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觀劍破境

秦燃眯着眼睛打量了塗元一番，旋即說道：「挑戰我接下了，但我也不願以大欺小。我原地不動接你一劍，你若能傷我，便算你贏，反之則我贏。」

聽到秦國太子這樣說，蘇劍歌與肖遙二人同時鬆了口氣。

自己這個小師弟入門才剛剛三個月，連修行的第一個門檻筋骨都還沒達到，居然就敢挑戰五境的秦國太子。

即便那太子如今已經被師姐破掉了護身法術，那也不是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能夠隨便挑戰的，哪怕這個普通人是公認的天才。

神州大陸的修行道路有很多條，但所有道路的前四境都是一樣的練體。

一境筋骨，二境氣血，三境開脈，四境通元。

只有打下堅實的體魄基礎，並以真元貫通全身經脈，方可築基。

劍修以手中之劍築基，武夫與西方僧人皆修體魄，以體魄築基，但又略有不同。道士則以自身真元築基。

從本質上來看，任何一條修行道路都是殊途同歸，皆是找到了某種寄託築基，然後才真正開始了通天之路。

而這個塗元小師弟，他可是連門檻都沒邁過呢，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一點。

但這就是劍修，在修為大成，真正所向披靡之前，首先要有一個敢於所向披靡的心。

劍修是不能輕易退的，一旦違背了本心去退縮，便容易劍心蒙塵。

既然小師弟已經下定了決心，那蘇劍歌與肖遙就不會再阻攔………當然，這些理由可能都要往後靠一靠，真正讓師兄師姐放心的，大概還是秦燃說他不出手。

面對一個連入門都沒有的劍修，身為五境武夫的秦燃甚至連準備都不用做。光憑五境的強悍肉體，都自信可以硬抗對方正面攻來的一劍。何況這一身玄烏金絲織成的短打也不是凡物。

他只是簡單的站在原地，學着塗元剛剛的語氣說道：「請賜教。」

塗元沒有再開口多說什麼，只是持劍緩緩走過去，然後揮劍。

將劍高高舉起，自秦燃頭頂斬落，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甚至從他開始走向秦燃的那一刻起，整個場面看上去都有些草率。

誰與人切磋的時候還會閑庭信步的往前走？

但就是這樣一個草率的畫面，一次簡單的揮劍，卻讓秦燃本能的從心底感受到了恐懼。

恐懼讓他汗如雨下，恐懼讓他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他睜大驚恐的雙眼，看着眼前的劍緩緩落下，那其中夾帶着怎樣的劍意，大概只有他一個人能夠感受得到。

五境之前，劍修修的是劍氣，而想要跨過五境則需要領悟劍意。無論是觀摩別人的劍意，還是找到屬於自己的劍意。

只有抓住了劍意，才能從五境突破到六境，所以劍修的六境叫明悟。

曾有劍修在一境之前領悟劍意，於是一朝明悟，直接以劍意淬體，打通全身經脈，直達六境。

那位劍修的名字人們都不記得了，但世人都尊稱他一聲青蓮劍仙。

「難道眼前之人，是下一個青蓮劍仙？」

驚恐之餘，秦燃居然還能有這樣的思考，大概也是青蓮劍仙四個字給人們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

可惜的是，這樣的思考並不能幫助他擺脫眼前的困境。

那滔天的劍意不像一個只修鍊個三個月的人擁有的，反而像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大劍修。

可眼前的人，就只是一位少年而已。

伴隨着鐵劍斬落，滔天的劍意席捲而來，彷彿隨時都能取走秦燃的性命，而偏偏塗元沒有任何收手的打算。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台下疾馳而來，攔在了二人中間，迸發出全自己的全部力量，展開了護體罡氣。

他要替秦燃擋下這一劍。

直到這一刻，人們才看清了來人的樣貌。那是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男人，眼神沉着而堅毅，周身護體罡氣繚繞，整個人橫在那裏，就彷彿在塗元與秦燃之間隔了一座不可跨越的大山。

又是一名武夫，六境，知守。

劍修要劍心通明，一往無前，所向披靡。而武夫則是要了解到自己的渺小，才能守住本心，所以六境名為知守。

知守境的武夫有罡氣護體，便能正面硬抗劍修的劍氣，即便是夾帶着劍意的劍氣。

他是這樣認為的，所有人也都是這樣認為的。

但他還是沒能擋住塗元的一劍。

鐵劍斬落，護身罡氣破碎，拚命升騰起來的拳意也迅速煙消雲散。

六境武夫就這樣被斬落台下，噴薄而出的鮮血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痕迹，又很快消失。

試劍台上的人數又重新變回四人。

塗元收回鐵劍，面色如常，沒有說話，他沒有再理會秦燃，只是回身看向自己的師姐。

當所有人都震驚於剛剛發生的一切，還處於不敢相信的狀態時，蘇劍歌卻已經進入到了另外一種狀態。

剛剛塗元的那一劍全部被她看在眼裏，感受到了其中讓人不可思議的劍意。

那劍意她再熟悉不過了。

因為那是師傅的劍意，青蓮劍意！

青蓮，光聽這個名字，很多沒領教過的人都無法想像它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劍意，到底擁有怎樣劍意的人，才能夠得道飛升。

只有蘇劍歌，她親眼見到過青蓮劍意，所以她認得。

那是一種一往無前的劍意，敢與天爭，與地爭的劍意。

劍修一途，本就要一往無前，可師傅的青蓮劍意卻還要比所有的劍修都更加一往無前。

那是真正的沒有退路。

但又有些奇怪，今天小師弟斬出的這一劍，夾帶的青蓮劍意似乎又有所不同。她總覺得裏面多了些什麼，自己彷彿可以抓住些什麼。

於是她便真的伸手去抓了。

…………

…………

比試劍台更高的地方有掌門，還有天劍宗各峰的峰主，此刻全都無聲的看着試劍台上正在發生的一幕。

他們看到了剛入門三月的弟子斬出了青蓮劍意，然後又看到了宗門最天才的弟子蘇劍歌在這道劍意之中有所明悟。

而明悟，就意味着破境。

蘇劍歌於試劍台，觀劍破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