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荒野騎手（3）

大約半個月過去了，鄭文已經收集了數百具野牛的骸骨。當這些骨頭堆積如山時，鄭文開始有點懷疑這位秦始皇是否又開了一張空頭支票，畢竟他的承諾一向不靠譜。

不過，在一個月圓之夜，秦始皇的獎勵終於姍姍來遲。當滿月升到夜空的正中央時，一束詭異的迷霧出現在了骨頭堆的上方。鄭文知道，始皇帝的附靈儀式開始了。

他站在骨頭堆的外圍，由於某種死靈之力的作用，骨頭堆下方的土地寸草不生，周圍的荒草也正逐漸枯萎。

與之相反，在汲取了無數野牛的活力后，鄭文的身軀變得高大魁梧。他現在有一個籃球運動員那麼粗壯，他的手臂有滾木那麼粗，肩膀有兩個成年人那麼寬，厚實的肌肉擠壓著他的胸甲，彷彿隨時要將鎧甲擠破。

隨著汲取的生命力的增加，鄭文的鎧甲也在變化。一開始，他的鎧甲還只是一層薄薄的骨殼，只用了一星期的時間，他鎧甲的厚度增加了一倍，鎧甲的表面也多了一道甲骨文書寫的花紋。

不僅如此，他鎧甲的材質竟然在自我蛻變。他的鎧甲越來越堅固，質量卻越來越輕。可以說，一般的冷兵器格鬥已經奈何不了他。

但隨著他力量的增強，他身上的「煞氣」也越來越稠密。他獵殺野牛時必須小心翼翼，只要他稍有鬆懈，他身上的煞氣就會將他的獵物嚇跑，而他也將一無所獲。

周圍的牛群似乎有某種交流，它們正在遠離這片殺戮之地。要是再這麼下去，鄭文等不到秦始皇賜予的戰車降臨，他自己就得另覓他處了。

鄭文一面回憶著這段經歷，一面關注著這堆白骨的異變。這道詭異的霧氣從白骨上方升起，卻和白骨吧保持著一段距離，就像煤油燈的火焰一般。

然而，比起煤油燈的火焰來說，這團霧氣過於死寂。它順著白骨的輪廓，慢慢地從骨頭堆的正中央下沉。很快竟然將這堆骨頭包裹住了。

接著，一道白色的光芒從武器中閃現。這道光芒就像暴風雨中的閃電一般，忽隱忽現。在這忽明忽暗的白光中，一輛雙駕馬車的影像沿著一條曲折的道路中逼近這片土地。

隨著影像的逼近，周圍響起了一陣令人心悚的馬蹄聲和嘶鳴聲。鄭文明白，那輛馬車的靈體已經從某個隱秘的地方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一陣寒風吹過這片土地，荒草上瞬間凝結出了一道冰霜。然後，那堆白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著，在空中拼接成了一輛長滿骨刺的可怖戰車。

「朕的戰駒，降臨於此！臣服者生，叛逆者死！」

剎那間，秦始皇的聲音像雷鳴一樣，響徹這片荒原。鄭文都有點被嚇怔住了，他從未聽到過這位上古皇帝發出如此威嚴的聲音。

接著，那輛白骨戰車就慢悠悠地向他移動，戰車的主體部分由白骨製成，兩匹半透明的戰馬拖曳著它，給它提供著無盡的動力。

「好了，別發獃了，上去吧。」

秦始皇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耳畔，對方再次恢復了那種滑稽而捉摸不透的語氣，這反而令鄭文安心。

「恩，等一下，我沒有任何……駕駛經驗。」

鄭文被秦始皇的語氣驅趕到了馬車上，等當他坐到車夫的位置時，他才想起這個嚴重的問題。

「別緊張，作為我亡者大軍的一員，你可以和我愛駒共享戰鬥經驗。這些可愛的戰魂能教給你它們的主人教給它們的技巧。」

秦始皇慢悠悠地解釋道，這句話的本意應該是讓鄭文安心，但鄭文反而非常地不安。當然秦始皇和他的愛駒沒有給他適應的機會，隨著一陣戰馬的嘶鳴聲，鄭文座下的戰車迅速疾馳起來。

很快，他就以賽車一般的速度，在荒原中賓士。鄭文可以確信，這兩匹戰馬的速度已經超過了世間的馬駒，甚至連普通的轎車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的速度非常之快，然而整輛車的車身卻非常離奇的穩定，他竟感受不到一點顛簸。

這兩匹死靈戰馬似乎能和他產生一種奇怪的共鳴，它們能感受到鄭文的思緒，並引導鄭文適應這種狀態。當戰馬的馬蹄慢下來時，鄭文已經基本掌握了騎乘的技巧。

「哈哈哈！我成功了！」

一路狂飆的喜悅讓鄭文無比欣喜，但在這陣快感消退後，一陣空虛感和痛苦感席捲了他的全身。

「這是……怎麼回事？」

鄭文困惑地關注著自己身上的變化，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當他出現積極的情緒時，他的身體就會出現對應的排斥反應。反之，當他的情緒變得消沉時，他身上的痛苦感反而不復存在了。

這並非毫無道理，積極的情緒是生者的特質，而作為一個不生不死的殭屍而言，這個屬性是被剝奪的，因此它的身體會自發地排斥起它來。

「秦始皇……大人，現在我掌握了騎乘的技巧。不過有個小問題，這輛車子怕陽光嗎？它在白天要怎麼藏匿起來？」

鄭文謹慎地請教起他的主人，然而秦始皇的聲音卻一直沒出現，他等待了半小時左右，直到那兩匹戰馬發出的嘶叫的聲音，秦始皇的聲音才再次降臨。

「哦，是這樣。生靈死後魂歸故土，死人的靈魂可以隨時在大地中穿行。我的戰車也一樣，它完全可以隱沒入土地中，在需要的時候將它喚醒即可。」

秦始皇無奈地解釋道，鄭文剛要責備對方，為何拖了那麼長時間才出現。在他收起這個想法之前，秦始皇搶先一步做出了回答：

「我的鄭文呀，我的朝廷有各種各樣的瑣事要處理。我不可能親自在這個蠻夷之地遊盪，去跟偷竊我遺物的可憐盜墓賊玩貓鼠遊戲。處理這些事情的工作本該全部由你完成，考慮到你的技藝不怎麼嫻熟……對吧？你懂的。」

「真離譜，你早點把所有本事交給我，你不就早日解脫了嗎？這麼磨蹭做什麼？」

鄭文下意識地暴露到，接著他心中一寒，他知道秦始皇窺探到了他的想法。

秦始皇沉默了一陣子，雖然對方一個字也沒說，但鄭文知道他在審視自己。

終於，對方以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結束了對話：

「可愛的小鄭呀，你怎麼知道，我只物色了你一個候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