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三百二十六

「一息……兩息……三息……四息。」殷曉計算到四息的時候，如同狸貓一般矯捷的跳出花圃，輕手輕腳的靠近那間屋子窗前，手指上沾了一點口水，將那紙糊的窗子捅破一個洞，隨後迅速的從懷中摸出一根竹管，朝着那個縫隙裏面吐出一道白煙，飄入屋內。

「一息……兩息……三息……」

「撲通……」只聽屋內響起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殷曉便迅速的跑到門口，左右環顧一眼，隨後推開一個門縫鑽了進去，再輕輕的關上門，長長的鬆了口氣。

屋子的地方，陳平四腳八叉的躺在地上，已經被迷暈過去。殷曉看着地上昏迷過去的陳平，快步上前，解開自己的包袱，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繩子，將陳平的四肢全都捆綁起來，而後扯下被褥上的一塊布條，堵住陳平的嘴巴，最後將之吊在房梁之上。

「呼……」做完這一切之後，殷曉長吐了口氣，慢條斯理的走到桌前提起茶壺，走到昏迷的陳平面前潑上去。

「唔唔……」陳平被水潑在臉上，頓時蘇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而當看到站在旁邊的殷曉的時候，陳平瞪大了眼睛，這個小雜種怎麼會在這裏？

殷曉冷冷的看着陳平，低聲道：「總管大人，沒想到吧？」

「唔唔……」陳平看着殷曉的眼神，心中莫名的害怕起來。以前這個小雜種每一次的都是畏畏縮縮的，而今卻感覺如同一隻嗜血的老虎。

「呵呵……」殷曉冷笑一聲，袖子當中掉下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朝着陳平的大腿插去。

「唔唔……」鑽心的疼痛，讓陳平的臉完全扭曲了。

「陳平，你一共打了我三百二十六次，我全都記得清清楚楚的。以前我年紀尚淺，未滿十四歲，即使逃出府邸，也無法謀生。但是就在昨天，我已經年滿十四歲了。」

「刷……」匕首抽出，再一次狠狠的插入陳平的另一條大腿，鮮血順着陳平的大腿滑落到腳上，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上。

「唔唔……」陳平疼得滿頭大汗，眼中滿是恐懼和祈求之色。想起以前那個溫順而任人欺凌的阿貴，與現在這個辣手無情的惡魔，儼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他心裏很後悔，若是早知道阿貴這麼心狠手辣、膽大妄為的話，打死他也不敢欺負他，寧願有多遠跑多遠。

「俗話說，有仇報仇，有怨抱怨。你打了我三百二十六次，我刺你三百二十六刀，各不相欠。」

「刷……」第三刀刺入，落在陳平股骨之處。

「唔唔……」陳平一邊承受着身體上的劇痛，一邊聽着三百二十六次這個數字，心中恐懼到了極點，想要死命的掙扎，只可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如今完全被捆住動彈不得，如何掙扎呢？

「你不是經常以我抱着一本書偷偷的看而抽打我嗎？說我偷奸耍滑，呵呵……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因為我和你不一樣，因為我不想永遠做一個卑躬屈膝的僕役。」

「噗嗤……」再一刀刺下去。

「天地之大，難道離開了韓府，還沒有我的容身之所嗎？自我記事以來，我就在想，為什麼別人可以錦衣玉食，為什麼別人可以前呼後擁、妻妾成群、地位顯赫、受人敬仰。而我只能卑躬屈膝、任人責罵、誰都可以欺凌？」

「噗嗤……」又一刀刺入，地上滴答滴答的血流如潺潺小溪般，融入著陳平的恐懼。

「很多人都說那是人家命好，註定了的。呵呵……隨着我讀書明理后，才知道統治二字，明白萬物眾生本平等，明白何為大爭之世。」

「噗嗤……噗嗤……」兩刀連連刺下。

「當我明白這些之後，我就下定決心，這天地之間，以後定然要有我的一席之地。我知道我身份卑微，難以成為修行者，所以我努力讀書，希望以後可以入朝為官，踏入修行之途，這便是我為什麼寧願每天都被你毒打，也要讀書的原因。」

「噗嗤……噗嗤……」殷曉一刀刀的刺入了陳平身體之內，血流如注，陳平只是普通人，經歷這麼多刀的折磨，早已經奄奄一息，心中除了恐懼，已經只剩下祈求和詛咒了，只不過他的祈求和詛咒沒有人能夠聽得到，他知道殷曉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你是不是在想，我殺了你，也逃不出韓府？你表叔是韓府的大管家，到時候我一定會給你陪葬的？呵呵……」

「放心，我會讓你死得瞑目的，你還記得馬廄的位置的嗎？馬廄的圍牆之後，就是外面的街道，我早已經悄悄在牆體下面，挖通一條出府的通道，只要出了韓府，沒有人能夠抓得住我。呵呵……」

「唔唔……」陳平聽到這句話，整個心如死灰，他沒有想到，一個弱冠少年竟然有着這麼縝密的心思，雖然他是韓府的一個管事，但是終究是奴僕身，就算是死了，韓府的主人未必會動容，頂多就是讓京兆尹府的人立案，只不過一個奴僕之身，京兆尹府如何上心呢？最後怕是草草了之的下場。

看着陳平那破滅了所有希望的樣子，殷曉心中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釋然，一種掌控自我的快感。

「陳平，你可要努力的堅持下去。你打了我三百二十六次，我也只會刺你三百二十六刀，而且我不會刺入你的要害部位，只要你撐著到天亮有人發現你，你就可以活下去了，一定要撐住。」

「噗嗤……」

「已經四十七刀了，你一定要撐住，你不想找我報仇嗎？撐住……」

「哎呀……不好意思刺歪了，讓你斷子絕孫了，我從新刺一刀，這次保證不會刺歪了。」

「咦？你怎麼閉上眼睛了？你這是不想要自己眼睛了嗎？我幫你……」

「噗嗤……噗嗤……」

陳平的耳邊回蕩著那猶如惡魔的話語，早已經嚇破了膽，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