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渡彼岸花
讓一直被香氣籠罩下的生祀，有些不習慣。
真是奇怪。
一不小心，她就被美色所惑。不過，這才是九尾狐，千面形態，迷惑人心。
生祀品味了下。「小東斯，外面武獸為你一滴血鬧得生死大戰，躁動峽谷，你本體現出，怕是整個武獸之森會瘋。」
「你叫我什麼，小東斯？」九尾天狐瞬間轉移到生祀身前，怒目俯視。她這意味，是讓他擬態跟著她混跡，屈居人下？
「你居然看穿了我是何種族，那你又是什麼人、種族？」他逼問。五指指尖暴漲，抓向生祀腦門。
生祀步步後退，輕飄飄幾步，完全不及他前伸的速度！
她還躲？九尾天狐陰晴不定，說變就變。沒有試探到他想要的，她便沒有價值！「不把你的頭打開，我怎麼知道你是誰。」
一具骨架忽然出現，一具具骨架憑空出現在他爪前，他的指甲輕易穿透過去……
洞穿過一具具骨架心口。正是她煉的糙米境小瓦肉盾。
足足四十一具糙米境小瓦肉盾，在他爪牙下，盡皆損毀，雖然微不足道，卻為生祀爭得了一線退步生機。
又一稀奇物~她是器師？但那些骨架又不是兵器……九尾天狐訝異，放緩了指節。
直到他暫停了步伐，瞳孔映著她，意味深長。
生祀若有所感，只見他驅手四周，無形迷霧散開，她正矗立在一片絢爛鮮紅的花中央，一朵朵彼岸花如血一樣，有花無葉。
生祀眼珠轉來轉去。亂花漸欲迷人眼。
此地好生多怪。
大批大批的開著這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九尾天狐想要看到紅海中她彷徨的樣子。
彼岸花香傳說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在黃泉路上，因其紅得似火而被喻為「火照之路「，也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
生祀踩在彼岸花上，走過。一步又一步。
看著無路，卻鋪滿通向地獄的路。
九尾天狐此番作為，是無聲的拒絕。也罷，她就順著這條花路，走出峽谷好了。
除了武道與作息，她從不強求外人，他不願意，她就放手。
九尾天狐等了一步又一步，她始終沒有停下來，身影安靜地就那麼走遠了。
是這彼岸花留不住她的身？是她早已心如死灰順應往生？還是他對她不夠誘惑力？
「你確定要再走一步？你剛剛……求本天狐一同征戰此界，只是玩笑？」
九尾天狐的聲音遠遠傳來，生祀停下腳步。他這是願意一同殺伐，還是不願意？狐狸的心思真是難猜。
生祀身影片刻沉默，還不待她回答什麼，九尾天狐的聲音再次傳來，「記住，本天狐不叫小東斯，你應稱『天回』。」
天回期待生祀回頭，感嘆好霸氣。
生祀瞭然，「天繪的感覺？有點拗口。」天回、天狐、天回狐、天呼——
天回有種想掐死她的衝動，扶額。同時奇怪，這彼岸花為何沒能指引她通向幽冥之獄，還是有例外嗎……
生祀從遠方又走了回來。
天回看著她，確定她渡過彼岸花，她肉身依在，也沒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也未留在彼岸，彼岸花對她失效了……
天回看她走出彼岸花，身後萬千依然在散發未知，不由一分遺憾。
這抹嘆息甚至未溢出他的口。
生祀自言：「你已擾了我的心志，只是我心志堅定，穩住罷了。」
天回發現來自她的奇怪在何處，為什麼她始終無動於衷，是她不會無助？
「生祀。」生祀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淺淺石灰寫到。
天回移目看去。揚聲：「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哪裡？」生祀沒有跟上他。
「花谷。」
「不去，我們直接出武獸之森吧。」生祀猶豫，要不要一個人出武獸之森算了，她本意尋找九尾天狐作為隨同夥伴，但與他的觀點不同。
「你扭捏什麼，本天狐帶你。」天回長臂一伸，就要將生祀身體抱起。
生祀只覺身體一輕，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臂彎上。「……」
她要去生家！她要修鍊！她下次再不往樣貌好看的男人地兒撲了！
她知道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天回一意孤行，非把她帶去那花谷不可。
生祀抬眼，就是幾尺遠天回的妖氣側顏，瑩白無瑕，尋不到毛孔。一個男子，精緻如斯！
她內心腹誹，嘀咕：「去花谷做什麼？」
「浪漫啊。」天回說出一個蹩腳的回答。身體一個起跳間，周圍的細風穩穩穿梭在生祀身上。
一片紅的、藍的、綠的、黃的、紫的……各種顏色的花朵高高矮矮生長，隨和風飄揚。芬芳撲鼻。
「怎麼樣？」天回心情暢快。他閉關了上百年，終於出來了！第一幕能碰到生祀，第二幕能看到百花齊放，曲終奏雅！
生祀不知道身為一個九尾天狐，他怎麼這麼眷戀紅塵。「我們走吧。」
她一語，天回興奮退去，眼神傷感。
時間在流逝。
生祀閉了閉目，道：「所謂浪漫，就是沒有後來，謝謝你帶我來看花谷。」
「放我下來吧。」
天回手臂一低，將她身體放下。「這花谷一般人尋不到，從這裡往武獸之森外走更近。」
二人行走在花谷里。
生祀聞著花香，賞著花色，聽著花聲，遠處有蝴蝶、蜜蜂。
她不禁想到了道法自然的《草木經》。此地倒是適宜。
她屈膝，席地而坐。
天回回身，不解地睥睨她。
「你先走吧，我要在此地感悟。」生祀道了一句，也來不及與他多說什麼，沉入了對自然的感悟中。
天回一雙狐狸眼閃爍著狠戾。他不滿，生祀！這個人類女子完全沒擺正自己的位置，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裡！
他怎麼覺得她不像先前求他同行武途那麼積極了？
那張不似凡人的臉上五光十色，舔舔唇角，更紅了，一不小心狐狸尖牙咬破皮，猩紅從血洞里蔓延。
生祀雖閉著眼，感官卻很清晰。四周桃蹊柳陌，餘霞成綺，讓人不想天黑，不起困意，捨不得閉眼入眠。
註：①曲終奏雅：比喻文章或藝術表演在結尾處特別精采。也比喻結局很好。
②桃蹊柳陌：指春景艷麗的地方。
③餘霞成綺：晚霞象美麗的錦緞一樣。形容晚霞色彩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