是來報仇的?

容與心情愉快,把紅燒肉、糖醋排骨、清蒸鱸魚、可樂雞翅、鴨血粉絲湯……通通加入購物車。

顧明淮看得氣血上涌,覺得自己的購物車都髒了:「不是說好只點一樣嗎?」

容與加菜的手指動作不停:「我想吃嘛。」

顧明淮冷著臉:「跟我撒什麼嬌,我又不是你的誰。」

容與頭也不抬:「爹。」

顧明淮:「……」

這條鯉魚可能沒什麼節操。

他指向清蒸鱸魚:「你們魚還吃同類?」

容與一臉「你問的這是什麼話」:「你們人不都還發明了一款遊戲叫大魚吃小魚么?」

顧明淮審視他:「不知道吹風機,卻知道遊戲?」

容與:「生活常識可以沒有,娛樂方式必須精通。」

不然都不配叫耽於享樂的大魔王。

「……」顧明淮冷漠道,「你點隨便點,反正我不可能付錢。」

「密碼多少?」容與跳轉到支付頁面詢問。

顧明淮:「666666。」

顧明淮:「……」

他怎麼脫口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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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主神結仇后[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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