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初戰代郡

就在武帝登基前夜，匈奴大軍前出漠南，前鋒直指代郡，長城燧台的狼煙照亮了通往長安的古道。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斥候兵的急報雪片般飛入代郡郡衙。由於邊境形勢吃緊，漢廷已經下令撤消了代國的封號，而改為代郡，任命前代王相方子都權署代郡太守，協同車騎將軍何同共守代地。

何同本是興沖沖地率領十二萬大軍前來抵禦匈奴的，誰知剛到代國的南境，匈奴左賢王卻來夜撤兵而去了。何同派出的細作將匈奴撤軍的消息報告給何同，何同一面命人繼續刺探軍情，一面忙召集部下開會。

「各位將軍，匈奴無故退兵，爾等以為是何原因？」何同問道。

「主帥，末將以為這是匈奴故布疑陣，欲引我軍追擊，而後設伏圍擊我軍。主帥切不可上當，只宜領軍循趙境以上，往據長城，然後再戰。」偏將軍徐芳搶先答道。

「主帥，末將以為這是匈奴力怯，見我軍殺來，引遁而逃。主帥應即傳令追擊，勿使夷狄漏網。」奉調隨軍的嚮導官趙王相第五賢說道。

其他諸將也各抒己見。

何同這時把手一揮，說道：「諸君，我等食朝廷俸祿，只當報效國恩。今匈奴無端犯境，殺我邊民，掠我財產，奸我婦女，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將軍以為匈奴自白登之戰後一慣驕橫，向不把我軍放在眼裏。今見我軍遠來，豈能不戰而退，必是彼國有事。我們正可乘此時機，一戰而勝，上可慰君王之思，下可報萬民之辱。諸君以為如何？」

眾人見主帥主意已定，便附和道：「但憑將軍之意！」

何同看出這些羽林軍將領的畏崽之意。畢竟，漢自立國以來，與匈奴幾經戰陣，敗多勝少，國人頗有怯戰之心。而羽林軍又多在京師，少經戰陣，更不能像邊軍那樣熟悉戰爭。

「來人啊，請諸位父老入帳。」何同對着中軍牙將吩咐道。

「是！」牙將尊令出帳。

不一會兒，幾個滿麵灰塵，衣衫上佈滿血污的老人顫巍巍地走入大帳。

他們要給何同行禮，何同忙搖手制止。何同沖着他們一抱拳，說：「諸位父老，何同來遲了，使你們蒙受劫掠。今我皇發來天兵，就是要為你們報仇，請你們將匈奴的所作所為給各位將軍講一講。」

「大將軍啊，我們可把您盼來了，謝天謝地！各位將軍大人，這幫夷狄真是禽獸不如，我們這些老百姓可被他們害慘了。」說着一位張老漢就講出了自己的經歷。

匈奴在周代被稱作獫狁，他們自稱是夏后氏之苗裔，在戰國時期，趁中原各國互相混戰，無暇北顧之機，迅速崛起。他們以游牧為主，其軍事寡頭叫作單於。隨着人口的激增，他們向外擴張的野心一天天膨脹，其與燕、趙、秦三國接壤的漠南部落首先向三國竄犯。藉助騎兵的快速突擊能力，他們擊敗了三國戍邊部隊，不斷向三國縱深滲透。隨之而來的是他們掠奪到大量的人口和牲畜，成為戰爭的暴發戶。暴利又進一步刺激了漠北部落的南侵，給三國的邊疆安全帶來巨大的隱患。為此三國都忙着修築長城，以御匈奴鐵騎。秦統一中原后，迅速發兵三十萬北擊匈奴，將其擊退七百餘里，只到沙漠邊緣。同時，始皇下令徵發民工三十餘萬人開始修築長城，將燕趙秦三家的舊長城連成一體，達萬里之遙，有效地防止了匈奴騎兵的南下。秦末天下大亂，匈奴趁機再次南侵，在白登一役中，大敗劉邦率領的三十餘萬漢軍，迫使大漢輸幣和親，而匈奴正忙於經略西域，也就放鬆了對漢地的騷擾。現在，匈奴國勢正盛，北極冰河，南盡大漠，西達鹹海，東望大洋，都在其版輿之內，另有西域諸國和裏海諸部也臣服於匈奴。掠奪成性的匈奴貴族又開始了向南發展的戰略，數十萬強弓勁弩指向了他們認為是花花世界的中原大地。隨着浩蕩的馬隊而來的是漢民族無盡的災難。

張老漢祖上本是為逃避中原戰禍北遷而來的河洛百姓，他們在代地生活了兩百餘年，由於這裏比較偏僻，不是中原列強爭奪的焦點，也就成為事外桃源。誰知匈奴鐵騎從天而降，張老漢的三個兒子都被抓去作奴隸。只有他的大兒子因為應徵從軍，逃過了一劫，但其所在部隊正在長城腳下與匈奴騎兵作戰，生死未卜。老嫗才剛出門就被流矢射死；其大兒媳被幾個匈奴軍官**致死；二兒媳不願受辱，投井而死；三兒媳躲進柴坄，本以為可以逃過一劫，誰知卻被匈奴騎兵放火燒死；小孫子被馬踏死，小孫女被刀劈死；自己當時也被匈奴兵的馬鞭抽倒昏死過去，幸得漢軍游騎所救。家中的東西都被搶劫一空，自己同宗的其他親戚也下落不明，估計十有**也遭難了。說完，老漢泣不成聲地跪下央求道：「將軍，我們都是大漢子民，一向安分守己，誰知道遭此橫禍。你們都是大漢軍人，為什麼不給我們報仇，你們為什麼不去殺光這些畜生，啊，嗚，我可憐老伴，我那小孫子啊，你在哪兒～～」，老人這時已是泣不成聲，那幾位老者也都哭着跪下：「將軍，我們也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好不容易才撿條命下來。如果將軍開恩，也發給我們件兵器，讓我們去和那幫畜牲拼了，我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嗚～嗚～～。」大帳中哭聲四起，既有老者們悲痛欲絕的控訴，也有將士們刀劍相撞的吶喊。這些羽林將軍們雖然一直未有臨陣殺敵的機會，但他們的血也是熱的，他們面對這些遭受苦難的鄉親，也都流下了熱淚。

「各位父老，何某有愧，不能為父老雪恥報仇，空有七尺之軀，枉佩陸離之劍。但何某願與各位父老盟誓，何某今生誓滅戎賊，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何同動情地發誓道。

然後，他又轉向各位將領咬牙說道：「高祖曾作大風歌『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我等受百姓養育之恩，卻眼睜睜地瞅著眾鄉親曹此劫難，我們還佩叫男兒漢嗎？我們還佩當大漢軍人嗎？諸君是否願隨何某與夷狄血戰，盡殲敵寇，揚我大漢軍威，報我父老血仇。讓我們也轟轟烈烈地做一回猛士吧！」

嘩，隨着甲胃的響聲，眾將校都跪倒帥案前，昂聲說道：「願隨將軍血戰到底，不打出大漢軍威，誓不回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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