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另一個沈傑

四周沒有牆壁隔斷，只有幾根承力的柱子，地上有序的排列著黑色的符號，低矮的房頂讓這個寬敞的空間顯得壓抑。

這是35樓，隱藏在天啟大廈34樓和天台之間的35樓，孫聰靈認得這裡，王婭的屍體就靜靜的躺那些符號圍成的圖案中心。等等，那裡沒有屍體，那具布滿灰塵的屍體不見了。孫聰靈四下張望尋找，這層樓很正常，什麼都沒有，也沒有可以藏匿屍體的地方。

「姓楊的！你是不是想玩完就把老娘甩了？」一個潑辣的聲音從35樓入口出傳來，雖然語氣和孫聰靈記憶中不同，但是他還是聽出這是王婭的聲音。

王婭還活著？孫聰靈的時空概念有些混亂。入口那頭是楊德勝的辦公室，孫聰靈想要打開那扇升降門看個究竟，卻發現自己什麼東西也碰不了，似乎所有的東西都是虛幻的，或者說孫聰靈自己本身就是虛幻的，沒有實體。

「婭婭，聽話！去把孩子打掉，你還年輕，沒必要被孩子綁住手腳嘛！」楊德勝溫柔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響起。

「你還有沒有良心？孩子你也有份的！」王婭潑辣的聲音沒有一絲變化。

「我是為你好！乖，去打掉，然後我帶你出國玩一圈，散散心！」楊德勝依然語帶溫柔的哄騙著這個女人。

「當初我是聽了你的花言巧語，甩了自己男朋友跟你的，現在有了你的孩子，你卻要我打掉？我告訴你，不可能！」王婭似乎故意要讓人聽見，聲音提高了八度。

「那說吧，你要怎麼樣？」楊德勝見哄騙沒用，聲音也變得冷冷的。

「我要你跟我結婚！」王婭大聲說。

「不可能！」楊德勝也陡然提高了聲音。

「那你給我五百萬，否則我就鬧到你家裡去，你也別想好過！」王婭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就一個貪慕虛榮的賤貨，誰有錢跟誰，跟妓女差不多，別TM自抬身價！還五百萬！給你十萬塊，給老子滾！」楊德勝似乎是被激怒了，開始吼了起來。

「罵我妓女？姓楊的，你就等著，老娘不會讓你好過的！」王婭咒罵著，摔門而去。

聽完這對話，孫聰靈腦子裡嗡嗡聲響做一片，人真是容易改變的嗎？王婭在自己的記憶里，只是個溫柔甜美，說話斯文的乖乖女。若不是對王婭的聲音刻骨銘心，孫聰靈真不願把門外那個歇斯底里的女人，和王婭聯繫在一起。這幾年自己苦苦尋找的女人，已經變成這樣了嗎？學生時代的單純蕩然無存，這就是所謂的成熟？

孫聰靈開始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每個人想要什麼，只有自己知道。正如魯力說過，每個人的經歷不同，看重的東西也會不同，或許從分手那刻起，自己和王婭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沒有人要求孫聰靈孤身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尋找王婭，是他自己憑著記憶中那份美好的回憶，不顧一切的想要挽回什麼，所以他也沒有責怪誰的資格。只是孫聰靈覺得不值，自己來到這個城市，進入天啟大廈上班，認識了魯力、沈傑，捲入眼下的麻煩事里，毅然決然跟進冥門陣，經歷生死，只為了個與自己不同世界的女人，不值！

王婭不斷的在自己面前現身，不斷的與自己夢境相連，只為了讓孫聰靈解開她靈魂的束縛？自己的價值，在王婭看來僅限於此了嗎？

孫聰靈心裡不斷冒出這些想法，對王婭的失望，和莫名其妙的憤怒交織在心裡，他苦笑著跌坐在樓梯上，過了很久，孫聰靈面前的升降門開了。門外立著個男人，他戴著口罩，衛衣的帽子擋住了大部分頭，眼睛也被帽子的陰影擋住，看不清相貌。

這個男人肩膀上扛著個女人，身裹白色的裙子，那女人失去了知覺，無力的耷拉在男人肩膀上，長長的頭髮垂下，看不清長相。孫聰靈被這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本能的站了起來，卻發現這個男人似乎看不見自己，自顧自的扛著女人穿過了孫聰靈的身體上了35樓。

那男人把肩膀上的女人放到了35樓中心的位置，撩開了擋住女人臉的長發，孫聰靈這才看清女人的長相，女人化著妖艷的妝，但是孫聰靈還是認出這是王婭。

那男人把王婭放平，拿出一瓶紅色，像血的液體，用手指蘸著在王婭額頭上畫起了符號。可能是這紅色液體很涼，符號還沒畫完，原本失去意識的王婭，輕聲呻吟著慢慢睜開眼。

當王婭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想要尖叫的時候，那男人飛快的掐住她的脖子。掐住王婭脖子的手，因為用盡全力的緣故，開始發抖，無法呼吸的王婭表情開始扭曲，雙眼瞪大，舌頭外翻，原本在抓扯那男人的手也開始慢慢脫力。

看著王婭扭曲痛苦的表情，孫聰靈心中莫名的湧起一陣快感，雙手不由自主的伸了過去，想要一起掐住瀕死的王婭。

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孫聰靈倒在地上，眼前王婭窒息的畫面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焦黑，和不遠處舉著44馬格南的魯力。

傳來疼痛感的手臂上，多處一道傷口，鮮血正不停的冒出，傷口邊緣有些發黑，像是槍傷，不過還好傷口不是正面擊中，而是擦傷，魯力打了孫聰靈一槍？

不遠處的魯力突然又對著這邊開了幾槍，但都不是對準孫聰靈的，而是對著空氣。孫聰靈這才發現，魯力眼神空洞，表情卻是一臉的憤怒。

44馬格南的子彈打完，魯力似乎並不解氣，把手槍全力的扔向了方才開槍的方向，然後大吼著沖了過來，似乎是與無形的敵人扭打到了一起。

不止是魯力，其他人的狀況都差不多，除了王帆盤坐在地上，其他人都像瘋子一樣，和空氣對打劈砍。

幻象，孫聰靈明白過來，剛才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象，大家一定也都是看到了類似的幻象。唐強也在舉止瘋狂的人中，也就是說這些不是他搞出來的，那能有這本事的只有凶鬼。

孫聰靈正尋思著，突然一個東西從空中落下，重重的摔在了他面前，地面上的黑灰被落地的衝力揚到半空中。還沒等孫聰靈緩過神來，又一樣東西尖嘯著從半空俯衝下來，衝進了那揚起的黑灰之中。接著是兵器碰撞的聲音，一股寒流在揚起的黑灰里炸開，孫聰靈被這冰冷的衝擊力掀翻。

寒氣炸開的同時，一個身影從黑灰之中飛躍而出，立在了離孫聰靈不遠的地方。這個身影是沈傑，肥胖的身軀孫聰靈一眼就認了出來。

沈傑手持著那根四截短棒合成的束魂棍，擺開迎戰的架勢，待黑灰散去，沈傑所對的方向，魏延同樣也手持大刀擺開架勢，兩人對峙起來。

此時的沈傑，給人的感覺和平時有些不同，他眼神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甚至連一絲認真對敵的神色都沒有。眉宇之間的表情也很木然，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沒情感的機器。

孫聰靈的印象中，似乎見過這樣表情的沈傑，是在一張照片上，沒錯，是在劉潔拿出那張合影的照片上，照片上沈傑也是這麼面無表情，目光冰冷，只是照片上他要比現在瘦很多。這難道就是這個胖子的真面目，平時的嬉皮笑臉都是裝的嗎？

「你身上沒有生人的氣息！」魏延突然開了口：「你是什麼東西？」

沈傑木然的表情沒有改變，也沒有搭理魏延的打算，只是轉過頭，語氣極其冰冷的對孫聰靈說：「我是你就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