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九尾天狐
生祀抬腳，改道。「不好意思，腳快。」
「呵……」司岐唇角噙著一聲輕不可聞的笑。她與想象中判若兩人。
二人悶頭加速，彷彿在較勁，「嗖」地藏在巨山背後。
一條大綠水蚺，一鳥類大鸛，一黃鼠狼，一蛇獴，一蜜獾，幾大猛禽戰況激烈。
綠水蚺軀體結實的肌肉把黃鼠狼盤繞住，使它胸腔無法擴張，蚺嘴大能完整吞下它。
黃鼠狼身上散發狐臭味，綠水蚺有些昏迷，黃鼠狼嘴鑽出來咬它。
蛇獴身長不過人一步的距離，尾巴就佔了全身的一半，免毒，尖嘴死咬綠水蚺。
鸛大翅膀飛過，長腿抓蜜獾，尖韌有力的長嘴，瞬間琢得蜜獾不能動彈。
熊貓一樣可愛的蜜獾皮糙肉厚，絲毫不爛，利索兇猛啃鸛。
總結兩字，能打！
還沒有接近戰地，泥石咆哮，彷如地震，司岐、生祀二人迎接疾風！
生祀眼一掃，無樹。
司岐神態爽然若失，無話。
「嘭！！」一塊山石直接被戰波削開了！
「呋——」風拂過。一絲綠意。
「你看！」司岐黑眸亮起。
一條柳枝拂動，那山石后，居然立著一棵春天樹……
逆生長啊！生祀嘴角抽了抽。
司岐忽然躍身出去，猛獸間的震動下，他在起伏的山地中繞走。
人不見了？生祀望著，正準備往前。
肩膀被輕輕一拍。
生祀轉眸，司岐根骨分明的五指銜著一根柳枝，遞到她面前，揚了揚。「雲樹之思，你與鐵血幫有緣。」
他們是朋友？他們闊別後相思？
生祀嗅到空氣里一絲甘甜。是血？
武獸之間紀律嚴明，不會擅闖對方領土，所以血就是衝突緣嗎？
腳下的地面突然一震，一顆顆石塊從上面「簌簌」墜落，生祀匕鬯不驚手扶著山壁，雙目凝著那根柳枝，儘是蕉鹿之夢的無色穿透力。「緣分到此為止了，你走，或者我走。」
她手沒接，轉過身，背影瀟洒。利落地攀上一邊石壁，衣角也消失乾淨了。
生祀鼻尖聳了聳，繞過一面面石壁，縱使戰波洶湧，身體像壁虎一般緊緊貼在上面，敏捷移動。
山壁中出現一凹凼，裡面正靜靜淌著一滴血。
生祀眼底起光。原來是……現代九尾天狐的氣息。
而這一滴血，正是那九尾天狐所流，所以才引發武獸大戰。
生祀並沒有取走這一滴血，轉身離去。
它們要搶奪這一血就搶，她要去尋原身。九尾狐喜好隱蔽于山谷，多半就在這峽谷中。
生祀在峽谷中走了有一夜。直到周圍環境越發嚴寒，地勢升起。
她面前，好像有一團迷霧，在排斥著她，也吸引著她。
生祀毅然決然地向前踏去。眼前，有一束刺目的光鋪上石階，耀眼而明媚。
石階乾燥而少塵，生祀順著石階，一步步爬上去。
再沒有上一步石階。生祀顧目四盼，周圍地勢寬闊起來，似小型峽谷，是山壁，還是山壁。
沒有別的稀罕呢……
生祀身影靜靜佇立。某刻，有沙沙聲，像是雞毛撣子擦過紫檀木桌面的聲音。
生祀雙目前，鋤頭背對著她的額頭，鋤尖挺立在空氣中，正對上一道鋒銳的指甲痕！
那大掌修長，一張開，似能框下生祀整顆頭顱。
只可惜，被一股力量制衡住了……
大掌背後，一道窈窕身影一僵，瞳仁里是深深的震驚。
歷劫之後，初登圓滿，他以為，這方泥界已不足為懼。
鋤頭尖上的大掌收攏，回去不見。一個絕貌傾城的男子出現在生祀前方不遠，他眼瞳為血的深紅，身上皮毛為淡若無色的淡白，如雪花般清濯明凈的銀色，皎潔出塵。
紅眸與灰眸兩兩對望。
二者間不容的氣機消散，橫亘的距離縮短，傾軋的威壓莫名返回。
氣勢誰也沒壓過誰。
童顏，骨骼生長期。他不遠站立的不過一個十歲人類。只是從那清澈眼眸里，有比他還老態龍鐘的現象？
剛剛的鋤頭平平無奇，卻抵住了他隨手一擊。
她，不可常理論之。沒想到剛剛破劫，就碰到這麼有趣的人類！
「你闖入了我的結界，尋我，幹什麼？」他注視著生祀氅帽下的面容、銀髮絲，嗓音低磁，夾雜「喃喃」濃鼻音，讓人心頭一酥，像是懷感久不見面的熟人。
他邁開一步，身軀臨近到生祀面前，低頭睨著她，他修長張揚的陰影彎腰悄然蓋過她渺小的身影。瞬間使得這峽谷內旖旎流淌……
清香的氣息鋪面而來，一絲一絲並不膩，反而誘人吸鼻，氣息包裹著她全身，環繞過她從頭到腳。
危險，在生祀心頭綻放。有來自這個身體本能的顫慄，想來，他的修為層次是遠遠高過她的。
「問你，可願與我一同征服這方泥界？」生祀仰望著他令人心悸的深紅眼瞳，彷彿對其瀲灧身姿視若無睹。
他驕橫斜入鬢的眉輕挑，面色閃現一抹興奮。「你如何猜得我在此處、我是誰？」
「盛傳妖狐具絕世之容姿、蓋世之智能，妖狐的皮毛更是珍品中的珍品，其中享譽最高的又屬九尾狐狸，一般小狐妖誕下百年後，可化為人形，無一不是絕貌傾城。」生祀觀賞著他的容顏，最後四字細細淺淺。
「既能覓我所出沒地帶，知我是誰，不害怕我，大能轉世？或者因為喜好本天狐，不懼我凶名？」他幽幽嘆息，根骨如玉的五指落在她頰邊，掀著她的帽檐。
生祀不慢抬手，扯住自己帽檐另一角，一瞬的較量下，她力氣不夠，帽檐被輕輕掀開了去。
女孩一頭銀髮展現，流光溢彩垂直腰部，她清純容顏，她的軀體尊貴，一身樸實無華無法掩蓋，照在這峽中分外隆重。
因為容發暴露，她的灰眸這樣才看得更清楚，看他。
他們不知為何，總愛理亂她的衣冠？是她扣得不夠緊嗎？
花瓣唇的弧度抿開，她看他的面容上動容，眼裡卻是無感。「傳說中的神異動物，象徵祥瑞，我不怕，你放心吧，我只喜歡十八到二十歲的少年。」
「如此，是嫌我年邁了，慢走不送！」他挑唇，嫣紅艷艷，唇角不客氣。背過身，順帶，捲走了一襲清香。
註：①爽然若失：形容心中無主、空虛悵惘的神態。
②雲樹之思：比喻朋友闊別後的相思之情。
③匕鬯不驚：形容鎮定自若，紀律嚴明，秋毫無犯。
④蕉鹿之夢：人把真事看作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