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猜測
劉賢妃怔怔地看著這個面冠如玉的兒子，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或者說，她該說些什麼呢?
這個兒子讓她在宮中如履薄冰，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兒子已經被懲戒，她要是再出什麼事情，劉家就真的完了。
好在三皇子一舉一動看起來頗為得體，對她也是十分孝順。
在宮中生活多年，這點看人的眼力見，劉賢妃自認還是有的。
況且三皇子今年不過十五，這個年紀的小傢伙，心思哪有大人那麼深，再深那也比不過那些娘娘們。
劉賢妃心中寬慰，不管怎樣，三皇子都是他的孩子。
哪有娘家會嫌棄孩子的呢?
劉賢妃當即囑咐道：「快去把剛熬好的燕窩端來，看看老三在西北那麼久，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三皇子無奈道：「哪有母后說的那麼誇張，你看我這一身都是肉呢。」
饒是如此，三皇子眼中也對劉賢妃多了幾分親近。
所謂兒不嫌母醜，再說劉賢妃也並不醜，能夠走到這一步的妃子，哪一個在當時沒有一副好皮囊呢?
當時的事情，劉賢妃自責沒有看好三皇子，讓三皇子蒙受屈辱，三皇子又何嘗不是自責自己亂跑，輕易相信他人，結果被引入局中呢?
這一次回來，他要當棋手，絕不甘心被人算計。
趁著宮女離開，三皇子迅速道：「當初孩兒被人算計，被迫離京，但在西北也不是一事無成，孩兒培養了一批信得過的手下。
在讓他們進京探查了一番后，孩兒有了一個猜測。」
三皇子定定地盯著劉賢妃，當時得到這個猜測的時候，就連他也是驚駭異常，足足兩日才回過神來，但那可是實打實的消息，各種蛛絲馬跡，由不得他不慎重。
見三皇子神色肅穆，劉賢妃也有些做不住了，憑藉她多年的直覺，三皇子要說的，很可能是一件影響他們站位的大事。
「你說。」
劉賢妃動了動，神色冷靜道，但身體還是不由得稍微朝三皇子靠近了一些。
三皇子也不猶豫，同樣湊了過去，低聲道：「當初是大哥讓我去尋他，那個傳話的宮女母后還記得嗎?」
劉賢妃點了點頭。
她怎麼不記得，三皇子犯下打錯后，那名宮女在貴妃冰冷的眼神中，當場被皇帝賜死，事情不了了之，線索也是在這裡中斷。
難道，事情還有轉機?
三皇子低聲道：「那名宮女，是受到了皇后的指使。」
劉賢妃愕然地看了三皇子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皇后要對他們下手當然沒什麼好說的，對皇後來說，哪怕是針對所有妃子，都不會有人懷疑。
而且，只是受到皇后指使，他們也說不了什麼。
這些年皇后也沒有刻意針對劉賢妃，畢竟被冷落的妃子，和失勢也相差無幾。
但三皇子不僅僅要說這個，他繼續道：「母后……這個宮女，並不是皇后的人。」
「等等，你到底要說什麼?宮女受到了皇后的指使，但是又怎麼不是皇后的人了?」劉賢妃感覺三皇子的邏輯有些亂，詫異道。
三皇子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個宮女的確是聽皇后的話，但是，她就一定是皇后的人嗎?為什麼，這個宮女不可以是其他人送進來的……」
劉賢妃有些明白自個兒子的意思了，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這麼說來，事情可能要比他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難道是皇上的人?」劉賢妃也有些惴惴不安了。
三皇子翻了個白眼，要是是皇上的人，他還會來幹什麼?送死嗎?
劉賢妃也是明白了過來，不由得苦笑一聲。
今天她這在深宮爭鬥多年的腦子，竟然還沒有兒子轉得快。
三皇子無奈，但話還是要繼續說下去的。
「這個宮女來自永壽宮。」
劉賢妃愣了愣，突然臉露驚駭。
永壽宮，那可是，可是太后的地方！
要是被皇上聽到他們母女議論太后，絕對會被丟入錦衣衛的大牢。
被錦衣衛抓進去的人，可很少有活著出來的。
看著母親驚慌失措的模樣，三皇子按了按眉心。
他就知道，這樣貿然說出自己了解的東西，母后不慌張才怪。
可這件事情是遲早要讓母後知道的，不能被動地等待事情發生。
劉賢妃也是一時措手不及，被三皇子呼喚了幾聲后，立刻就反應過來，神色恢復如常。
三皇子在心頭笑了笑，他可沒有看錯母后。
如果不是對劉賢妃已經有過一定了解，他也不會這麼貿然告訴劉賢妃一部分事情。
現在看來，起碼母親是值得信任的。
劉賢妃眉眼如初，低聲道：「沒有絕對證據之前，這件事萬萬不可張揚出去。」
三皇子低頭應了一聲，劉賢妃看不到他嘴角掀起的微笑。
這麼說來，是不是有了證據就可以亂說了?
不過永壽宮的事情可不好差，那裡被太后經營地像是鐵通一般，密不透風，很難將人安插進去。
此事不急，三皇子知道輕重。
但他被趕出京城的這麼多年，也未必都是壞事。
能夠讓幾位兄弟放鬆警惕，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去解析事情的真相。
劉賢妃心中也有計較，這其中太后、皇后、貴妃，各種關係錯綜複雜，要想查出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一旦中途出現差錯，弄不好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不過，要是看著三皇子回京，太后真的又想要動手的話，她也得讓那位看看，她能夠做到賢妃的位置，可不僅僅是憑藉的一副相貌。
想到這裡，看著恭敬的兒子，劉賢妃心頭思緒紛飛。
太后不仁，也別怪她不義。
還有那皇后……太子這麼多年的確是勤勤懇懇，沒出什麼差錯，但也沒什麼特別出眾的地方。
這種太子，要是出現什麼差錯……也不是很難理解的事情。
三皇子不知道母親在想什麼，要是知道的話，他只配怕比任何人都還要吃驚。
有點像是一家人的感覺了，這一家人發起狠來，是有幾分相似的影子。
三皇子思索著，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永壽宮的方向，才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