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宅不寧,小家起波瀾

第10章 家宅不寧,小家起波瀾

趙均跟著去夏溪的商隊走了一日,路上結識了一位同路客。

老漢是個崑山縣本地人,家裡開著一家南北雜貨,艱難維持生計。

「年輕後生,你來這崑山縣作甚?」

趙均一時被問住了,勉強答了一句「尋親。」

也該趙均運氣好,這原身的故鄉,正在應州府外。

否則,他也只有見了韓悅后,再去尋親。

這兩個字像是觸動了老漢的敏感神經,一時忍不住落下熱淚。

「這世道親離子散已經是尋常,如何求的安穩啊。」

所以這世道都在渴求明主吧。

老漢拍了拍趙均的肩膀,以示安慰,說是尋親,又有幾人能如願。

連自身保全都要費盡周折,操勞忙碌,又怎有精力,顧得過流離親眷。

老漢忍不住,細細追問,「老漢在這方圓百里還算認得幾個人物,家中也有一二出息子弟,後生不若仔細給老漢講講,哪怕老漢不知,也幫你留意一二,往後若有消息,也算便利。」

崑山縣說小也小,但也有幾萬人口,趙均這找法,說一句大海撈針也不為過了。

老漢皆是好心,趙均也不好拒絕,只得隨意含糊說了一些,哪知老漢越問越細,趙均也只能都說了。

若是這樣老漢都能幫他找個親戚出來,趙均也是服氣的。

大概是打開了話匣子,老漢也覺得趙均親切了,主要是趙均運氣頗有些迷,原身的親戚居然和老漢是同村。

這下倒是解決了趙均的一大難題,趙均和老漢多打聽了兩句,方知哪怕他回了故鄉,怕也尋不到親人。

老漢雖然是同村人,卻早年離家,這次若不是族中後輩多方懇求,還不願回家。

自是給趙均提供不了多少幫助。

趙均也不意外,若是原身的願望如此容易實現,原身也不會一直在外面蹉跎。

「世道難啊,老實本分的原也找不到出路,聽說徐州府出了個人物,老漢有個親戚是徐州府的,前段時間寫信過來,這頭上的天換了一個,也沒多大的用處,這吃的喝的,還是老三樣,也不知這世道什麼時候才能見晴天啊。」

大伙兒如果不是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誰會聽到『反賊』如此平靜,都是安分守己的鄉下人,不就圖個溫飽。

勤勤懇懇干一輩子,也能為家攢下一點家底,而不是現在這樣,乾的越多盤剝越多。

勤勞的吃不飽,懶惰的也活不下去,沒出路啊。

「這見天收稅,誰讓咱們是漢人,是三等人,收的稅最重。原本也能忍受,可官員老爺們只收銀鈔不收現銀,大道理老漢不知,可將糧食換了銀鈔交出去足足多了三層稅,這哪家受得住?今年大災大難的,聽說應州府的沈家撲買了好幾種稅,今年的日子難過啊!」

天災,重賦,通貨膨脹還有商人從中牟利,下層百姓的日子如何能過的下去。

和這老漢相比,韓家村人過的算好了。

起碼每年的稅交的上,不至於為了逃稅,跑到山上成了山賊土匪。

這個世道,多的是彭大這樣的百姓,做不了良民,只能成了水匪,現在成了反賊。

一個世道是不是壞到了極限,大概就看普通百姓對反賊的態度吧。

老漢提起反賊,可沒有一點厭惡,反倒成了生活的常態,甚至隱隱有希冀。

人都是怕改變的,若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誰願意天地翻覆。

「看老者似是讀過書的,我家中有親人正要進學,不知老者可有指教。」

趙均提起這個,老漢可就不傷心了,他一輩子最得意的兩件事,一是有個出息的外甥,二則便是自小家中貧苦,卻也念了兩年書,讀了幾個字。

「這崑山縣毗鄰應州府,走水道去金陵府也不過兩日,交通便利,物富人豐,文氣鼎盛,出了不少人物。頂頂有名的便是白鹿洞書院……」

趙均一路也不寂寞,老者細細為趙均將了入學白鹿洞書院的條件。

這首先要尋一個好的啟蒙先生,正好崑山縣就有一位,出身白鹿洞書院,有了這位先生的舉薦,讀完蒙學的少年便可接受白鹿洞書院的考核,若僥倖過了,便可進書院進學。

從書院畢業后,人生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不是說這崑山縣只有這一進學選擇,但往往白鹿洞是周邊數百方圓,最好的選擇。

老者願意告知趙均,一方面是因為他一路需要藉助趙均這個武力護持安危,另一方面也是趙均表現出的談吐氣質。

老者不會以為趙均對進學一無所知,他只是猜測趙均有可能剛剛搬遷至此。

一個出身不低,學識出眾又極為懂禮的後生,老者自然談興大盛。

……

韓家村剛剛在崑山縣紮下腳跟,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就又冒出來了。

因為韓昆的腳傷治療不及時,雖然沒有到瘸了的程度,但走的稍微快些,這兩隻腿一長一短的差距,還是明顯的。

韓昆從一個愛跳愛笑的少年,變成一個殘廢,家中又因為這次逃難,失了不少銀錢,誰也沒有閑工夫照顧他敏感的神經。

韓大嫂原本是最在乎自家獨子的,但現在精力也放不到已經沒了希望的韓昆身上。

她夫君常年在崑山縣,韓大嫂原以為這次一家團聚歡歡喜喜,誰料到韓家老大韓仲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韓仲瓊在崑山縣置辦了一個小家,嬌妻愛女,好不快活。

「夫君就是這般待妾的,妾在鄉下為夫君孝順公婆,撫養幼子,夫君卻獨自快活,還養了小婦,我們家是能蓄奴納妾的家世嗎,夫君就真的不顧念我們多年的情分了?」

韓大嫂畢竟是個婦道人家,能說的最狠的話也只有這些了。

韓二嫂在一邊期期艾艾,卻也不敢插嘴。

此時韓家老老小小,壯年居然只有韓仲瓊一人,兩個兒子老大韓昆不足十五,韓悅的親哥哥也才十三歲,還算不得主事的。

婆母天然佔據優勢,可以要求韓仲瓊奉養,可韓二嫂一家,立場變的有些尷尬。

還好韓家不曾分家,否則韓仲瓊怕是將韓家二房掃地出門,也沒個人站出來說個公道。

「老大家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兒媳婦在家也算勤勉,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打我老人家的臉!」

婆婆還好是個明事理的,平日里韓大嫂最是畏懼婆婆的強勢,可現在她卻是極其感激這份強勢。

這下子塌下去的腰板也挺直了,這小婦人給夫君生下的不過是個賠錢貨,她可是有兒子傳宗接代的,是給韓家立過功的。

這理說破天去,也是他韓仲瓊對不起她。

「就是就是,大哥這也太過了些,這些年大嫂為你,為昆哥兒,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韓二嫂還想說什麼,被韓侖拉了一把,只得悻悻閉嘴。

自家夫君和公公去了,活著的人還要過日子,她們家是不能將大哥得罪的太過了的。

婆婆狠狠教訓了韓仲瓊一頓,韓仲瓊也沒有反駁,乖乖聽著,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婆婆咳嗽了一聲,那韓仲瓊的二房乖乖跪在韓大嫂身前,敬了一杯酒。

韓大嫂氣的直憋屈,還是捏著鼻子接了。

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吃了一頓團圓飯,之後的日子也會越過越好。

韓仲瓊的二房陳氏剛回房間,就狠狠給了韓仲瓊一巴掌。

「說的好好的,那黃臉婆是絕不會來崑山縣的,現在是什麼講究,我是什麼牌面上的人物,怎麼到了你韓家,就成了見不得光的妾室。哦,我忘了,你不過是一縣中小吏,根本沒有資格納妾,我原也只是個玩意兒!」

大概是氣的狠了,陳氏渾身發抖,氣的差點將茶盅都摔了。

陳氏從不在韓仲瓊面前伏低做小,連說話都帶著幾分強勢。

看陳氏真氣的狠了,韓仲瓊小心接過茶盅,放在了桌案上。

自家嬌嬌什麼性子,韓仲瓊很清楚,今天能乖乖配和著唱完這齣戲,已經是很乖巧了。

「嬌嬌,你先消消氣,為夫怎料到家中會來投奔,幾百里的距離,外面世道又亂,哪是普通婦人能行走的。」

誰能想,韓家村遭了洪災,韓村長也是個有本事的,居然帶著韓家村搬遷到了崑山縣。

「你就知道哄我,當初如果不是信了你這張嘴,我都不知道在哪兒吃香喝辣的,還能為你生下兩個女兒——」

「噓,我的小祖宗啊,哪裡來的兩個女兒,咱們可只有稚兒一個女兒,為了女兒的前程,你萬萬不可說漏了嘴。」

陳氏自知理虧,癟癟嘴,不說了。

「你這身不大不小的官皮子可是千辛萬苦得來的,當初答應過,要讓妾的孩兒孝順你,你可不能糊塗,看自家小子來了,就忘了妾的功勞。」

「依你依你——」韓仲瓊好言勸了好久,才讓陳氏重新開懷。

陳氏又不傻,突然提起不在家的女兒,不就是為了讓韓仲瓊知道,她才是這個家未來的主母。

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有了更好的前程,她這個當娘的,怎麼都得給她將家守住了,否則,怎麼對得起壺兒。

別說韓昆這小子瘸了腿,哪怕是個皮實小子,也別想分半盞殘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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