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真我的風采

「男兒自古多離別，懶對英雄淚滿巾。」趙喆面帶淡淡微笑輕輕用手撫弄著夢君的秀髮，「所以我不會哭，夢君，我又不是去很遠的地方，而且還是高升前去擔負重任，所以我一定是瀟洒而去，快樂而歸。」

「哥，小輸都說了是秦檜想把你調到危險之地陷害你的，你可千萬要小心。」夢君拉住趙喆的衣袖不願意鬆開，「不要讓我為哥哥擔心害怕。」

「我明白了。」他看著她有些酸楚的樣子輕聲道：「雖然淚眼桃花讓男人動心，但今天你不準哭。」

夢君聽到了他的話終於還是忍住了淚水，「我不哭。」

趙喆隨即轉向趙輸、辛棄疾朗聲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志在天下，以天下興亡為己任，只應有前進的時候，不應有停頓的時候，如果僅僅取得一點成績就說自己的志願已經實現，不再繼續戰鬥，那就太沒有遠大志向了。」他聳了聳肩，「所以我會很快勝利快樂歸來的，我們的事業也不會因此停頓。」

趙輸已經握起了拳頭，道：「我對兄長有信心，我也會努力。」

辛棄疾也哈哈大笑，「我的刀劍還要繼續飲血，我的妙筆還要繼續填詞，所以我們都還要瀟洒的繼續戰鬥。」

告別之後，趙喆帶著王戎直奔溫州。

趙喆方才到達溫州城門邊，就發現知府吳善言已經在等候自己了，隨後他將趙喆迎入了一所並不廣闊的客棧之中。

進了房中，雙方各自落座施禮客套之後，趙喆輕咳一聲問道：「吳大人，為何不請我去府衙相見呢？」

吳善言慚愧一笑道：「實不相瞞這幾日每天都有近百名海防營的士兵在我的府衙附近出沒，昨晚居然有一百多人在營官楊廷用的帶領下沖入府衙強迫我寫下剋扣軍餉的文字，我無奈只有自己拿出了五百兩的銀子發給楊廷用手下的士兵作為犒勞他們的酒肉錢來換取平安。」他面露憤然之色，「這些海防士兵每年除了汛期防潮之外就無所事事，我以為裁撤軍費正是英明之舉，如今這樣無法無天希望大人你此來可以彈壓住他們！」

趙喆微笑道：「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他們的，聽說今年一下裁減了他們一半的軍費，換做是誰都難免憤怒，況且他們這幾年防潮據說也還是盡心儘力的。」

吳善言聞言面色一冷，道：「可是這卻是秦丞相去年路經溫州之後所做的兩項決定之一，難道趙大人想給他們恢復原來的軍費不成？」

趙喆見他面色不善，心道看來此人多半是秦相的忠實支持者，就打了個哈哈，道：「吳大人不要誤會，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權利，以後還需要大人與海防營的游擊徐新一起支持我，大家通力合作才能解決此事呢。」

吳善言面色稍微和緩，「徐游擊他卻也無奈，有兩名手下的營官馬文英與楊廷用在海防營服役多年，士兵們都受他們鼓動始終不能平息，我昨日受辱而且府衙被衝擊，正好可以用此事請大人來治這些亂兵之罪，我素聞大人年輕有為膽色不凡，因此建議大人下令將此二名首腦人物霹靂鋤去以儆效尤！」他的眼神期待。

趙喆卻沉吟不語，心道這個吳善言倒是狡詐，想讓自己冒險行事，這樣若是可以壓制海防士兵則是皆大歡喜若是激起兵變，危險與朝廷的怪罪則會全由自己來承擔，真是想讓自己往懸崖下跳呀。說不定就有秦相授意，他們也許還會挑撥士兵與自己作對呢。

「吳大人果然也是果敢之人，與我相投契呀，這樣吧，待我明日到海防營與徐游擊見面之後再做決定吧。」他喝了口茶水，道：「另外我似乎聽說目前溫州因為役夫的事件也不太平，我巡視浙東這些政事也是要了解協助大人解決的。」

吳善言冷冷道：「因為城內外過去擔任巡夜打更的役夫均是又應役之人自己出錢招募的遊手好閒的無業游民來代替的，但去年年底秦相在此要求嚴格執行此項規定，應役的人必須本人親自前去，所以害怕應役的人相繼投靠了城內外的一些豪門大戶，讓我也有些無奈，只有徵召其他的人來充當役夫，但卻有許多人拒絕前來，而失去了打更機會的一些閑人也被人挑唆開始滋事------」

趙喆輕嘆一聲，道：「秦相若去年不來這裡倒也太平了，呵呵，之是玩笑。當然後一項舉措我也認為並無絲毫不妥，但------」

吳善言一臉鄭重道：「請趙大人不要開這樣的玩笑，我向來尊崇丞相他一心為國，只是這裡的刁民亂兵難以理解罷了，我足以應付這些刁民的，這兩日我正準備開始以全府衙役正式開始彈壓。」

趙喆已經有些厭惡他的為人了，忍不住說道：「其實象役夫此事若是大人無法做到對豪門與平民一視同仁，完全可以參照以前一樣處理，並不是什麼大事情，讓那些閑人代替有何不可？還可以免得他們閑來滋事，但大人若是真要認真那就不應該懼怕任何勢力，要取清名就要有所付出，而不能光想著兩全其美，彈壓反而會適得其反導致激起民變。」

吳善言拂然不悅，道：「趙大人說的倒是輕巧，今日大人遠來也是應該累了，我回府還有公事處理，告辭！」他本來就已經得到臨安來的指示，讓他不要配合趙喆行事還要設置麻煩，現在既然趙喆不給自己面子就更加不需要與他客氣了。

待吳善言走了之後，趙喆與王戎叫了酒菜準備吃飯。

卻在此時，外面一陣喧鬧，然後就衝進了十數名海防官兵，面色兇惡，都是手扶刀柄，為首一名年輕營官卻是最為兄惡，大刺刺地坐到了桌邊，「這位就是趙大人吧，在下楊廷用特來拜見，懇請趙大人為我海防官兵主持公道。」

趙喆淡淡一笑道：「哦，你就是楊廷用，聽說你是很有勇氣的，好，既然大家來了就請同飲美酒，也給其他的兄弟在外間開一桌酒席，聽說大家如今的生活都很清苦呀，沒想到我初來貴地非但沒有人請我吃飯還要我來付錢請別人吃飯，真是有趣，大家不要和我客氣。」他笑臉相迎讓楊廷用等人的面色都舒緩了下來。

楊廷用揮手道：「既然如此，大家就不要辜負趙大人的盛情了，我們多謝大人的酒菜了。」

於是眾人便開始享用酒菜，趙喆主動給眾人敬酒，「我知道大家心中有委屈，也有許多困難，但請相信我會儘力為大家考慮的，但也請大家能夠理解我的難處，給我時間。來，同飲此杯美酒。」

眾人皆是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氣氛已經相當輕鬆了，楊廷用說道：「趙大人，沒有想到我們會受到您這樣的禮遇，我今天要說出我們將士們的心聲。」

「請講，我洗耳恭聽。」

「我海防營九營四千五百名官兵都是效忠國家盡忠職守的軍人，為什麼會得到這樣的待遇，大人年輕有為來到此地請為我們做主，這裡的知府與我海防營的游擊徐新一直相互勾結壓榨我們官兵，平日里我們在防備海訊之後也並不清閑，他們經常利用我們的將士為他們大興土木甚至幫助商人運送貨物但我們卻是分文難收，如今朝廷一聲裁撤軍餉他們卻根本不為我們說話考慮，而那徐新在此時還居然剋扣我們的一些軍餉整日流連於城內的秦樓楚館，您說我們怎麼能不奮起反抗，我們也是有血性的男人，不能如此讓他們欺凌！」

他說得激動起來，又飲了一杯酒，「大人，我們其實並不過分！」

趙喆沉吟了片刻，道：「若真如你所說的倒也真不算過分，可以理解，這樣吧，馬上我就隨你們去城外的海防營，再去了解一些情況與馬文英營官見上一面，聽說你們二人就是領頭之人？」

楊廷用大聲道：「不錯，我二人為大家出頭，無懼生死！」

趙喆心道這些軍人如此迅速的就得知了自己的到來，看來多半是那吳善言散布的消息，很希望自己與海防營對立起來呀，自己就偏偏要冷靜處理，爭取與這些熱血軍人成為朋友兄弟。

於是在用完酒菜之後他便跟隨楊廷用一起來到了海防營。

一進入營寨之中，他就被士兵們團團圍住，大家群情激憤都要求朝廷給一個交代，在楊廷用以及王戎等人的護衛下趙喆才登上了營中的高台上。

趙喆示意大家安靜，大聲道：「我知道大家心中的委屈，但我要讓大家明白國有國法，軍有軍規，若天下的軍人都是一有不滿就依仗兵力鬧事，那國家何堪？所以你們連日去府衙鬧事是很嚴重的事情，如果有人上奏朝廷你們難道真的要背負造反的罪名不成？朝廷無懼你們的這點武力，我更加無懼，有人說不定還會因此暗暗竊喜，你們恐怕會落個為錢叛國的名聲，很是英雄呀！」他面色寒冷，「我可以為大家的清苦生活改善而努力，但大家要先給出一個交代，不讓有人藉此事做出文章！」

頓時台下一陣冷寂，然後就是一陣喧鬧，全營官兵都是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有些人居然吵鬧著拔出了兵器，趙喆身後的王戎也緊張地扶住刀柄，小聲道：「大人，要當心呀，馬上若有異動我們就立刻往外沖。」

趙喆淡然一笑，道：「將士們，我與大家一樣年輕，都是熱血男兒，誰願意成為叛國之人呢，大家仔細想一想吧。若大家換成是我面對這樣的局面是不是也會向大家提出這樣的要求？我這是對大家的負責！」

猛然，一名瘦弱軍人登上高台，「我就是馬文英，我願意自縛向大人請罪，請大人處置，只要大人可以善待我海防官兵改善他們的生活，我雖死無怨！」他一臉的毅然，「為兄弟我可以付出生命。」眼中的光芒讓人不敢正視。

而楊廷用也分開眾人上得高台道：「我也願意陪同馬大哥同死，說起來是我鬧得最凶，請大人論罪吧！」

台下又是冷寂，隨後卻是士兵們一起在呼喊，「不能由兩位大哥為我們頂罪，要死大家一起死------」

趙喆心中不禁有些欣賞起這兩名營官，「好，是男人就應該似你們這樣勇敢面對，我可以寬恕你們！」

台下頓時歡聲雷動，趙喆讓台下的士兵們對他的印象立刻轉佳，竟然有人帶頭鼓起掌來。

趙喆當時又讓馬文英與楊廷用隨他一起進入了軍帳，二人面露微笑，馬文英道：「大人果然是與這裡的官吏不同，我們又有了希望。」

楊廷用伸出大拇指道：「我們都是粗人只知道誰對我們好我們就相信感激誰，大人只要真心對待我們，我們就可以生命報效！」他說得有些動情，也讓趙喆動容。

趙喆昂然道：「我也最喜歡與血性漢子結交，其實此事也很明了，我不妨向你們坦誠交代，你們的軍餉要想立刻恢復是很難的，但我會努力讓你們這些海防將士在其他方面得到收入，絕對不會讓大家對我空懷希望。」

兩人一起躬身施禮，「我二人願意為大人效力，那游擊徐新只知道自己歡樂，讓大家寒心。」楊廷用說道。

馬文英接著道：「大人的官階可比那廝高上許多，為人也要高潔許多了。」

趙喆伸出手來，「我們年歲相當，完全是可以做朋友的，這樣，你們把以往徐新的一些有實據的劣跡細細的向我回報，我就準備拿他開刀了。」

二人大喜，一起大笑。

趙喆與他們又分別握了手，「現在我們就正式是朋友了，我再給你們一條建議，明日楊廷用，我喊你廷用吧，你帶著那天在府衙鬧事的士兵去做個官樣文章再去向吳知府道歉，一定讓他在眾人面前答應原諒你們的衝動，你倒是可以負荊請罪，這樣他就無法上書朝廷說你們有變亂的徵兆了。」

馬文英連連點頭道：「大人所言極是，只是怕那吳善言不鬆口，他可也不是什麼好人，聽說就是那秦相的黨羽！」

趙喆見楊廷用碰了碰馬文英示意他不要口無遮攔，不禁輕鬆一笑，道：「在我面前無需隱諱的，我與你們有相同的看法，廷用，你可以自縛前去，但那一百多名兄弟可以手持兵器以撞聲威呀，不用動手威脅只要一起呼喊請知府大人原諒，一直到他鬆口為止，相信他也不是鐵石心腸吧。」他聳了聳肩，拿起了桌上的一柄短劍，「文人還是會膽怯於刀劍的。」

楊廷用面露微笑，「我明白了，相信吳知府會寬恕我們的，多謝大人指點。」

馬文英忽然問道：「大人也是文人卻為何有如此勇氣？」

趙喆得意的指了指自己，道：「我趙喆雖然不是瀟洒風流的文士，卻也有不俗文才，更有從小就練就的武藝和一點點的江湖歷練，我刀下也有金兵的鮮血，我怎會害怕？我始終都知道保持真我的風采！」

他感受到馬文英與楊廷用欽佩的目光，尤其是聞聽他曾經斬殺過金兵。

楊廷用感慨道：「我加入軍隊就是想衛國保家，卻還未曾有機會斬殺過殘害我百姓侵佔我國土的金兵，實在是一種遺憾呀。」

馬文英也是唏噓不已。

趙喆卻大笑道：「會有機會的，將來希望有機會與二位一起在戰場上共同前進向金人展示我們的勇敢，體現真我的風采！」

有壯志雄心的男人最具有感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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