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鬩牆之爭

第八節 鬩牆之爭

「報,大王,塔吉部酋長牙兒呼之弟丹敦帶了其部下精銳,向漠北龍廷一帶奔去,我們的游騎想阻攔他們,竟被殺死,請示大王如何處置?」探子的報告聲提醒了左賢王。.

「哼,我早料到牙兒呼不會跟我一條心,他是揚孟的走狗。粘答,你立即進帳將牙兒呼拿下,如若反抗,准予格殺。赤米思郎將軍,你即刻率輕騎趕赴赤泉關,傳本王將令,不得走了丹敦,你要曉以大義,對那些不尊本王誥令的可以臨機處置,但不可亂傷無辜。我們不可學揚孟,知道嗎?那些族人是不會跟着他們去助紂為虐的!」左賢王很快恢復了平靜。

粘答帶着三十名快刀手闖進議事金帳。只見牙兒呼還在若無其事的坐着,但他的眼神分明在向帳外張望。牙兒呼是個典型的匈奴騎士,個子不太高,卻墩墩實實地,渾身充滿了力量。

「牙兒呼頭人,王爺請你去議事呢?」粘答知道牙兒呼有兩下子,就想智擒他。

「粘答將軍,我只是個小頭人,怎會得到王爺的垂青?」

「頭人一定是交上好運了,快去吧!」

「好,你等一下,我拿下我的包!」說着他一轉身,從旁邊的包中抽出了彎刀。「粘答,本頭人明人不做暗事,我知道你們的來意。與其在外面不明不白地死掉,倒不如在帳里說個明白,殺個痛快!不錯,我是用暗語通知我弟丹敦去給揚孟報信。我是匈奴的臣子,自該忠於單於。揚孟即使有過激之處,我們也應該勸他改正,怎能學叛軍那樣,棄主而攻了?揚孟是先單於的冢子,繼承單於之位是理所應當的,而白羊不過是先單於的同父異母弟,有什麼資格輪到他呢?請各位頭人三思?好了,我的話說完了,粘答,你是我匈奴的勇士,能與大戰三百合,於願足矣。」

粘答知道時間緊迫,他沖後面的人一揮手,「大家一起上,抓住這廝!」說完,他揮刀先沖了上去,那些侍衛都是匈奴勇士,也一起上前與牙兒呼廝鬥。牙兒呼的一個親隨和參將也同時撥刀加入戰團。

畢竟,粘答是匈奴第一勇士,他賣個破綻,將牙兒呼一腳踢倒,兩個親兵過去將刀駕在他的脖上。另外兩個取出腰間繩索,將牙兒呼里三道、外三道的綁了個結實。那兩個牙兒呼的從人見狀,也扔了兵器,束手就擒。

這時左賢王走近金帳,他來到牙兒呼的近前,對他說:「牙兒呼,本王知你一片忠心,也不想難為你。一旦我國內亂平息,我還會放了你,只希望你認清形勢,助順除逆,真正做一條匈奴好漢。粘答,將他帶下去,不許虧待,知道嗎?從今天起,由粘答將軍暫代牙兒呼酋長之職!」

等到牙兒呼一被押出帳,左賢王方轉身說:「各位頭人,為了表示我們對右谷蠡王的忠心擁戴,我提意我們一起對着長生天盟誓!」眾人都依言跪下,對着杭愛山的方向。

「長生天在上,我等漠南十部頭人在此盟誓:為了早日平息我匈奴內亂,我們願與右谷蠡王結為同盟,掃清叛逆,為昆孫單於復仇,為無辜死難的匈奴各部勇士復仇。如有異心,天誅地滅,靈魂不得安息!」眾人跟着左賢王宣讀誓詞,又在一張素絹上咬破中指,簽上名字。

然後,左賢王又轉過身,大聲宣佈:「諸位,右王的大軍離我們只有三十里了,大家和我一起去迎接右王吧!」

遠方,征塵蔽日,一行大雁在天際掠過,他們正向南方飛去。在煙塵漸漸露出一角紅旗,在落日的餘暉中分外醒目。上面綉著代表右谷蠡王的飛彪和巨隼。赤斤正從那片煙塵中衝出來,向著一直向遠方遙望的這群人奔來。

「大王,右王的大軍來了!」

在赤斤的後面,是右谷蠡王的親兵,他們簇擁著滿臉笑容的右谷蠡王。右谷蠡王身體修長,長得很像中原人。這可能是因為他的母親是漢朝宗室的原因。他披着一件狐皮大氅,手裏握著一支鑲玉的馬鞭。看到前面迎來的人群,右谷蠡王忙着從馬背上跳下來,快步如飛地走過來。

「王兄,小弟可算見到你了!」右谷蠡王親切地和左賢王擁抱在一起。他們是堂兄弟,左賢王年長他三歲為兄。

「是啊,右王,我們兄弟分別快十年了,今天終於又團聚了!」

「王兄,目前國事紛繁,小弟想請王兄出面主持大局。」右谷蠡王真誠地說。

「右王,我之所以讓赤斤去請你,就是要惟你馬首是瞻,共靖國難。你是昆孫單於惟一的兄弟,賢名素著,我匈奴各部都服膺於你,寄望於你,我們漠南十部也堅決擁護你。」左賢王邊說邊把一張素絹取出,說:「這是我漠南諸部擁戴你的血書,時不我待,請右王鑒察!」說着,他竟低下頭去,雙手將素絹呈與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接過素絹,只見上血跡斑斑,寫滿了漠南各部酋長和將領的名字。他感到非常激動,說:「王兄,小弟不濟,三星原慘敗,那麼多匈奴好漢葬送在我的手裏,我是百死不足以贖罪啊。小弟此時可謂正在難中,別人躲之惟恐不及,王兄卻率領漠南十部慷慨相助,小弟真是感激莫名啊。」

「右王啊,我匈奴不幸,遭此內亂,揚孟小子弒君父,屠勇士,亂殺無辜,必遭天報。我們正宜一體同心,翦除妖孽。現在請右王吩咐,我的大軍隨時可以出征。」

「好!」右谷蠡王見左賢王忠心擁戴,也就不再謙讓。有了漠南十部的支持,右谷蠡王如虎添翼。他下令大軍即刻從赤泉關北上,兵分三路,向北庭進發。第一路左路軍由右谷蠡王的輔相農孟率領,以赤斤為副將,發兵十五萬,取胭脂嶺,進佔軒轅台、黃金廟,收鐵勒之兵,斷西域之援。第二路右路軍由左賢王率領,以粘答、噶扎為將,發兵二十餘萬、出坂泉關、越銅嶺、金元嶺、渡烏魯河,直取新都,扼東部諸藩、招高車、鮮卑之徒。中路由右谷蠡王親自率領,以赤米思郎、俺答、龍圖、扎吉等人為將,合兵二十萬,直攻龍廷。

右谷蠡王的軍隊全身穿着黑衣,頭上還扎著孝巾。他曾說:「一日不為昆孫單於報仇,一日不除孝服。」他們浩浩蕩蕩地通過赤泉關,一路逶迤北上。過扎龍草原、渡勒魯河,闖燕靈關,一路是兵不血刃,許多匈奴部族都扶老攜幼加入了右谷蠡王的大軍。

在三坡嶺一帶,右谷蠡王的軍隊遭遇了揚孟之弟朱嚴得弼的阻攔。朱嚴得弼率領匈奴和各部軍隊四十餘萬列陣在嶺下。朱嚴得弼首先催馬至軍前,請右谷蠡王出來答話。右谷蠡王也來到軍前。隔着一箭之地,叔侄倆橫眉冷對。

「小三子,你難道不知你父親是怎麼死的嗎?為什麼甘心為殺死你父親的人賣命。」右谷蠡王披頭質問。

「叔父大人,我們現在是敵人,何必談這些。我只問你,你忘記三星原之戰了嗎?」朱嚴得弼雖與揚孟不是同母所生,但他習於戰事,是匈奴第一流的軍事家。揚孟在弒父時本打算將朱嚴得弼拉攏入伙,但朱嚴得弼卻借口要去代父巡閱北地,離開龍廷。揚孟只好和他的同母弟撒可汗一起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事後他卻借口是匈奴右丞努丹對單於心生怨恨,弒君謀篡,將努丹合族誅滅。朱嚴得弼明知此事有鬼,但無真憑實據。而他的母親當年受過揚孟恩惠,他為了報恩,也就只好幫助揚孟。揚孟也順勢封朱嚴得弼為右谷蠡王,讓他為了保住王位而去征討白羊,這才有了三星原大戰。不過處置戰俘的一系列大屠殺朱嚴得弼從未參與,事後他為此還與揚孟大鬧了一場。揚孟因大敵當前,也不便追究,但內心已動殺意。

「小三子,你是一個明理的人,叔父也一直欣賞你熟悉戰事,是我匈奴不可多得的軍事人才。可是你難道不知揚孟那廝怎麼對待俘虜的嗎?他們可都是草原上的雄鷹。你知道現在人們對揚孟有多仇恨嗎?十萬人就讓他稀里糊塗地殺了,你能不傷心嗎?這些人可為我們匈奴開拓多少疆土啊!」右谷蠡王的話深深打動了朱嚴得弼。但他現在也只能對着叔父一抱拳:「叔父大人,我是龍廷重臣,只能為國而戰。叔父即不能收斂,就莫怪小侄不敬了,還是讓我們戰場上說話吧!」

草原上,中午的太陽格外溫暖。可是今天的草原卻沒了白日,只有衝天的兵氣,凝固不散。到處是血寫的痕迹,如同塗鴨的孩子在一塊綠色的畫布上隨意揮灑,到處是飛射的血漿和死亡的呼喚。兩支匈奴大軍在這片沉睡多年的荒原上盡情廝殺。

由於有了三星原慘敗的教訓,右谷蠡王的軍隊格外勇猛,他們知道投降就意味着酷刑與慘死,與其那樣去死,還不如在戰場上轟轟烈烈地廝殺一回。所以朱嚴得弼的軍隊儘管略多於右谷蠡王,但在右谷蠡王軍隊決死的信心和意志面前崩潰了。

其實,首先崩潰的是朱嚴得弼,他不願再取得新的大捷,那將讓他看到更多的血腥,他不願再死後也背上個屠夫的名字,無法升上長生天。他選擇失敗,這是個人的恥辱,卻可以救出數十萬的生靈,為多災多難的匈奴留一些血脈吧!

當兩個黑衣騎士衝上來時,他竟丟下了手中的利劍,微笑着去迎接縛在身上的繩索。

三坡嶺大戰結束了,只有近萬人陳屍荒野。右谷蠡王都不禁納悶,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向多智善戰的朱嚴得弼為什麼這麼快就兵敗如山倒。當他聽說,朱嚴得弼毫無抵抗就被擒住后,他似乎明白了。

「小三子,你為什麼不戰了?」

「還有戰的必要嗎?那麼多人為了單於之位去死,不值得!」

「那你怎麼不早點投降!」

「揚孟對我母子有恩,我不想做負恩之人!」

「你父王呢?」

「父王一直不喜歡我們,他也不肯聽我的勸,他不提防揚孟的企圖!」

「你知道揚孟弒君的事?」

「不知道,我只是猜想。但我決不會去殺自己的父親!」

「哦,小三子,你對揚孟的情也還了,下一步該做什麼?」

「死!那麼多人在三星原之戰後死去,我有罪!」

「錯,你只是執行揚孟的命令,何罪之有?」

「那我未能勸住揚孟的胡為!」

「揚孟是被邪惡蒙蔽了心,他是無救了。可你,朱嚴得弼是我匈奴第一流的帥才。叔父願意赦免你。」

「今後,我不用再參與內戰了嗎?」

「當然。」

「好,叔父,把我的劍拿來,我要用他去為匈奴開拓更大的疆土!」

「給他!」接過寶劍,他竟自向左臂砍去。

「你何必如此?」望着血泊中的朱嚴得弼,右谷蠡王輕聲嘆息。

「叔父,這是為了贖罪!」

草原上的太陽又露出了笑臉,一切都沐浴在美麗的光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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