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5 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5）

時景金融中心頂層的一間辦公室里，只剩下燈池還散著點微光。

凌澈像一尊雕像一樣，站在辦公桌前一動不動。他的目光不知落在何處，淺棕的眼瞳像是沒有焦點，讓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思，直到指尖的煙燃盡，皮膚被掉落的煙灰灼燙，才猛然回神，把煙頭按滅在煙缸里。

大班台上，手機因為來電的震動發出「嗞嗞」的聲響。

凌澈低頭瞥了一眼來顯，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驀然騰起一抹笑來，可細看，卻發現那笑未達眼底。

「蕭小姐...」

凌澈聲音寡淡，對彼端的喋喋不休充耳不聞「他和法國分公司那邊有一個視訊會議，才開始沒多久...時間上我不是很清楚...」

「誠如您所說，您又何必有這樣或那樣的顧慮呢...」

不知彼端又說了些什麼，凌澈嘴角掛着的笑更冷了幾分，他抿了抿唇，有片刻的沉默，繼而「那是當然。如果是這樣，我很抱歉...」

「怎麼會，原原本本的轉述給三哥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不是么？」

電話終於切斷，從聽筒傳出嘟嘟的聲音，像是能想到方才來電主人此刻的神情一般，勾起的唇角儘是戲謔「還真是不撞南牆心不死啊...」

他搖搖頭，大步流星的走出辦公室，看向盡頭那間幾乎佔據了整個一層的辦公室。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徘徊良久，還是走了過去。

透過玻璃門，看見正優雅的坐在桌前的那個英挺的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輕叩著桌面，薄唇一張一合，和屏幕彼端的人開着視訊會議。他俊逸的臉上神情淡漠，眉眼間都帶着一股子疏離，就像這間辦公室里黑白分明的清冷格調一樣，充斥着壓抑的迫人的氣息。

在門外佇立良久，直到他掛斷視訊。凌澈唇邊逸出一聲輕嘆，才抬手叩門進去。

「三哥...」

凌澈有些沉的喚了男人一聲「蕭琳琅方才打了電話過來，她說希望你沒有忘記在蕭老爺子臨終前的承諾，她會在那兒一直等著，直到你出現為止...」

男人聞言頭也不抬，兀自握著那隻略顯老舊的鋼筆，筆尖落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隨她...」半晌他才淡淡的給了兩個字，寡淡的語氣，像是在說一件和他毫無干係的事情。

凌澈淡笑着點頭，對顧景年的反應像是意料之中般。

這些年不都是如此么，冷漠的面具下也藏着悲傷，他也有他的無可奈何。驀然就想起認識他的這數十年，心下一陣感慨，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拇指在指節上輕輕摩挲著，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

顧景年餘光瞥見凌澈的小動作，卻並未停下手中的事，只是掀了掀眸子，把凌澈臉上的遲疑盡數看在眼中「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吞吞吐吐了，有話就直說...」

「三哥...」凌澈欲言又止，像是在思索什麼，最終卻還是泄了氣「她回來了...就在剛剛...」

顧景年握着筆的手沒防備的一顫，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墨色的深痕。一句「她回來了...」讓他心口一滯，手僵在當下。

墨水沿着筆尖落在紙上，暈開成一片，越沁越深...

不需多說什麼，他清楚明白的很，凌澈口中的她是誰。只是他沒想到，她竟然在這時候回來了？

可不知為什麼，聽到她回來的消息，他心裏還是沒來由的漾起了一陣漣漪。

這麼多年過去，他即便清楚的知道她在哪兒，卻也從不敢出現在她面前，永遠只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的看着她，用他的方式守着她。

可如今，她自己回來了，是不是說明她已將過去放下？

從大班椅上起身，抬步走到整面的落地玻璃前，雙手插在褲袋裏，俯瞰著這座正被夜色一點點吞噬的城市。

他就那樣站着一動不動。

頎長挺括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身線。做工精細的襯衣熨帖的穿在他的身上，束進黑色的西褲里，包裹着他精窄的腰身和筆直有力的長腿。如刀刻般的俊臉上分明帶着睥睨天下的傲然，可那雙烏黑深邃的眸中卻總會閃過轉瞬即逝的悲傷。

這偌大的辦公室像是陷入一種詭譎的寂靜。

「阿澈，取消明天飛巴黎的航班...」良久，一道聲音自顧景年一直緊抿的薄唇中輕輕逸出，夾帶着不易覺察的柔情。

實際上，他已經準備要飛去那邊了。

他不想再這樣兜兜轉轉下去了...他只想去把她帶回自己的身邊，用什麼方法都可以，哪怕是她恨他也無所謂...

那時，他也以為放手是對彼此的救贖，可流年經轉，他才發現，從一開始，他便錯了，且錯得離譜...

除了自己，把她放在那裏，都不可能安心...

七年的時間，他放任她離開的夠久了...

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放手。

「好」凌澈輕輕鬆了口氣，揚起的嘴角展露出發自內心的愉悅。那麼一瞬，他彷彿看到了那曾經被掏空的心正在一點點被重新填滿。

「走吧...」顧景年轉過身，修長的手指拎起掛在衣帽架上的西裝外套，搭在自己的臂彎上，抬步離開。

男主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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