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拙

第七章 成拙

魔界,魔央殿。

聞聽孤弘說自己並無修鍊魔神體的必要條件,魔姿立刻駐足回頭,她眼中微微有驚,更多的卻是不信!魔姿問道:「是何?」

孤弘勉強一笑,卻是道:「苦與痛。」

魔姿一下窒住,滿眼驚愕,她櫻口微張,一時呆住。這般神情,在她身上卻是極少有的。

孤弘道:「這兩樣,聖地將軍可有?」

魔姿如何也想不通,魔界生靈皆以為自己無心無情,非生非死。這可修鍊魔神之體必要的法門為何卻是這兩樣東西?魔姿反問:「這不是凡世才會有的東西么?」

孤弘搖了搖頭,依然微微揚起的嘴角卻彷彿容入了苦,他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就是因為我本是凡人,凡心未泯,所以才能機緣巧合練就魔神體的吧。可我絕沒有欺騙將軍,六大體術中的其他五種要如何練就,我並不了解。可這魔神體確是需要這些。六大體術,實則就是一種要如何突破自身極限的術,而第一次引發的前提便是需要一種身體以外的力量,或者我們可以稱之為精神力量。在反覆修練的之後,漸漸才能熟練掌握其竅門,才能運用自如。而維持的時候,我覺得也不能單單靠身體的力量。我這樣講,不知聖地將軍是不是能明白。而這本身就是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的。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能夠練就六大體術的人才寥寥無幾吧……」

魔姿聽他此番說,已知他所言非虛。但內心卻在徘徊掙扎,忽然間,她又想起了曾經姊長魔葵曾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突然,她又回憶起自己曾經不經意間閃過的那些短暫的感情,開始慢慢回味。

孤弘見她征在原地,一時無語。微微搖頭輕笑,站起身來,道:「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希望聖地將軍能早日練成魔神之體吧。」言者,已是緩緩離開。

魔姿在大殿中駐足半晌,終於暗暗搖頭,也離開了這裡。

※※※

蜀山。沁茹與云云信步而行,二人研究了一會兒這逐心陣,云云又與她說了之前圍攻魔將之事,也是為晴姐擔心,怕她又受傷。想起晴兒受傷,沁茹便又想起了魏國的軍隊,想起了那個人。凄由心生,沁茹一時沉默,沒有再回應云云的話。一想起他,此時云云又說了什麼,她也不知道了。云云見她神情由晴轉陰,不免詫異,關切的問:「茹兒,茹兒,你怎麼了?」

沁茹回過神來,看著云云,沉吟半晌,突然道:「雲姐,我想去看看他……」

云云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她一把拉過沁茹的手,搖頭道:「茹兒,不要!你這般反反覆復,何時才能是個頭?且不說他已有妻室,更何況兩界相隔,斷無善果的……你都明白的……」

沁茹望著她的眼睛,卻是幽幽問出一句:「那你和江山哥哥呢?」

云云腦中「嗡!」的一聲,啞在當場。片刻之後,她撒開了沁茹的手,卻微微含笑,默默搖頭,道:「那個傻好人,他居然說願意一生陪我在百合谷,還說以後等我有了族人,我便有了新的眷顧,即便他死了,我也不會太傷心……」

「是嗎……」沁茹好生羨慕,卻又為自己生悲,她道,「雲姐,茹兒從不敢奢望這些,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去,回到楊姐姐身邊便好了。」

云云搖頭疼惜,又拉起沁茹的手:「茹兒,你比江山還好,可也比他還傻……」

沁茹從不會反駁,她也知道云云說的都是事實,只獃獃望著她,淚在眼中打轉。

云云卻突然又問:「你是不是又想不辭而別?」

沁茹猛然抖了一下,一顆淚滑落下來,默默點了點頭。

「哎……」云云搖頭嘆息,將她攬在了懷中,輕輕撫慰。

沁茹抬起來,道:「雲姐,你就讓我去吧。我在蜀山上也幫不上忙,還累你們擔心。你放心,我並不去見他,只遠遠的跟著。只在他有性命之憂的時候才會出手。等他打完了仗,我就回來,好不好?」

云云又是嘆了一聲,道:「別人只道你溫順的緊,實則你認定的事,便肯定一犟到底。罷了,罷了,我知道攔你不住,便是我不同意,你也肯定會去的。那我就再陪你一次好了!不過你得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以後絕不再去管那人了。」

「好。」沁茹點頭,又道:「不過雲姐你就不用去了。你不用擔心我的,我獨自一人,便是碰到魔界的人,念在浩雲和孤弘的份上,他們也不會為難我。而且只要沒人去傷他,我是絕不會露面的。回頭我走了,你跟李大哥他們就說我回幻夢去研究逐心陣了,好不好?」

云云見她不肯讓自己同行,當下又猶豫起來,咬了咬唇,道:「讓我想想吧……」

※※※

鳳銘整行一日,天色已經昏暗,遠遠望見那團巨大的迷霧,他便知道天厄寺已經到了。想也沒想,加速沖了進去。這裡不如崑崙熟悉,在霧中摸索了好一陣子,才來至天厄寺上空。他叫開了結界,飛身落下,道明來意之後,僧人便引他去見普彌大師。至禪房門口,卻聽裡面人道:「師傅,弟子已照您的吩咐,打發那人走了。」

鳳銘有些詫異,莫非此時普彌大師不見客?若他不肯見,那也只能去見普究大師了。此時領他前來的僧人在門外高聲通報,沒想到卻聽普彌大師在裡面道:「請進來吧。」

鳳銘一看自己可以進,便也不想這麼許多,入內見禮。普彌大師的弟子和領自己來的僧人一同走了。鳳銘把事情說了一番,普彌大師卻是道:「師侄方才所言,貧僧不敢擅自做主,還要請掌門師兄定奪。」

自普宏大師六年前閉關,天厄寺大小事務一應由其師弟普彌代管,這是天下皆知之事。此時聞普彌大師這般說,鳳銘疑道:「怎麼?普宏大師出關了?」

普彌大師輕輕點頭,道:「就在前日,掌門師兄已於子時出關。但他瞧見漫天迷霧,卻又復入關去,但是他也道,至多不過十日,便會正式出關了。所以請師侄等上幾日,待掌門師兄出關以後,再做定奪。」

鳳銘道:「晚輩有事在身,還要去蜀山和蓬萊,請大師回頭與普宏大師商議便是。」

「善哉。那師侄便可放心,不管掌門師兄如何定奪,鄙寺定會派人造訪崑崙,予一個交代。」

鳳銘示禮謝過,心想雖然已經天黑,但是時候尚早,自己也睡不下,於是討了一碗齋飯,便與普彌大師辭行,御空上路。算了算時間,他決定先去蜀山見見兄弟,大吃一番,然後睡飽了再去蓬萊無妨。如果時間不急,自己也想與茵茵多相處幾日。雖然之前相處的時日不長,但感情還是深厚,一別至今,雖不算久,心中卻是挂念,也不知這女娃功夫學的好不好,聽不聽師傅的話。想到這裡,他忽而一笑,提起速度朝蜀山的方向飛去。

鳳銘吃飽了飯,雖然遠行,但也耗不了多少內力,不覺疲累。夜中獨行,甚是無聊,當下恨不得能立刻見到兄弟,於是發起牛勁,全速疾行。風聲呼嘯,衣襟作響,但天已暖了,並不寒冷刺骨,鳳銘一夜豪行,天亮后不久便已來至蜀山。

蜀山這裡鳳銘熟悉的多,不多會兒便從霧中尋到了結界上方,蜀山派上下大多認得是他,立刻放他進來。與幾位長老見禮之後,他便急匆匆的找二哥逍遙討酒討飯去了。此時文家兩姐妹早用過餐,文姬不太出屋,也覺悶閑,便拉了妹妹一起出來走動走動。文妃遠遠的一眼便瞧出那是鳳銘,心中大是歡喜,放聲喊道:「鳳銘大哥——」

鳳銘見是他們姐倆,樂呵呵的跑了過去,問:「你們姐倆怎麼也到蜀山來了?」

妃愧色搖頭,道:「我們本是想看看能不能解開這大霧,誰知一點忙也幫不上……」

「呵呵……」鳳銘傻笑,也不會安慰。

晴兒怕上官蕾昨日怒氣未消,今日便陪著她散步聊天,哪知卻正巧撞見鳳銘對著文妃傻笑。上官蕾登時火冒三丈,眉頭一顰,心念一轉,對晴兒道:「姐,咱們走!我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晴兒知道她又誤會生氣,怕她一賭氣,再立刻離開蜀山,急忙快走幾步跟了上去,道:「那你想去哪啊?可不許跑了。」

上官蕾道:「那就去看看那唐逸好些了沒有,到底人家也算幫了晴姐你啊。」

晴兒只道她故意要氣鳳銘,鳳銘不喜歡誰,她便偏要對誰好,但當下也攔不住,便跟了去。

那邊文姬問道:「鳳銘大哥,你這是從哪來?吃飯了沒有?」

鳳銘道:「我一路經夜家,又到天厄寺,昨天時候還早,就沒在天厄寺住下,直接過來了。那我也不跟你們瞎客氣了,我先找二哥要東西吃去。一會兒再去找你們。」

姬輕笑點頭。文妃忙道:「你還沒吃飯啊?那你趕緊去吧。」

鳳銘畢竟早已腹打鼓,揮揮手跑開了。直尋到逍遙,也不敘舊寒暄,直接伸手要飯。逍遙陪他去了飯堂,瀟雨叫上江山,也一同過去。鳳銘吃的多,說的少,快要吃完了,才把事情大致說了一下,又道:「二哥,給點酒啊!這一路凈喝涼水了,哪有啥滋味?正好喝點,我去睡會兒。」

兄弟三人一笑,瀟雨起身走開,拿了一壺酒過來,鳳銘也不用杯,扯壺便灌。幾大口酒先下了肚,兄弟四人又就此事說了一番,鳳銘邊喝邊說,又說起明日便走,還得去蓬萊,順便看看茵茵。

瀟雨一笑,道:「這麼急著走啊?也不多看兩眼你想見的人再走?」

鳳銘愣了一下,指他們幾人道:「這不都在這了么?我要不是想見你們,現在早都在蓬萊山上了。從天厄寺走,蓬萊的道近啊。」說著說著,他忽然把眼一斜,歪向瀟雨,「老三,拿我開涮是吧?你別跟我扯這個,文妃我剛才見著了。何況我心裡的人是誰,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說著,不屑的擺了下手。

逍遙道:「誰說文妃了?誰說了?老三說的是文妃嗎?」

瀟雨把嘴一撇,笑著搖頭,江山也是看著他笑。

鳳銘又是愣了一下,半晌,他終於問:「她也來了?她不是回仙霞了嗎?真的假的?」

江山逗他,道:「晴姐可是幫你把她給領來了。但是藏在哪,你可得自己找。我們可不知道!」

「你真的假的啊?我看你們幾個就不懷好心!欺負我老實,是不?你們就不跟酒老大學點好吧……」鳳銘見他們又不肯說出上官蕾在哪,以為又是在拿自己開心。

「嘿嘿……」三人點頭壞笑。

以鳳銘的性格,哪禁的住這個,當下心中痒痒,憋悶不輕,將信將疑起來,道:「你們幾個都合計好了是吧?到底真的假的啊?」

「那你就說你想不想見嘛?」逍遙擺明是在消遣他。

鳳銘眉頭一皺,也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心想,我要是說想見,他們又說逗我玩的,想見自己上仙霞找去,那我可不幹!但是要說不想見,他們又說不想見就拉倒,讓我趕緊走,萬一她要是真來了……想了想,鳳銘賣乖道:「那我就是要走,不是也得先跟晴姐請個安再走啊?不是說長嫂如母么?且不說禮數,就是感情上,咱也過不去啊,是不是?」

「哈哈哈!」江山笑了起來。

「你拉倒吧!我咋沒看出你老實?」逍遙不屑道。

「哥幾個不仗義啊!哎!」鳳銘假裝悲傷,錘了下桌子。

逍遙還不想放過他,但是瀟雨卻道:「好啦!她和晴姐都來了,你自己去找吧。不過這會兒不一定會在屋裡,早上吃完飯,我看他們姐倆到廣場西南那片地方去了。」

「真的?」鳳銘站起身來,問道。

見逍遙和江山都點了點頭,他這才相信了大半,離開桌子往外走去,又回身道:「我要是找不著,就要你們幾個好看!」

三人滿臉是掩不住的笑,待他走了,卻還一起跟在他身後三丈之外,不遠不近。他去哪裡,這三人也去哪裡,擺明是要看他好戲。鳳銘回身向三人走去,這三人卻是掉頭就跑。自己再往前走,他們便又跟了回來。鳳銘又羞又氣,回頭呸了他們幾下,還是朝客館的方向走去。

正走著,卻見水心月打水,鳳銘上去道:「人來的還挺齊啊!心月,你姐來了沒?」

心月見是鳳銘,也是驚喜,道:「你也來了啊!我姐倒是沒來。」

「心月,你見晴姐了么?我明天還要走,得和她打個招呼。」鳳銘這般道,覺得心月總不會騙自己。

心月下意識的往身後不遠的房子指去,當下卻暗叫不好,面上立刻變了顏色,又堆笑道:「哦,你,你別,那裡有病人。」一時間,心月也編不出個好說法。

「啊?晴姐怎麼了?又受傷了?」鳳銘心急,立刻快步走了過去。

「不是,不是!晴姐沒事!」心月有心阻止,不想讓他看見唐逸。

鳳銘本就覺得古怪,為何今天來,大家都要跟自己遮遮掩掩的?不知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心月越是攔他,他卻偏要去看!又想到如果不是晴姐受傷,那莫非是上官蕾?想到這裡,他走的卻更快了,來至門前,不由分說,一把推開了門!

動靜大了些,上官蕾和晴兒一起朝門外看來,而鳳銘見晴兒和上官蕾都沒事,不由也是呆了一下。心中疑慮,他朝床上看去。而唐逸聞聽動靜,也朝這邊看來。鳳銘登時驚怒,指著床上唐逸,大喝一聲:「居然是你!」他怒火中燒,憤怒斥道,「你們昏了頭了嗎?他是個該死的淫賊啊!」

見他大怒,晴兒和上官蕾都站了起來。上官蕾更是醋勁大發,心中道:「哼!這麼久了,還這麼記恨人家!你就這麼喜歡文妃嗎?」

心月趕緊放下木盆,上來勸道:「鳳銘,你聽我說!」

鳳銘怒眼一瞪,吼道:「說什麼?你們可知道,這就是那差點害死文姬,又要輕薄他們的淫賊啊!上次若不是文妃求情,我早就送他去見閻羅了!你們還救他?」說著,更是氣惱,走向床前!

哪知上官蕾卻一下擋在床前,張開雙臂攔住他,怒斥道:「你撒什麼潑?這蜀山又不是你家開的!你算老幾?還敢對兩位姐姐大呼小叫!我們救人錯了嗎?誰跟你這惡棍一樣,見人就殺!」

「你,你,你……」鳳銘氣惱之極,指著上官蕾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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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情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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