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身後有一絲異常的風襲來,兀朮閃至一邊,長袍已經多了一個洞。.兀朮的長斧向後一格,咣地一聲,碰到一種利器了。可以斷定是劍。"什麼人?正大光明出來一斗。"有所顧忌的兀朮這樣叫着。依舊是死寂的夜,在死寂的夜中,依舊是狂風在桑林間呼嘯。在桑林間做着揚名立威之夢的兀朮依舊看不見這個激起他爭霸雄心的人,兀朮要憑風聲來判斷攻擊者將殺向那路,他自己也確定他已落在這人之下。黑暗中的人忽然發出一陣大笑,說:"今晚我不殺人。快滾吧。"兀朮感到受了侮辱,他揮着長斧在那兒亂砍,但倒下的除了樹還是樹,要想再聽一次斧劍相撞的聲響都不可能。

兀朮瘋狂了許久,直到他的親信追到他眼前。"太子,敵人在哪裏?"手下舉著幾枝火把問。另一個發現他們的太子臉色不好,便說:"當然被嚇跑了,天下有幾個人能擋得太子的神斧三十六式呢?"不死心的兀朮一直尋到天明,才垂頭喪氣地回到營中。他喝了一口酒,去見粘沒喝。

在粘沒喝的帳中,他看見了一位女子。那女子頭戴着一頂用五色金線織成的極其精緻而又顯高貴的涼帽,帽前是一隻飛鳳的圖案,很是生動。她的手上握著一枝碧玉作的簫,簫的一頭系著兩條黃色的金絲帶,帶的頂端是一隻淡青色的玉鳳。她的左肩歇著一隻大雕,正睜著一雙銳利的眼睛。她的臉上矇著一層黃色的上等薄紗,只把清純美麗的雙目露出,現在含着敬意望着兀朮。兀朮也向她顯出尊敬的表情,這人是我們女真的飛鷹。粘沒喝掃掃幾名手下,他們便退下去。

只餘三個人,那女子忽然向兀朮招呼道:"四叔。"帶着一種親切。兀朮一愣,他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長簫公主,她如何稱自己是四叔呢?他說:"公主,你我是平輩,我豈敢當此稱謂。"他知道這人是當今的大金皇帝的女兒。那女子輕輕一笑,便不再說話。粘沒喝淺淺一笑,說:"剛才公主告訴老夫,昨日京郊出現了一名會魔蝶奇功的青年,四太子是否也同一名青年交手呢?""是。元帥,我無能,沒有抓住他。"兀朮真有些說不出這種話。粘沒喝道:"量他也難逃我們的手心。公主已經命安泰幫十二堂全部派人去搜尋。他還盜了那嚴閣老的藏書圖。"就在這時候,有人來報告說,逃去的張叔夜回來了。三人立時覺得奇怪,他要殉國也無須進我們的營寨呀。

張叔夜是到了營寨的門口被士兵押進來的。他眼睛無神地看着三個金營上層人物。粘沒喝曾經勸他幾次,要他識時務,但他都用他的哲學回答。現在,粘沒喝又動了欽佩之心,他示意押人的士兵遠遠退開,命人賜坐,然後輕輕說:"張公,千里馬何必為一個愚蠢的主人陪葬呢?天下需要張公,何必到年老還拋屍骨在他鄉呢?你看,滿朝的文武依舊享受他們的快活和權勢,公何必獨獨要以死自明呢?"張叔夜的表情依舊僵化,不發一言。粘沒喝再勸了幾句,知道無效,便問那個青年的情況。但張還是不開口。粘沒喝就吩咐帶回去,命下面不得惡待。張遲緩地走出去,長簫公主猛然向他的後背大**擊出茶杯的蓋子。粘沒喝大驚,呼地躍起,把杯蓋抓住,說:"公主,不要傷害他。人各有志。"張既不驚也不慌,也沒有回頭,依舊慢慢地走着。

長簫公主輕輕地冷笑道:"你真是好聰明,冒充一個老人家。你的面容無論弄得如何逼真,整個身形卻是無法冒充的。你的身形已把一種濃烈的青春氣息顯出來了。"粘沒喝更驚,兀朮早已閃到了張的身邊。長簫公主輕移嬌步,她的鷹作出隨時出發的準備。

兀朮立時運出混龍十三掌向張的頭部擊去。張輕輕一避,閃過了。粘沒喝叫道:"太子,不要魯莽。"兀朮的第二掌已經發出,張又很容易地讓過,掌力擊在地上,出現一個很大的坑。塵土亂濺著。張平靜地說:"是老夫自己願意殉國,否則誰也休想奪老夫的命去。"粘沒喝便哈哈大笑起來。他說:"閣下就是那位救張公的少年英雄了?難道張公的意志真的勝過了你的意志,使你心甘情願來救趙氏小皇,而把性命留在本帥這裏了?"這個人於是吐出了一粒變聲的小丸子,用他的真嗓說:"我本不想來。人情難卻。我也懶得同你們羅嗦,也不想讓幾名本可快快樂樂回家的小兵小將枉送性命,開出條件來吧。我想帶走趙桓。"粘沒喝一樂,他喜歡這個人。他說:"坐下來好好談談,反正本帥現在又不加害他。"粘沒喝遞上一杯酒,長簫公主親自接過去,送給他。乘這簡直是眨眼的時間,她已經在酒中下了毒。

青年看了一眼長簫公主,接過去一飲而盡。公主微微一笑,真是隱居山野的純真的毛孩子,不識江湖險惡。她用她極生硬的中原話誇讚道:"你真是英雄。可惜--"青年看着她。公主說:"如果你生得粗野一些,就像鴻門宴中的樊噲了。"兀朮大笑着。青年說:"你們尊貴的人總是在我們小民面前顯示自己的學識,故意宣示你們不單有因為出生幸運而來的先天的尊貴,還有後天的東西,所以讓你們享受是應當的。三位快把條件提一下。如果你們的軍中有人能接住我的十三劍,我就灰溜溜離開。"

"好!"粘沒喝爽快地說,"如果有人在十招之內打敗你,你就必須答應本帥的一個條件。""什麼條件?""把你拿去的嚴閣老的藏書圖交給我。""我沒有拿什麼圖。我來中原是為了救張爺爺,你們已經知道了。我拿圖作什麼?"長簫公主輕輕地笑道:"這話可不是英雄豪傑所說的。拿了就拿了,賴什麼呢?""好吧。現在開始。我沒有時間同你們磨。""這麼慌幹什麼去?"長簫公主又輕輕地問了一句。她覺得這個人並不討厭,只不知道他的相貌是不是也同他的武功相配。兀朮就要動手。粘沒喝暗示他別忙。先見識見識他的武功總是必要的。派個職務低但功夫不錯的作試驗。

場子選在粘沒喝帳子的外面空處,許多將軍過來圍觀。但粘沒喝還是命令各軍守衛好各自的營房。萬一這個人有同伴,他在此吸引眾軍,而讓他的同伴順利得手,豈不是太冤枉?真珠也過來了。漠氏兄弟老三老四同老大老二一塊護着他。四人是真珠最親信的侍衛。真珠過到父親的身邊,把自己兩手下的情況告訴他。粘沒喝點點頭,又向長簫公主和兀朮說。第一場開始時,青年只用二招就把對手刺傷,但傷得不重,他並不想亂殺,在這裏多殺一個人是無益的。接下來又是三人,全不出三招。當然,青年用的全是鬼怪劍法。粘沒喝向長簫公主輕說:"他沒有狂言。我看,只有請出幫主花如醇,只有她能勝過他。""可她留在燕京,沒有入中原。"

兀朮卻不服了。天下傳得很盛什麼鬼怪劍法,我不信我的神斧三十六式勝不了他。即便不然,難道連十三招也擋不住?兀朮就出來了。他脫了長袍,露出健壯的雙臂來。他輕輕冷笑道:"閣下,不要言而無信。"神斧第一式已經出來了。眾人都緊張地望着兩個人。可惜趙氏從前不能用許多的能人高手,現在憑他一人的力量,是難以有什麼作為的。第一式,削你的腦袋。兀朮在心裏數着。但落空。第二式,割你的脖子。但脖子還是割不著。粘沒喝發現這個青年身手越來越慢,好像有什麼異常,便覺得奇怪。長簫公主附耳告訴他內情。粘沒喝搖著頭。怎麼可以向他用這種手段?現在應當把他拉過來,而不是除了他。

兀朮過了十招,見對手像力疲漸漸遲滯,暗暗得意,到如今他還沒傷到對方一根頭髮,當然他也未被傷及。到第十二招時,兀朮的長斧砍向對手的中路,對手忽然一短,癱軟在地上,哈哈哈,兀朮狂笑着,把斧子砍向青年的腦袋,青年猛地向前一滑,從下面過到兀朮的後面,劍嗖地刺在兀朮的后股上。兀朮根本料不到他會用這麼怪異的招術,吃了一記,還要逞凶,青年翻滾著到了幾丈之外,叫道:"你已經輸了。"

他的全身濕得如剛被大雨淋透,額間也全是水,半躺在地上,顯然疲憊至極,長簫公主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這個人好可憐,簡直讓她有些心痛。長簫公主就呼地彈出三粒解藥,青年頭一側,避過,公主很惱,這個混蛋,我現在是救你。她不好再扔葯了。兀朮把斧柄插在地上,說:"小東西,就是你把我殺了,又如何?你現在若還有逃命的力氣,我就作你的兄弟。無知的傢伙,行一事不先算好後路,致有如今的結果。"青年冷冷一笑,並不回答。粘沒喝說:"好了好了,現在閣下力疲,我們再贏也不光彩。先吃了飯再斗。"青年說:"粘沒喝,想不到你在酒中下了毒。我馬上要死了。你們滿意了吧?你若還是天下的一個英雄,現在就讓我走。"兀朮一驚,剛才的快樂頓時消失了。但他還是說:"我剛才講什麼?你能逃出去,我就作你的兄弟。你想平平安安地出去,把我們的營寨當作你的客棧?先把圖交出來。"

但粘沒喝說:"太子,你先去包紮一下。年輕人,本帥素來喜歡豪傑。留下吃了飯再走。我們可以不談相爭的事,和本帥切磋一下武功,總是可以的。""讓我走。"青年說。眾將目光灼灼。粘沒喝看看長簫公主。公主說:"不能放他。除非他答應三件事。"粘沒喝讓她同人家說。公主就擺出條件,一,交出圖。二,打消救趙。三,從此不與大金為敵。青年叫道:"兀朮,我今日憑自己的力量出去,你作不作我的兄弟?我知道你們金人和狐狸是一個祖宗的,從來不會言而有信。"眾將頓時火起。粘沒喝猶豫不決。青年說:"你們誰過來取吧。我把圖給你們。我什麼都答應,生命總是最寶貴的。來吧。"他伸手入自己的懷中。手上多了一團布。公主就過去了。她說:"英雄有時候也很軟弱,關鍵是抓住他的要害。以後千萬不要相信任何敵手,知道嗎?""公主真是好人。天下關於長簫公主的傳言,什麼殘忍什麼陰毒什麼卑鄙全是謠傳。"他把圖遞上來。公主俯下身去接。

就在此時,青年猛然一振,疾速地把公主挾在手中。真是太快了。公主難道沒有提防嗎?當然,但公主太輕鬆了,以為中了這種毒,對方沒有解藥很快就會無法動彈。豈知,一切並不如她所料。所有人都驚,要救已經來不及了。他們紛紛抽出兵器圍過來。粘沒喝叫道:"你不要傷害公主。我自然放你的。我會放你的。"公主罵道:"你太卑鄙了!"青年不理,只向兀朮叫道:"如何?我沒有實力,也不會輕易闖入金營。也不會被我爺爺派到中原來。你們立即送一匹馬給我!聽見沒有?以為這等毒就能置我於死地嗎?"長簫公主的那隻鷹盤在空中,時刻尋找攻擊的機會。但一直沒有下手。

粘沒喝終於命人開一道口,把馬給送過來。青年出了營寨時,粘沒喝和兀朮以及長簫公主的幾名手下幾名侍女加眾將都緊隨其後,兀朮心說:現在看你往哪裏逃?你總不能一直挾著公主。但青年自有辦法,他忽然立住馬,喝道:"不要逼得太近!否則我就和你們這尊貴的公主同歸於盡。"長簫公主在心裏罵着,只要我得了自由,立即會取你的狗命的。粘沒喝寶刀一舉,眾將無奈地止步。青年便輕輕對公主說:"快把解藥給我。我不傷你。"

"你傷得了我嗎?如果你是君子,我們現在就下馬來一決。若我勝出,你交圖,不然,我送解藥。""你真說得出口。我現在還會上當嗎?我真是天下無敵嗎?現在你用一個小指頭就能打敗我。快取解藥!否則我就用獨門的鬼怪掌讓你在三日內香消。""你敢告訴我你是誰的後人,我就答應你。""說也無妨。我是我爹的後人。快拿來!""誰不是自己爹的後人?連野種也是。你爹貴姓?"你不交,哼哼,我替中原百姓除你。青年迅疾把挾在前的手收回,重重一掌擊在公主的後背,公主難以自禁地慘叫了一聲,向幾丈外飛去,青年已經狠狠拍了馬一下,向前逃去。公主的侍女躍出來把她接住,公主的臉色已經發青了。一種**的痛苦在纏住她。精神的恨意自然不必多言。兀朮等將奮起直追。

這次,兀朮的龍駒出了頭,只見它遙遙領先於同伴,與敵人只有十丈距離了,而且眼看着就能超出。兀朮取弓搭箭射向青年的坐騎,他的射術是極高明的。馬吃了一下,還不停下來。兀朮再來一箭。馬終於受不住痛,眼看着就要倒斃了。那個青年忽然吹了一聲響哨,在馬兒剛倒時,便向前方躍去,輕功已經非常地可笑了,簡直比小孩子的快跑好不了多少。兀朮想着的是活捉,所以不再用箭。他離青年只有一丈了,他立時躍下馬,向對手撲去。青年朝後揮出二十片綠蝶,兀朮只得閃避一下,前面的林子間射出一匹黃馬,近來時,青年一躍而上,兀朮乘馬掉頭,又猛然撲上去。青年用劍一揮,擋住了,兀朮想纏住他,馬兒已經開奔。兀朮再難以追上了。待龍駒過來,兀朮又策馬咬住。但距離慢慢地拉大了。

這一天,粘沒喝如期撤軍,他派了得力的人和張邦昌聯繫,共同搜捕那個騎黃馬的青年。長簫公主的人也四處出動。長簫公主卻痛苦地躺在馬車內。

青年回到張叔夜藏身的地方,便已經用盡了他的力氣。他滾下馬來,再難以爬起。要向趙宋盡忠的張叔夜被青年點了大**,聽見馬聲,卻也無法出來。他的口尚能言,急急問情況。青年沒有回答。青年有些惱火,因為張的意志,因為自己的失手,因為中了沒有解藥的毒。可恨的,現在我就倒斃在這裏嗎?我連運功自救都難了。唉。這時候,他聽見有個輕功不錯的人向他這裏來。他閉上眼,他要裝出像死了一樣,免受一些欺負。

來的是個女子,相貌奇醜無比,握著一柄劍。穿着一身紅裝。她的腰上纏着一條很粗的毒蛇,正吐著舌頭。黃馬,名叫無影的也立時卧倒,把它的主人擋住。那女子看了看這個人,輕輕地笑道:"這麼容易就死了。可惜呀,白搶了那圖了。正好給我。"她聽見張叔夜的聲音,並不理睬,用她極好的手法來摸青年的衣服,當然搜那圖,但是沒有。她愣了一下。古時的衣服一般沒有現在那麼多的口袋,她自然是偷盜高手,對於人的寶物一般放在哪個位置是很清楚的。現在她進了這個極小的茅屋,看着張叔夜,冷冷道:"你是誰?就是京城未破時曾帶兵守衛過的南道總管張相爺了?"張說:"正是老夫,你是不是我雲兒的朋友?他救回皇上沒有?為什麼不進來?你快替我解**。雲兒耍小孩兒脾氣,待老夫再去責罵幾句。"

女子冷笑道:"他是你的雲兒?我怎麼聽說他是台州太清院的隱世高人魔蝶真人的孫子呢?老傢伙,你只顧你的國,只顧你的君,現在,他從金營中逃出來,已經中了人的暗器,快要死了。""求你救救他,姑娘,他是好孩子,不過受他爺爺長期無理的教導,才對國家和皇上存着如此的偏見。"但是女子先要張交出圖,張哪裏有?張現在一無所有,只有口舌之能。他終於用他的舌頭讓自己先得了自由,張叔夜老人急步走出去,立時驚呆了。

他見他的雲兒渾身透濕,雙目緊閉,臉色已發黑,呼吸也短促,便痛哭起來。雲兒有不測,他的心如何能安呢?又如何對得起他的兄長魔蝶真人呢?他身上可是什麼也沒有,而且根本不懂醫術。他便求那個來奪圖的女子,那女子先撕下青年臉上的假面,她看清這個人那張透盡青春的英俊臉龐,頓時來了一種興趣。她說:"張相爺,你快把圖交給我。我帶雲哥出去。他姓什麼?"

"姓陸,單名一個雲字。是老夫十八年前去太清院時給他起的。他爺爺既隱居,如閑雲野鶴,就叫這個字吧。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但是雲實質上是最沒有自由的,它飄東或飄西停在這裏或那裏都是難以自主的。要完全受風的制約,風就是天下的大勢,就是世事國事,就是整個大局,現在雲兒也將如此了。老夫要他擺脫他爺爺的陰影,那是個極固執的老人。兒孫稍有過火之行為,他便要動用他的手段來懲治。而這些過火完全是按照他的準則來衡量,而不是正常的標準。聽說雲兒曾屢受懲罰。姑娘,老夫身上真的什麼也沒有,什麼圖雲兒肯定知道,求你救救他。"

女子盯住老人看了幾眼,以判定是否真實。她的手在眨眼之間就把張的衣服摸了一遍。相信了他后,她開始行動,先讓這條蛇來咬陸雲的手。張緊張地看着她。陸雲此時當然沒有徹底地昏迷,他見女子會救他,乾脆裝昏了。女子為了得知那圖的下落是一定會盡心相救的。人生的事真是很可笑很難料,自己居然會被一個異國他鄉的公主毒倒,又會被一個從不謀面的賊女所救。

大蛇咬了好幾口,陸雲的手腫得極其厲害了。他忍着這種不安和痛苦。張叔夜老人見手比墨還烏,急說:"姑娘,雲兒有救嗎?""有些討厭,我又沒帶什麼上等的葯。我帶他去我的地方,醫好就送回來。"老人雖然不願意,但也沒有辦法,女子剛把陸雲扶上黃馬,便聽見一陣冷笑傳來。當時女子進此處已過了半個多時辰。

她看去,見來的是十六名美貌的女子。其中為首的戴着一頂用金線織成的極精緻的涼帽。帽前綉著飛翔的鳳凰,她的手中握著一枝青玉作的簫,臉上矇著黃紗。正是長簫公主。公主身後的十五名侍女全部抽出了光亮的寶劍。她們圍上來,便要動手。張叔夜老人開始驚慌。他說:"你們無非沖着老夫而來,老夫同你們回營就是。"長簫公主冷笑道:"老傢伙,你讓他作了什麼好事?敢來劫奪趙氏小皇?你們現在一個也逃不了了。速速投降,免得我動手。"醜女冷笑,她說:"你們不要自高自大,他已經死了,我要安葬他。我沒有得罪你們,你們無故就殺戮,天理不合。你們的律例也是不允的。讓我們兩個走吧?""走?死了也要把他的屍體帶回去。你的身份以為我不清楚?專門偷盜的傢伙。"長簫公主抬抬手中的玉簫,十五名女子就殺過來。

十五名女子的武功都不是尋常二三流武士所能相比的。現在她們也不輕敵,擺出一種陣式來。她們進退有序,配合默契。醜女放開陸雲,陸雲掉在地上,他的無影嘶鳴著往外去。長簫公主的人顯然不願意傷害它,先開了一個口子,讓它出去。馬兒再向外逃時,長簫公主身形一閃,落在它的背上,握住了韁繩。馬兒揚起前蹄亂踢亂跳,但長簫公主的騎術很高,馬兒難以甩掉她。

醜女已和對手動起手來。醜女的劍法不敢恭維,但和十五女的其中任何一個卻都是能相匹的。醜女的輕功很高,卻非十五女所能企及的,因而得以靈活避開,而不至立時受擒。陸雲躺在地上,暗暗叫苦,他想運運氣,意念定在丹田,有所感覺了。他開始升起一種希望。他放鬆自己,依舊閉着眼,開始練功。大多內功都是用意守丹田的方式來練習的。大多採用的是坐姿,但躺着也是可以的。他可以做到內心平靜。因為他知道無論哪方得勝,都不會一時殺害自己的。畢竟她們是沖着那圖呀。

張叔夜見醜女絕難逃脫,便暗暗運運氣。他本是將軍出身,武功不錯的。被擄后又不曾讓金人廢去武功。現在他要拼着一死讓她出去,好使她能去叫了什麼同伴或朋友來救他的雲兒。他手上是沒有兵器的。他慢慢彎下腰,撿了十幾粒的石子,長簫公主沒有注意他,她除了關注陣內的形勢,還時時刻刻提防著四周會不會出現其他人。如果來了像王善的幾十猛這樣的高手或者十大門派的高手,自己就必須速速撤離了。

張叔夜抓住機會,立時把石子射向十五人的後路,十五人只注意圈內,這時猛然聽見暗器的風聲,着實吃了一驚。她們在閃避石子時,陣式就出現了缺口。醜女不愧是靈活,立即抓住時機逃了。十五人要追,長簫公主攔住,吩咐把陸雲和張叔夜押回去。公主白得了無影這天下最好的寶馬。陸雲無法反抗,於是繼續裝死,如果張叔夜不出這個計謀,醜女能同十五人周旋半個時辰,陸雲就有可能乘敵手不備逃脫。醜女用蛇來以毒攻毒是有作用的。

長簫公主等人全部騎上馬往外去。行不幾里,前方就出現了一大隊人。小徑又沒有。除了後退,只有迎上去。長簫公主估測不會是武林高手,所以選擇向前。前方的人見到一群女子,立時勒住馬。他們大約有七八十人,武夫裝束,所有人腰間都佩刀或劍,而手中又握著長槍或長刀之類馬上兵器。為首的一人年約在四十左右,相貌文雅,目光溫和,提着長矛。他穿着淡青色的單衣,腰間加護甲,披着一件深紅色的長袍。細細看了長簫公主一看,立時認出來。他心說,那馬上坐着的老人像是張叔夜將軍,馬中間用絲網牽住的躺於其內的大概是救他的人了。他用長矛一指,手下人奮力向前面衝過來。

長簫公主讓手下護住兩個人質,她迎上去,必須先試試對方為首的武功,如果是三流武夫,就把他們統統殺盡。敢來截殺我。長簫公主用簫一舉,她肩上的雕便展翅盤在空中向什麼地方飛去。對方那武夫冷冷盯着公主,他不奢望擒拿這個人,但他希望救出兩個人質。他的手下五人圍攻公主,公主只用她的玉簫來擋,只有遇到非常的敵手公主才會抽出腰間削鐵如泥的短劍。公主的簫也是極不弱的武器,五名武夫居然難敵,他們的蠻力雖然有幾斤,但和公主相比,身形顯得遲緩至極。公主用她的腳就把二人踢在馬下,她的簫又打倒其餘三人。但公主唯一不足的便是她騎的黃馬無影非常不配合,還一直想要把她掀翻。如果不是公主的騎術高明,根本駕馭不了。所以公主想殺死五人也不很順利了。五人逃了回去。

那中年的武夫立時策馬過來,舉矛就向公主刺去。他和五人完全是另一個檔次了。公主一時難以打倒他,便射出了暗器。她的暗器是一種毒針,用極厲害的毒液浸過十天十夜。二流以下的武士,只要一次中了三枚,就會在沒有得到解藥的兩刻之間全身發黑而死。有解藥,也要躺上十天半月,像患了重傷風一樣。對方只是二流以下的武士。公主怕耽延太久,會遇不測,所以就用毒針。中年武夫立時避過,他的手下全部衝過來,公主的侍女也迎上來。在這種武功懸殊的廝殺中,中年武夫的手下紛紛仆墜,有永遠的有勉強能爬起但再無法參預戰鬥的。眼看着公主一行就要闖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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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千古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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