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願以史書為記（142）

他就要萬筠懷著不甘與不忿含恨而終。

他明明贏了。

可為什麼這心裡卻是空落落的。

萬筠有句話說的沒錯。

他的公主死了。

他再也見不到他的公主了。

萬修然拼儘力氣擠出一抹笑容，卻怎麼瞧都是勉強得不行。

他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溫凡，說不清的疲憊。

「我錯了。」

「我說過要護好她的。」

溫凡收好軟劍，默默摸到了懷中的紋佩，沒有一絲感情地重複了一遍。

「這是公主的所求。」

原諒她，再多的話她暫且是說不出來了。

否則，她也怕自己的理智會崩盤。

她的……所求嗎。

萬修然的淚水有如決堤一般，止都止不住。

在一眾將士面前，他拖著那沉重的步伐，好似走過奈何橋一般，來到了那具白骨面前。

萬修然跪了下來，雙膝深深地陷進了地里。

「公主，臣……」

「幸不辱命，雍國大勝。」

短短几字，卻跟要了萬修然的命一般，斷斷續續，說了許久。

萬修然顫著手撫在空洞的眼眶之上，嘶吼著痛哭出聲。

悲戚盤桓在清風谷的上空，血色亦染紅了一方土地。

男人的哭聲未絕，身後的士兵們也全都紅著眼彎著身子低下了頭。

他們勝了。

和他們的公主一起。

……

雍國大勝，可當消息傳回國都的時候，卻沒有幾個人高興得起來。

皇帝罷朝三日。

很多勛貴人家也紛紛都在家中備上了縞素。

長寧公主薨了！

連同大軍凱旋的消息一同傳回了國都。

長寧公主有多受寵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這老皇帝也上了年紀，萬一沒守住打擊……

事實證明，皇帝到底是皇帝。

三日之後，一切恢復如常。

至少，表面上如此。

至於，心裡如何想的，只有那寢宮裡不得安眠的一個又一個漫漫長夜能夠曉得了。

大軍入城之日，是老皇帝親自到城門口迎的，滿朝文武與之同往。

烏壓壓地站了一大片。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老皇帝迎的不是大軍，不是萬修然，而是已故的長寧公主何觀南。

良王站在老皇帝身邊扶著他。

即便身子沒出什麼問題，可他終究是擔心老皇帝的精神。

誰也沒想到，長寧公主會跑到前線去，甚至因此丟了性命。

老皇帝死死地握住良王的手，口中喃喃，老態盡顯。

「真的被他說中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觀南死了，朕還沒死。」

「你說，朕為什麼不死啊。」

良王淚目不已，卻也只能寬泛地勸著老皇帝保重龍體。

終於，萬修然一行人還是進了城。

他和溫凡走在最前面，身後便是觀南的棺槨。

老皇帝踉蹌幾步，無視眾人的跪拜，跌跌撞撞地奔向觀南的棺槨。

扶著棺木，老淚縱橫。

口中念念有詞，悲傷溢於言表。

「長寧，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你不要阿翁了嗎，和你那個不成器的父親一個眼。」

「長寧，朕的長寧……」

「朕的觀南啊……」

「你冷不冷，痛不痛。」

眾人聽著，心裡也是難受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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