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蘄年宮

第四章 蘄年宮

雍都在咸陽城西,與咸陽相距並不遠,本是秦國舊都城,秦孝公時遷都咸陽,自此雍都便日益衰落。至秦王政時以歷八代君王,加之秦國境內久無戰亂,舊時所修城牆已經蕩然無存。雍都已然變成了一個不設防的縣城,即使與大郡縣相比亦顯遜色。遷都之後,秦國君主仍然將其作為陪都,在處理政務之餘經常到此地遊玩,圍獵。同時在雍都仍然居住着很多宗親貴胄,所以承襲慣例秦國的重要典禮仍然在雍都城舉行。雍都城內的宮殿建築與咸陽宮相比還要高出幾分。

秦王政作為主角參加了為自己舉行的繁巨複雜的冠禮儀式后已經天近傍晚了。所謂的冠禮是戰國時貴族的一種儀式,但冠禮與民間的**禮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一個貴族的青年人只有行過冠禮之後,才可以算作成年,才可以享有從祖先那裏繼承下的權利。冠禮非常繁雜,拋去告祖,祈福等儀式和繁雜的禮節就是由宗親中德高望重者為嬴政戴上三頂帽子。第一頂是黑色的緇布冠,以示**,有治人之權。第二頂是皮弁(白色鹿皮冠),表示有征伐之權。第三頂是赤黑色的爵弁,表示有祭祀之權。加冠后還需佩上象徵權力的寶劍。冠禮結束后,隨即舉行了由宗親與大臣參加的盛大的筵席以示慶賀。秦王政在筵席上短暫停留之後,在侍衛的護送下回到在雍都的行宮—蘄年宮。蘄年宮雖與雍都宮殿建築群連在一起,卻偏處於城外,一旦有異變發生可以迅速的離開雍都城。蘄年宮的安全也由與其同來的二百名禁軍負責。

秦王政站在蘄年宮二層的露台上,望着宮殿建築群璀璨的燈光和明麗的星光心緒激蕩。一是自己終於親政了,從此可以擺脫趙姬和呂不韋的束縛了;二是已經偵得嫪毐作亂的詳細訊息。三天前得到確切的消息,嫪毐與衛尉竭,內史肆等決定在秦王政行冠禮的當夜殺死秦王政,而後帶兵進入咸陽城擁立嫪毐與趙姬的私生子為王。

秦王政望着璀璨的燈光,那裏是嫪毐與趙姬的住所,陷入內心的感情糾葛中。趙姬,自己的這位母親自幼帶給自己的只是恥辱和創傷,現在她竟然和姦夫一起謀害自己的親生兒子。恍惚間他又想起是誰在陰暗險惡的宮廷生活中給自己一點難得的溫馨。秦王政轉向東方,背對着璀璨的燈光,仰視深邃的夜空和明麗的星星。多年的宮廷生活與政治生涯使他很早就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感情。東方,那裏是咸陽。現在應該正在緊張的備戰。

三天前,在得到確切消息后,秦王政與親信的密議中,尉繚的一番利害分析使秦王政等人對平定嫪毐叛亂的信心大增。尉繚言道:如果要主動出擊殲滅嫪毐叛軍,以咸陽城的兵馬力有不逮;現今時局混亂,人心難測,如果調動駐外將領的兵馬進咸陽城平亂,譬如飲鳩止渴,形勢只會更加兇險。現今之事仍應採取守勢不可冒然作戰。咸陽城兵馬雖少,但具是精兵強將,對秦王忠心不貳,且秦國百姓莫不痛恨嫪毐一黨。我軍可說在人心上佔據優勢。而嫪毐一黨皆是**之徒,無能之輩;他們所徵調的各縣兵馬是偽造秦王陛下的玉璽,矯王命才令士卒跟從,這些士卒在戰場與秦王所率之師相遇未必肯為其死力效命。而衛尉竭所帥的禁軍更是人心雜亂,且人數不多在戰場上起不到多大作用。嫪毐叛軍的主力是雍都城的兵馬,這些兵馬對嫪毐抱有幻想希冀其掌控政權后自己得利,而且依秦律這些人即使投降也回被判處重刑,所以其對嫪毐死心塌地。這些兵丁在嫪毐遷至雍都后軍務荒廢,但仍將是我們在戰場上的主要對手。而戎翟君公帥的部落兵明顯是希望在這場叛亂中漁利,如果形勢對嫪毐不利,戎翟君公必會立即帶部遁逃。宗而觀之嫪毐叛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我軍在對付嫪毐叛黨上仍有一戰之力。而且只要運籌得當,我們可以給嫪毐叛軍以致命一擊,一戰而將其全部殲滅。一番話說的眾人皆是精神振奮,秦王政催問如何將嫪毐叛軍一舉全殲。尉繚望了望秦王政談道:我軍不可冒然進犯雍都城,雍都兵馬亦不敢冒然進攻咸陽,所以嫪毐才定下在雍都冠禮之後殺害陛下的計劃。臣有二計,一是大王可以不去雍都城,通過或明或暗的途徑使嫪毐得知其陰謀已然敗露,其在無計可施之下必然會冒險帶兵進犯咸陽城。我等在城外列陣以待。說罷眼瞧秦王政。秦王政哈哈笑了兩聲道:行此計若嫪毐奈不住性子,固然可以一戰成功。但是倘若嫪毐按兵不動,又當如何?一但消息擴散開來,舉國知之,到時我軍不做什麼行動的話,只怕要全國大亂了!況且不親政便無法名正言順的調動兵馬,到時欲進攻雍都又從何處增加兵馬。此計斷不可行。尉繚伏身拜倒:臣的第二計萬分兇險,所以臣苦思冥想才想到這麼一個不能算是計的計。昌平君伏身跪倒道:「吾王之身關係秦國興亡,尉繚先生亦是為陛下思慮。即使大王未曾親政,各路將領忠心耿耿亦會趕來增援。「」秦王政上前將其二人攙起,道:孤王看得出好壞計,亦看得出好人壞人。你的第二計是不是要孤王去雍都啊,以孤王為籌碼迫嫪毐來咸陽與我軍決戰。尉繚道:吾王英明。這第二計正是要陛下在冠禮的當夜趕回咸陽城,嫪毐在無計可施之下,只有進犯咸陽城或希冀在路上趕上吾王,而我等在咸陽城下列陣以待,以逸待勞將其一舉擊潰。秦王政深知此計固然兇險,但此次叛亂不可調動駐外兵馬,更不可使叛亂得以持久,否則秦國境內必然大亂,若呂氏亂黨與外邦插手情形會更糟。此計可將叛亂迅速而猛烈的撲滅。若能如此亦會使剛剛親政的自己在朝堂之上樹立無比的威信。這與自己長夜所思無有二致。秦王政點頭肯准。隨即下令除細作外停止咸陽城的一切行動,在冠禮日入夜後立即備戰。

秦王政仰視蒼穹思緒萬千,此時一顆彗星拖着長長的尾巴劃過夜空,秦王政失聲道:「莫非天意孤王除舊布新?」

一個小太監推門進來道:「啟稟陛下,左丞相呂不韋求見。」秦王政道:「哦,讓他進來吧。」

呂不韋自秦王遇刺之後,便稱病不朝。此次冠禮方才再度露面。秦王政暗思,此人頗為深沉難測心機。還是小心應付為好,不可壞了我今夜的大計。

秦王政從露台緩步度入屋內。呂不韋進來后伏身跪拜,道:「老臣呂不韋,參見秦王陛下。」秦王政上前一步將其攙起,肅容道:「仲父,不在筵席飲酒,來孤王這裏有何事?」呂不韋道:「今日陛下冠禮親政,老臣不勝激動。如今陛下已經長大**,老臣日後在九泉之下見到先王亦有個交代。」秦王政心裏不由的連聲冷笑,手指坐椅道:「仲父請坐,政兒畢竟年紀尚輕,日後有很多政事還須向仲父請教呢。」呂不韋道:「秦王英明睿智,豈是老臣可以匹敵的。」言罷伏身跪倒:「老朽年事已高,再者當政多年多有失處,與朝中大臣更間隙日深,只怕日後難免落一罵名。老臣請辭去職位告老還鄉,頤養天年。」秦王政心內想當政多有失處,好輕鬆啊。你是上欺君王,下壓群僚,謀求私利,結黨為亂,哪一條不可治你死罪。道:「萬萬不可,孤王剛剛親政仍需仲父輔助。仲父於我父子皆有大恩,且自我父庄襄王時起在相位11年,外施武功,內修文治。對我秦國何嘗無有功勞。孤王斷然不會聽信宵小之言,還望仲父輔助政兒治理天下。」秦王政此話有真也有假。呂不韋對秦王政父子之恩,秦王政自是記在心裏,呂不韋為政11年確有功績,對秦王政也是進退得當,因此秦王政對呂不韋並不似對嫪毐般仇恨。但他結黨營利已成禍殃,秦王政豈能不除。只是現在嫪毐已然作亂,若呂不韋乘亂而起,情形會更加危險。故而秦王政溫言慰之。

呂不韋聽得此言竟擠出幾滴老淚。呂不韋道:「陛下雄心偉志,非老臣可比。但老臣仍有一言相告。」秦王政道:「仲父請講。」

呂不韋道:「陛下雄心偉志,古今罕有。但是山東六國與我秦國雖一脈相乘,但文化卻很不相同。山東六國多信儒家學說,講仁義廉恥;我國信法家學說講功名利祿。取天下雖可以不講仁義,但治天下卻不可不講仁義,否則取得天下也難持久。而且秦律苛刻,六國人斷難適應,吾王得天下后須以仁義之心懷柔天下啊。」

秦王政淡然道:「仲父說的即是,孤王記住了。」秦王政心想來了這麼久居然不提嫪毐之事,看來對孤王仍非一心,試探道:「孤王欲攻魏國。仲父以為如何?」

魏國與嫪毐勾結此是天下皆知的秘密,而秦王一親政即攻魏其意不言而喻。呂不韋一愣,一時卻說不出話來。此時小太監推門而入,捧進來兩盞香茗放在桌上侍立一旁。

秦王政道:「仲父,今天入夜已深,孤王想要休息明日再談吧。」

呂不韋起身告退。秦王政望着呂不韋出去后,問小太監:「什麼事。」小太監道:「嫪毐已經離開筵席不知去處。」秦王政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命令侍衛備車,連夜趕回咸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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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親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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