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困龍出局
起風了
當那個男人踏入秦家大門時候，一股狂風刮過，五六月的天也是說變就變，明月星辰轉瞬不見，唯有烏雲蓋住了整個天空。
秦府大門上兩個燈籠在那裡瘋狂搖曳，作為秦家長子，四十多歲的秦凱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然後大口的灌了一口酒，搖搖晃晃朝著自己的長房別院而去。
行至別院門口，醉洶洶的眼睛透過院門的縫隙看到了裡邊有一個少年正在老天。
「小畜生。」
不爽的低估一句，直接推開了院門走了進去。
父親回來，秦曌麟甚至沒有起身，只是靜靜地看著。
「小畜生，看什麼看！沒見過老子啊！」
「還有，掏錢，老子要去耍！」
這是那個男人和自己張口就來的兩句話。
秦凱一好酒，二嗜賭，一個月回不了幾次家，可是每次回來都是要錢耍。
耍就是賭。
賭，最要錢！
而當年馮采兒離開時候留下了一筆小金庫，這些錢正好掌握在秦曌麟手中。
看著眼前爛醉如泥的……父親，秦曌麟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給錢免災，而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你知道嗎？囡囡被人搶走了。」
「小雜種沒了？」秦凱醉洶洶的眼神中愣了一下，隨即開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好！好，沒得好！一個賠錢貨，死了更好，哈哈哈哈哈哈。」
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最熟悉的陌生人，秦曌麟從系統房間里取出了一杯茶，靜靜地喝了一口。
遠處已經電閃雷鳴，一場暴雨馬上就來。
「父親。」
「小畜生要給錢了？嘿嘿嘿嘿嘿嘿。」
「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
茶杯放下，思緒回到以前。
「五年前，我還記得您那時何等意氣風發，甚至說話不好聽的，那是目中無人，那是驕傲自大，可至少朝氣蓬勃。」
「只是隨著爺爺病重昏迷，一切都變了。」
「這秦家本該你來接手，可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你不僅自大，更加愚蠢，還心中那般心胸狹隘！」
「乃至，薄情寡義！！！」
「母親一手將秦家拉起來，可是在你馬上就要當上家主之位時候，竟然為了獨享大權而設計陷害母親，讓她踏足那個通往萬族戰場的空間裂縫，至此讓我和囡囡沒了娘。」
「明明失去母親以後，你依舊能夠掌控秦家，可你偏偏在還沒有登上那家主寶座時候就急急忙忙剷除異己，搞得整個秦家人心惶惶。」
「這還罷了，剷除異己雖是昏招，可是為掌權者遲早要做，可你還不等踏上那個地位，就一邊剷除異己一邊誅殺跟隨你的功臣良將。真的，我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如你這樣優秀的人。」
「於是三叔趁勢崛起，當上了代家主。」
「這時候，你若是幡然醒悟，直接放棄家主之位或者重整旗鼓再戰，皆是好出路，至少過得要比現在強許多。可我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您這個時候竟然闖入三叔家裡綁了人家妻兒子女跑到了家中祖祠，揚言不給你家主之位就要燒了人家妻兒子女見老祖宗。」
「只是尋常家主爭奪，最後卻成了不共仇人，秀啊！」
「呵呵呵呵呵，不過有時候真的看不起你。」
「你倒是燒啊！有那賊心沒那賊膽，人沒燒了，自己卻被廢了一身武道修為，關鍵時刻為了保命，竟然喪心病狂的揚言要讓我和囡囡陪葬。三叔是個有腦子的人，知道你算是廢了，於是為了拉攏秦家上下，強忍怒火饒了你一命，但是仇怨卻至此結下。那時，你應該遠走高飛的，而你卻賴在人家家裡不走，還大罵人家不要臉，甚至後來被人家打出來以後因為沒錢買酒喝要賣掉囡囡換錢。」
「若非我拚命死護，被你打的重傷而驚動了當時還活著的二爺爺，當時我和囡囡是必然要死了的。」
「這麼多年了，樁樁件件，我心裡都時常想起。」
「有時我真的想問你一句，你……還是人嗎？」
轟隆～！
驚雷落到了不遠處的高樓，一聲劇烈的炸裂聲在天空中徹響。
看著自己面前一樁一件數落自己罪狀的兒子，秦凱勃然大怒。
「小畜生，老子是你能評價的？！」
說罷，揮手一個巴掌就拍了過去。
咔！
秦凱呆住了，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兒子竟然敢擋住自己的教訓？
「我一直對您保持該有的敬畏，是因為我一直覺得，百善孝為先。」
「可是到了今天，我才突然明白，有些人，不值得。」
「小畜生，你還敢還……」
啪！
一袋銀子丟在了地上，至少有百兩。
雷霆過後，大雨傾盆。
秦曌麟站了起來，收起了手中的茶杯。
「這是我最後留給你的東西，你雖然是我的父親，可是你薄情寡義，迫害結髮之妻，殺子賣女，給囡囡留下了這一生都難以磨滅的陰影。」
「我照顧你五年，如今……兩清。」
說罷，在大雨中朝著遠方走去。
原地，看著那百兩銀子，秦凱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什麼兒子女兒的，在他看來，能換二兩銀子就死了也值，如今能得到一百兩，就是今天秦曌麟被五馬分屍，他也能笑出聲來。
有人歡喜有人愁，就在秦曌麟因為徹底和秦凱斷絕關係而惆悵之時，另一邊聽到下人說秦曌麟父子決裂的秦書桓差點笑出了豬叫聲，連忙朝著秦家大殿而去。
那裡，秦三爺正在秦家老爺子身邊坐著。
秦老太爺半年前就醒了，只是大病摧毀了他的身體，眼見沒幾天好活，便沒有告訴別人這個消息。
「老三啊，考慮的怎麼樣了？」
「爹，我不甘心。」看著有氣無力的老爹，秦三爺嚴肅的面孔上有許多無奈。
「你說讓我把家族交到秦曌麟手中，還要一心一意輔佐他，我真的不甘心，他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何德何能？」
「唉～，你啊！」秦老爺子嘆息：「為父這輩子沒什麼本事，唯獨看人這一點錯不了，我看你大哥心胸狹隘薄情寡義，沒看錯。我看馮采兒必成大器，於是把她拉入我秦家，果真讓我秦家一舉突破大家族行列。」
「而你，雖然算得上上上選，可是不果斷，果斷時候又太武斷，並不是最佳的掌舵者啊。」
「反倒是曌麟那小子，我能看出來，那是一條潛龍，雖然如今是困龍之局，可是龍怎麼能被凡人困住許久？若趁他沒有出頭時秦家交在他手裡，必然再度壯大！」
「可是，我不甘心，我也不會被同意。」秦三爺倔強的回答。
看著眼前的三兒子，秦老爺子嘆氣。
「老三啊！」
「爹，您說。」
「既然捨不得，爹也不說什麼了，不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太優柔寡斷了。若是為父，實在捨不得秦家大權，那秦曌麟，必然是第一個要殺的人啊！」
「什，什麼！」
秦三爺嚇得站了起來。
親爺爺說要殺了親孫，不怪他被嚇到。
「困龍自己出局，困龍者必受反噬，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唉！」
「為父累了，累了～」
說罷，閉上眼睛不在開口。
「家主，家主，大消息大消息！秦凱父子反目了！」
這時，秦書桓到了。
一邊走一邊低聲叫著。
「晚了，晚了，」一邊秦老爺子閉著眼睛喃喃自語：「困龍出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