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 煙火

「吳知府，我楊廷用一介粗人前日一時衝動還望你大人大量不與我等計較，我想大人你是知道我們海防將士都是赤膽忠心報效國家的熱血男兒。.」楊廷用果然是很誠懇的前來負荊請罪，「若是知府大人你還要追究，那就請軍法處置於我，由我楊廷用一人承擔與其餘將士無關！」吳善言看了看楊廷用身後的一百多名軍人都手扶刀柄對自己怒目圓視，心中已有些膽怯，身邊的師爺的臉色更是已便得慘白了，因為在吳善言沉吟之間已有心急的士兵開始拔刀，「好，好！既然你一片真誠，那本官就不與你計較了。」

頓時，氣氛就鬆弛了起來。

楊廷用哈哈一笑，道：「多謝大人！」

待一眾海防士兵走了之後，吳善言憤懣不已，師爺這時才小聲說道：「大人，方才有人來報知趙喆大人他開了府庫賞給海防營將士每人二兩銀子，很得士兵們的擁護呀。」

吳善言臉色一寒，「他既然要管這些事情，那就讓他多煩一點吧，你派人去把那個挑動暴民鬧事的讀書人給我以調戲民女的罪名給抓起來，同時放出風聲就說是新來的趙大人要將他殺掉，來威嚇大家，就說趙大人宣稱自己連亂兵都可以對付，何況是他一個書生以及些許亂民------」他冷冷一笑，「我看這毛頭小子如何應付？」

他心中一陣得意，趙喆若是發生應對的失誤，自己在秦相面前就可以要求得到提升了。

趙喆這一日又了解了一些地方上的情況，確知知府與海防營游擊的確是民怨不小，但他倒不打算動吳善言，畢竟對方是知府官位不小，還是挑選官職卑微的游擊開刀吧。

傍晚時分，外面開始越來越吵鬧，他便讓王戎出去查看。

不一會兒，王戎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大人，不好了，外面大街上有不少人正在作亂，據說是一個讀書人被官府捉拿，他們要把此人給救出來，而且他們居然口口聲聲的說是大人下令抓人的，這個讀書人就是代表他們與官府談判的，現在有些人以及功能開始趁亂打劫商家，外面可以說是一片混亂。」

趙喆一驚，「我何曾下過什麼命令，多半又是有人想陷害於我，我們還是趕快離開，現在不明真相我可不想面對激動人群的衝擊。」

果然，趙喆前腳才離開客棧後腳已有兩三百名激動的百姓以及混雜其中的地痞衝到了在這裡。

趙喆離開客棧之後未行多遠，卻恰好望見了對面正在向客棧這邊趕來的以楊廷用為首的二三十名海防士兵，他連忙叫道：「廷用，快過來！」

楊廷用迅速迎了上來，「方才我們聽聞有暴民要去騷擾大人，特來保護，沒想到大人有先見之明呀。」

趙喆笑道：「多謝大家前來，這樣，你們先隨我一起去府衙，再派幾名兄弟去將事情的詳細情況了解清楚。」

楊廷用點頭道：「行，就照大人之意行事。」

趙喆等人到達府衙之時，卻見府衙中並無多少衙役官吏了，又正撞見知府吳善言準備離開，他伸手攔住吳善言的去路，「吳大人，如今城內亂起，你欲何往？」

吳善言原本準備先出城確保自己的安全，此時卻只有正色道：「我正欲去見大人，請示一下應該如何應對呢？實在沒有想到我下令捉拿煽動暴民與朝廷作對的那個書生會鬧出這樣的事端，請大人決定下面的方針？」

趙喆哼了一聲，「吳大人行事其實應該多想想可能造成的後果的。」

很快派出的士兵就都已回來將街上的情況一一報告，說已經有兩千人左右一起沖向了府衙，這一下吳善言真的緊張起來，「大人，我們還是先避一下吧，暴民有時候是沒有理智的。」

趙喆輕蔑的一笑，道：「好，請大人自行離去，哪裡會有這麼多的暴民，百姓鬧事多半是受到一些別有用心之徒的挑唆，我來應付他們的衝擊。」

吳善言有些尷尬，乾笑兩聲，「大人不走，我怎能離去。」心中卻暗自咒罵，萬一讓這幫人衝進來自己可真是要有危險了，剛才要是走的快一些就好了。

此時，府衙之外已哄鬧起來，士兵回稟聚集了超過兩千人，已有人開始擊打大門準備衝擊而入，海防營的兵士們也流露出恐懼之色。

趙喆卻聳了聳肩，微微一笑，道：「廷用，王大哥且隨我一起出府衙！」

他大步流星的前進，卻根本沒有喊吳善言，他的從容不迫讓眾人都冷靜了許多，楊廷用也膽氣陡壯，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王戎與士兵們也一起步出府衙，吳善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出去，「太冒險了，最好是讓這些暴民讓你吃點苦頭。」他嗤笑一聲，徑自向後堂而去。

趙喆開門而出之時，已有幾名手持單刀之人沖了上來，趙喆單手擒拿已奪一刀，將對面之人制服，而王戎與楊廷用也迅速制服了其他幾人，對面眾人又是一陣鼓噪。

「我就是大家今天要找的人，趙喆。有什麼要求儘管向我提出！」他一臉的鄭重，「大家都不要衝動，再給某些人給安上了謀反民變的罪名，天子一旦震怒調兵前來那可是滅族之罪呀，我想大家今日聚眾前來必定是有感到痛苦不平的地方，與其在心中憤懣不平，鬧事宣洩，不妨先告訴我，看我能不能為大家解除苦悶。」他的一席話恩威並重讓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已有一名手持長槍的人怒叫道：「那為何你要把丁先生捉拿起來，他可是為我們與你們官家交涉的，何罪之有？」

趙喆昂然道：「百姓們以為是我下令捉拿此人的嗎？我要先向大家說明一下，這不是我的命令，但我也有這個打算，此人是一定要捉拿嚴辦的，但絕對不應該是以什麼調戲民女的罪名！根據我了解的情況，他刻意挑撥激化百姓們對朝廷的仇怨其罪當諸，他並不可能為大家爭取到權利反而是欲陷大家於不義與危險！」他威風凜凜，「我自問自己是個體察百姓疾苦的好官，大家的愁苦現在就請對我說吧，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決不推委搪塞。」他用真誠的語氣讓大家對他有了一些信任感。

於是立刻有許多百姓七嘴八舌的將服徭役的種種不平向他訴說，他仔細傾聽，還不時詢問豪門逃避徭役以及府縣欺軟怕硬的行為，讓百姓們相信他是真心要為他們做主，最後聲浪終於平息，大家一起眼巴巴地凝視著他。

趙喆朗聲說道：「這件事我看就先如此解決吧，暫時廢止新的規定，要服徭役之人若真有需要也可以雇傭他人代為執行，但一定要切實保證完成徭役，大家請相信朝廷還是會聽取大家的呼聲的，但大家也應該盡量去為國家的富強出力才是。我趙喆既然來到此地巡視就要讓本地太平穩定，明日我將在府衙理事，其他方面大家若有困惑，盡可來找我訴說，我開門歡迎！」

百姓們在沉默瞬間后爆發出歡呼，「青天呀，青天！」

在百姓散去之後，趙喆急忙命楊廷用回海防營調兩營士兵入城，「我料今夜還有不少地痞流氓藉機鬧事燒搶，百姓們只要回家就好辦了，我們還要小小的顯示一下我以武力平定真正亂民的威風才行。」

楊廷用領命而去。

此刻，方才未見的吳善言卻已出來，「趙大人，你廢除丞相當年的命令向暴民妥協，恐怕是有損於朝廷的威名吧？」他眼光咄咄逼人。

趙喆嘿嘿一笑道：「但我相信我能在這裡查到不少民變激起的原因，而且即便是象大人這樣清明的官員有時候也難免會有一些疏漏之處的，人是經不起認真計較的，我想我這樣處理在朝廷眼中也是不錯的，平息民變才是最為重要的。」他居然取出了摺扇，輕輕的在自己的手心敲打，「但我卻也是有時候會糊塗，一場同僚何苦那麼執著呢？」

他的威脅讓吳善言面色微變，乾笑兩聲道：「我自然知道大人是聰明為公，為了平息民變做出這樣的決定倒也無可厚非。」

趙喆拍了拍他的肩膀，很用力，讓他感受到壓力，「我願意結識一個朋友，不求推心置腹，但求相互間能有默契，朋友，需知道官場風雲變幻，不可無所顧忌，萬事都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多結朋友方能屹立不倒，左右逢源。」

趙喆隨即又哈哈一笑，「倒讓吳大人見笑了，我年紀雖輕卻總喜歡發出一些感慨。」

吳善言卻進入了沉思，深有感觸，隨即長嘆一聲道：「我雖年長卻不及大人太多，望與大人為友互有默契。」他實在不願意再冒險與趙喆為敵。

夜已深，城內卻已有幾處火光，出去探聽的士兵前來回報道：「大人，有兩百名左右的暴徒開始燒殺搶掠------」

趙喆有些焦急，「海防營的士兵應該到了。」

果然，楊廷用與馬文英帶領著兩營海防將士出現，馬文英有些氣喘吁吁，「大人，那游擊大人今日卻出現在軍中不給我們出兵，我與小楊便強行帶人沖了出來。」

楊廷用笑道：「兄弟們也都信任我們，相信大人，請大人下令吧！」

趙喆感激的環視眾人，「多謝大家的信任，先前大家受到裁撤軍餉的不公正待遇，讓大家出力，卻不給應有的待遇，難怪大家泱泱不樂，但今天晚上這些市井中的無賴卻藉機鬧事，燒殺搶掠，他們卻是無功於國家之人，卻還來擾亂安定的局面，希望大家能儘力將他們的騷亂平息，我也會按照我先前的諾言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象今晚大家出動平亂就不是無償的，明日再支付大家每人白銀二兩，但盡量不要殺人，將有暴行之人捉拿我們按照法律處置，同時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好了大家出發吧！」

眾人轟然應諾而去。

接下來的交鋒結果可想而知，被活捉了一百五十餘人的暴徒，僅僅殺死了三名當時正在行兇之人，而海防官兵無人死亡。

趙喆欣喜不已，「文英，廷用，你們的勇士真是很有戰鬥力呀，今後可要保持。」他的話讓兩名營官得意洋洋。

面對眾多被抓獲的暴徒，趙喆憤然道：「壯士不畏死，但若是違法而死，留下污名對自己的人生就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損害，你們之中只要沒有犯下殺人之罪我都可以給大家一個機會，你們都是年輕志士，若無好的工作完全可以加入軍隊，甚至可以為收復河山加入義軍，為義二死方才無怨，欺壓折磨百姓是最為可恥的！」他發現自己真的很有演說才能，讓眾多的暴徒羞愧不已，他相信可以感化其中的一些人。

在第二日清晨，經過簡單的審訊趙喆就迅速的處死了那名書生與深夜裡作惡多端的七名暴徒，一舉平息了這場民變，白天則在府衙里接待了不少來求助於他這個青天的百姓盡量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他希望也相信此行可以讓自己的聲望大增。

又至夜晚。

昨夜還是紛亂不已的街市，今日卻在城西還舉辦了煙火之夜。

城西本來就是鶯燕之地，趙喆等人的目標卻不是去看絢麗的煙火表演而是為了去那裡拘捕海防營的游擊徐新。

趙喆看著煙火在天空絢麗的華彩，輕笑一聲，道：「今晚以後徐將軍也許就沒有機會來這裡歡樂了。」

楊廷用喜道：「大人果然是果敢有為，拿這個傢伙開刀我全軍官兵都是歡呼雀躍的。」

趙喆笑道：「不要吹捧我呀，為了朋友我也要出手的，不把他鋤掉，你們怎麼提升呀，再說為了我自己我也要辦掉這個小小的游擊，誰讓他如此過分讓大家憤慨呢，也可以展現一下我並不是官官相護的昏官。」

在煙火之夜的煙花所在海防營游擊徐新被打入囚牢，罪名是剋扣軍餉，魚肉百姓。

而海防營士兵果然是歡喜不已，甚至也燃起了煙火慶祝，有一些誇張，而在百姓心中，趙喆不維護官吏的形象也越發的真切，雖然這位趙大人外表並不瀟洒，卻是許多人心中的偶像。

新作:春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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