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攤牌（二）

呂布的心腹小廝每天向主人彙報董卓的行蹤。一連十日，董卓沒有進貂嬋的住所。

呂布的歡喜漸漸大於生氣，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如果貂嬋再次得寵，他得到貂嬋的可能性就緲茫。

呂布經過好幾日的深思熟慮，終於主意拿定，鐵了心要和董卓攤牌。

呂布從皇宮接董卓回到府邸，一切程序完畢后，呂布從椅子上起身，走到董卓面前跪下。

董卓驚詫不已。記得呂布只給自己下跪兩次，一次是殺丁原后投奔，另一次是拜認義父。兩個事件往小里說，影響了自己的人生命運，往大里說，影響了東漢王朝。現在還有什麼大事呢？他一時想不起來。

呂布磕頭，叫了一聲「義父！」

董卓儘力鎮靜地說：「我兒何事，行如此大禮？」

聽到對方說「我兒」，自己又叫了義父，呂布心裏的話吐不出口。畢竟這樣的話放不到桌面，有違倫理，多少還有點喪天良。

董卓見呂布遲疑不開言，神色異常，倏然想起呂布曾經說過的話，心裏起了疑惑，莫不是和貂嬋有關？他隨口道：「我兒起身說話。」

呂布望着太師威嚴的目光，實在無法說出心裏的話。

董卓心裏焦躁不安，急於要落實對方要說的話，催促道：「何事？我兒但說無妨。」

呂布站起身回到椅子上，猶豫片刻，說出另一番話：「我離開并州很久，近日思鄉情切，想去給雙親掃墓，懇請義父恩准。

董卓鬆了一口氣，釋然道：「此乃大孝，豈有不準之理，我兒擇日起身便可。」

呂布在并州待了三日，心裏牽掛着貂嬋，日夜思念，時刻為貂嬋的安危擔憂，心急火燎地返回長安。

心腹小廝告知呂布，太師仍然沒去過貂嬋的住所。

呂布心裏歡喜，感覺願望很快就會實現。

當呂布再次跪在董卓面前時，他嘴裏吐出的是「太師」。

董卓稍一愣，不明白呂布稱太師是失言還是成心，他霎時想起被呂布所殺的丁原，不禁有點心慌意亂，急問：「我兒又有何事？」

呂布鄭重其事地說：「太師，在下有話要說，懇請太師不要怪罪。」

董卓這才明白對方稱太師是認真的。心裏即惱火又納悶，表面上泰然處之，道：「奉先起身說話，我不怪罪。」即然對方稱『太師』，自己就難以稱對方『兒』。

呂布坐在椅子上，放肆地說：「即然太師如此冷落貂嬋，何不將她送回臨洮娘家。」

董卓這才明白對方稱呼「太師」的緣由，頓時怒火攻心，臉色鐵青，一時無語。

呂布並不注意太師的神情，侃侃而談：「歷朝歷代，有多少帝王廢皇后易如反掌，殺戮皇后的也不鮮見，嬪妃們就更不用說了。有些將相換妻妾如換衣服。太師大可不必為一個妾煩心，早早送回她的娘家，天下美女數不勝數，任太師挑選。如果太師專情家鄉，臨洮地盤那麼大，肯定還能選出絕色女子，大可不必耽誤貂嬋的青舂，浪費大好時光。」

董卓明白對方已將臨洮的民俗，特別是婚嫁了解透徹，把貂嬋的婚史了如指掌。他氣極之下，脫口而出：「你難道不清楚送回娘家，貂嬋死路一條嗎？」

呂布坦然道：「太師放心，貂嬋不會死的。」

董卓預感到對方的意思，可還是問：「為什麼？」

呂布鄭重其事地說：「因為我要迎娶她。」

董卓氣得心裏大罵：畜生！畜生啊！為了一個女人斷絕義父的情份！要迎娶義父的小妾！反覆無常的小人！有人養無人教的狂徒！

呂布全然不顧董卓的感受，也不去看他的神色，沉浸在幸福的幻覺，聲音也顯得柔和多情：「她不會死的。我要永遠對她好，讓她幸福快樂活着。為了她，我可以休了妻妾，永遠只和她在一起。」

年老的董卓不禁傷感，產生了一絲絲的醋意，極力控制住情緒，呵斥道：「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天下馳名的英雄豪傑，如此兒女情長，我都替你感到羞愧！」

呂布爭辯道：「英雄豪傑是人不是神，也需要男歡女愛，也要生兒育女。」

董卓打壓道：「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呂布冷笑一聲，為愛滅親：「太師又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再說了，我不是已經稱您『太師』了嗎？」

董卓無言對答，只在心裏罵：畜生！卑鄙小人！為了一個女人，如此輕易斷絕父子關係。

呂布多少明白董卓的心思，強詞奪理：「太師有好幾個侄兒，還有那麼多男兒親戚，還有更多臨洮男兒，何需在乎我一個外人。再說了，如果太師喜歡認義子，天下好男兒多如牛毛，太師可以任意挑選義子。太師威名天下，權傾朝廷，有那個男兒不以認太師為義父而感到榮耀呢？」

董卓氣得臉色鐵青，渾身微顫，差一點暈了過去。他揮一下手，無力地說：「你先下去，我要歇息一會。」

呂布的話里含着威逼：「我過一個時辰來聆聽太師的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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