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我們被倒流的河水衝進了地底的山穴之中。相信很多人都聽過鬼打牆,在那裏我們就遇到了,我們在一段看似筆直的隧道里走,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回到起點。最後,是吉諾轉化成量子信息,才讓我們走出了鬼打牆。

——季桐」

射殺季桐的人在遠處的山坡上,吉諾的姨夫姨媽還有其他親戚尚未離開,他們都聽見了槍聲,然而卻沒人把它放在心上。

吉諾和季桐掉入河中,沒想到水面下有暗流,她們被暗流捲走,如果不是吉諾護著,季桐肯定喪生水底了。

秋天的河水冰涼刺骨,季桐雖然懂得閉氣之法,可是這水下的寒冷她卻受不了。她們上岸之後,吉諾不怕冷,沒什麼大礙,可是季桐的身體卻冷得像塊冰,吉諾緊緊地抱着她,眼看着,她就失去了知覺。

寒冷迫使體溫驟降,導致身體麻痹,最後造成了心臟驟停。吉諾能感覺到季桐的心臟不跳了,在焦急萬分之時,她想起了中秋節晚上的事,她誤殺了一個人,在不造成外傷的情況下,將那人的心臟掏出來了。吉諾有了個想法,雖然很大膽,可是卻值得一試。

吉諾從季桐背後抱着她,讓季桐輕靠在自己身上。吉諾的左臂摟着季桐的腹部,右手輕撫在胸脯之上。吉諾安靜下來,而後右手就伸到了季桐的身體里,握住了心臟。吉諾用心臟跳動的頻率,攥壓心臟,數秒鐘之後,季桐的心臟恢復了跳動,緊接着吉諾就將右手拿出了季桐的身體。

恢復心跳的季桐很快蘇醒,用虛弱的聲音說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吉諾抱着季桐,趴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救了你的命。」季桐醒了,吉諾喜極而泣,語聲中帶了稍許哭腔。

這個山穴很大,裏邊漆黑一片,本身就是光源的吉諾,也未能將黑暗攆走太遠。空氣比較清新,溫度不算太理想,卻比水裏暖和多了。

季桐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為了保持體溫,必須把衣服脫下來弄乾,而就在季桐脫外套之時,肢體活動,突然感到肋骨處非常地疼,掀起衣服一看,發現到那裏有一塊淤青,是被子彈撞的。子彈穿過吉諾的身體被減速,殘餘的動量傷了季桐,不過還好,只是淤青,並沒有把肋骨撞斷。

季桐原本尋思是否可以原路返回,然而吉諾卻將它否定了,伊洛河的水表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貿然下去,還不知道會被暗流卷到什麼地方去呢。

待季桐的體力有所恢復,她們便朝山穴裏面走,這裏的地形也不複雜,就一條路,而且越往裏走,山穴的空間就變得越小。沒多久,前面的路就變成一條隧道,而且看似還是筆直的,路面也比較平整,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她們繼續往前走,此時藉著微弱的光,她們發現前面地面上似乎有東西,走到跟前才發現原來是一具骸骨,朝着前進的方向趴着,衣服已經糟爛,至少有二十年了。

季桐是法醫,見到屍骨就想檢查一下,結果在這具屍骨的衣服兜里翻出了一個記事本,可惜年歲太久,紙頁泛黃,裏面的字跡已經辨認不出。季桐將本子又塞回屍骨的衣兜里,之後她和吉諾繼續往前走。

大約走了兩分鐘吧,她們又發現一具骸骨,姿勢還是朝季桐她們前進的方向趴着。

本來季桐還覺得奇怪,這隧道里該不會藏着什麼秘密吧,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來到這?當她們路過屍體的時候,季桐突然停下了腳步,她隱約看到屍骨的衣兜里有個記事本。一種恐懼和擔心從心底油然而起,她蹲下身,將記事本從衣兜里拿了出來,看了一眼,立即便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這個記事本正是先前翻看過的那個,而這具屍骨並不是她們遇見的第二個不幸遇難的人。

吉諾在季桐旁邊,她也認出了這個記事本,忐忑地問道:「桐姐,我們遇鬼打牆了嗎?」

季桐沒有立即回應,看了看這隧道前後兩端的黑暗,又看了看眼前這具似乎還在向前爬的屍骨,而後說道:「我們前後遇到這具屍體,連兩分鐘都不到,這麼短的距離,如果它是圓環跑道,我們肯定能覺察到它的曲率,或是拐彎的地方,可是現在它看起來是筆直的。」

「我們現在怎麼辦?」吉諾問道:

「再往前走也沒意思。」季桐說着站起身,看着屍骨的頭所朝的方向,而後她又望向屍骨的腳所朝的方向,繼續說道:「不如我們調頭往回走。」

說着,季桐和吉諾就往回走,她們慢步而行,吉諾問道:「往回走會怎樣?」

「是鬼打牆,還是圓環跑道,一會兒就知道了。」季桐回答道:

「我不懂。」吉諾疑惑地說道:

「你也沒少在操場上跑步吧,如果把那具屍體當做方向標示,我們現在往反方向走,一會兒遇到屍體時,將會是它的頭對着我們。」季桐解釋道:

「嗯,沒錯。可是,那如果是腳朝着我們呢?」吉諾好像是自己嘀嘀咕咕地說道:

「嗯,兩分鐘了,差不多該到了。」季桐掐算時間的方法一般不會差太多,也就在她的話音落下的時候,那具屍體隱約出現在眼前。

只是聊聊天,兩句話的功夫,他們就回到了起點,這距離也實在是太短了。

吉諾似乎比季桐更急切,她跑上前看了一眼,發現是屍骨的頭朝着她們。

「桐姐桐姐,是頭,是頭。」吉諾急切地說道:

這一結果好像在季桐的預料之中,她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反倒露出深沉的憂鬱。

吉諾看到這樣的結果,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於是問季桐說道:「桐姐,我們怎麼辦?空間直線,首尾永不相會,這我初中時就知道了。可是,可是這隧道,它是直的,怎麼可能是操場跑道呢?」

「我們所處的這段隧道,在三維空間里確實是直的,可是在更高維度的空間里,它會是什麼樣呢?」季桐說道:

「桐姐,能不能說地簡單點?」吉諾說道:

那具屍骨的記事本,季桐沒有放回遠處,此時正拿在她的手裏,於是她就從記事本裏面隨便撕下了一頁紙做道具,一邊演示,一邊說道:「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三維空間加一條時間線。二維空間是平面,就比如這張紙,一隻足夠小的螞蟻在這個紙面里爬行。現在這張紙在我掌中展開,螞蟻在紙張的裏面爬行,此時我們會發現螞蟻所走過的路徑是一個平面。現在,我將這張紙捲成一個紙筒,讓它由原來的二維變成三維,於是在我們眼中螞蟻所走過的路徑被徹底改變,可是對於紙張里的螞蟻來說,它沒有突破二維空間的限制,它無法跳出紙面之外,在更高維度上看看原來的世界,到底是平面還是曲面,亦或者是筒狀。」

「你是說我們就像螞蟻。」吉諾說道:

「不不,不是我們,是我——我肉體凡胎的,超越不了維度。可是你不同,你能不造成外傷,而把人的心臟掏出來,這可不是三維世界裏能做到的事情。」季桐說道:「Maggie,我們得去找空間摺疊的具體位置,你敢不敢自己在這隧道里走一遭。」

「啊,為什麼?我怕黑——」吉諾乞求道:

季桐見之,又可氣又好笑,說道:「你本身就是光源,還怕黑呀!」季桐見到吉諾還是不肯,於是繼續說道:「好好,我跟在你後面。」

「啊,好吧。」吉諾聽到季桐說她會跟在後面,這才勉強答應。

她們一邊往前走,季桐一邊解釋為什麼她們要分開,說道:「我不能離你太近,我的身體是物質的,分子信息會影響你的量子狀態。」

「量子?我記得量子是量子論的基本概念,是描繪微觀粒子的,它將波動性視為微觀粒子的基本狀態。」吉諾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

「物質具有波動性,這是德布羅意說的。光波具有粒子性,這是愛因斯坦說的。我的身體是物質的,質量太大,體現不出波動性,而你幾乎沒有質量,所以你應該具有完全的波動性,通過波動你就能穿過維度,離開這段隧道。」季桐說道:

「波動,怎麼波動啊?我又不是琴弦。」波動是吉諾的基本狀態,就類似於物質生命的本能,可是吉諾現在卻不會用。

「Maggie,你得專註一些,我們又繞了一圈了。」季桐看到路上的那具骸骨,於是說道:

「我在找,一直在找啊。」吉諾回應道:

「要不你飛起來試試?」季桐建議道:

吉諾聞聽之後就飛離了地面,騰在半空往前飄動。如此這般,結果還是不行,她們又在隧道里繞了好幾圈。季桐或許是累了,就在屍骨旁邊,坐在了地上,背靠着牆壁。

「桐姐,你先坐會兒,我再去找找。」吉諾說完,就向前飛去。

以這具屍骨作為標示,將其看做一個箭頭,頭所朝的方向是正方向,腳所朝的方向是反方向。吉諾先往正方向上飛,結果回到原點,然後往反方向上飛,結果還是一樣。

就這樣,吉諾往往複復地飛了好一會兒。這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和齊格勒在學校操場上跑步。當時物理老師剛上完一節物理課,講的是相對論,因為高考不考,所以老師只是大體介紹了一下,描繪了一些科幻式的圖景。吉諾記住了其中一個,那就是時空穿梭。

故而,他們繞着操場跑圈時,吉諾問道:「哥,你說如果我跑步的速度達到光速,我是不是就可以穿梭時空了?」

「你省省吧,人是不可能達到光速的,老師不也這麼說嘛。那些高考又不考,你還是多看看牛頓吧,省得每次考試都讓我給你傳紙條。」相對於吉諾,齊格勒真是一學霸,成績排名全年級前五的選手。

雖然被齊格勒挖苦了,但那件小事確實提醒了吉諾,現在自己不同了,或許可以試一試。

季桐還在地上坐着,突然看到吉諾越來越快,眼看着就連成一片光影,在隧道里穿梭。

「Maggie!」季桐大驚失色,立即從地上跳起來,大喊道:

不知道吉諾是不是真地聽到了喊聲,反正她停下了,停在季桐面前。

「你在幹什麼!」季桐的驚懼還未落下,輕聲地說道:

「我在為自己加速,如果能達到光速,就能離開這裏了。」吉諾飄在半空,說道:

「你先下來,我們有更好的辦法。」季桐和吉諾商量著,說道:

「桐姐,你怎麼了。」吉諾飄到季桐跟前,落在地上,說道:

吉諾走到季桐面前,而後季桐將吉諾一把摟在懷裏,說道:「沒事,我怕你不聽話,你真要跑起來,我是攔不住的,我怕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這。」

季桐將吉諾抱了許久,直到她的心稍微平復,而後她們一起坐在屍骨邊上,背靠着牆壁。吉諾也被季桐的情緒嚇到了,坐在她的右邊,一直抱着她的胳膊。

待到季桐的情緒恢復,吉諾才說道:「桐姐,你剛才嚇到我了,我只是想試試,我怎麼可能把你扔下不管呢,就算我出去了,我也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我知道你不會拋下我不管,可是你知不知道時間是相對的,高速運動的物體,它的時間會變慢。你高速運動,如果出去了還好,一切都將成為可能,如果沒出去,當你停下來的時候,我可能已經變成一堆白骨了。」季桐說道:

「呀,真是好險。」季桐的分析讓吉諾醒悟,她驚詫道:

「是呀!我們的一萬年,對上帝而言或許只是彈指一瞬。」季桐說道:「你知道嗎,我當時真地是非常害怕,我怕叫不住你,當時你的速度已經是相當地快,在我眼前已經是一片光影,聲速應該是追不上了。」

「可我明明聽到你的生音了。」吉諾說道:「難道是心有靈犀?」

「嗯嗯。」季桐心頭喜悅,一邊點頭一邊贊同道:「心有靈犀!」

她們就面對着那具屍骨,一邊聊天,一邊休息。這時,季桐從衣兜里掏出手機,按著開機鍵,按了半天都沒什麼反應,之前掉進水裏,手機被水泡,肯定是短路燒壞了。季桐看着不能開機的手機,說道:「還是不能開機,從我們掉到水裏到現在,已經有三個多小時了,蕭隊長他們應該已經發現我們失蹤了。」

「桐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該不會真地要死在這裏吧?」吉諾說道:

「說什麼傻話,你都已經是鬼魂了,還怎麼死!」季桐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挺奇怪的,你應該不具有物質性,居然能攔住子彈,讓它減速。我本以為,子彈會像穿過水霧一樣,不受任何阻礙地打中我,在我身上穿個窟窿。」

「可是我們現在出不去呀!」吉諾說道:

「我們不能依靠速度,還得依靠波動。其實你能做到,那天晚上,在新世紀廣場,難道是你自己脫了衣服,又跑到我家的嗎?」季桐說道:

「是啊。」吉諾回顧那天晚上的情況,說道:「當時我很害怕,而且慌了神——你讓我找找那天晚上的感覺。」

說着,吉諾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靜靜地站在隧道中間。不多時,季桐發現吉諾有了些變化,變得透明了,於是她就悄悄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安靜地看着。

很快,吉諾便化作數道光芒,她身上的衣服也隨之落在地上,光芒相互交織,緩緩地往隧道一側飄動,並且漸漸消散。最後一個光點消失,隧道里恢復黑暗,除了腳下硬邦邦的地面,季桐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感知不到。

季桐在黑暗裏站了幾秒鐘之後,突然感覺一股很強的吸引力從側邊傳來,她的身體立即被拽了過去,然後好像是撞在了牆壁之上,引力很強,季桐背靠着牆,整個人都貼在上面。

季桐感覺自己並不是撞在隧道的牆壁上了,背後的這面牆似乎有彈性,是柔軟的,然而吸力很強,讓她動也動不了。

季桐貼在牆上之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緊接着她就被拽到牆壁裏面去了——整個人消失不見了,就好像是被那堵無形的牆一口吞掉了。

季桐回到這個世界——她是從一個岩壁的夾縫裏穿越出來的,而她回到的這個地方,季桐不確定是不是在地球上。這裏像是一處洞穴,看不清全貌,下面漆黑不見底,上面有光線射下來,使得周圍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季桐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懸停在半空之中。從鬼打牆到這裏,季桐只覺得是一瞬間的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吉諾在哪裏。

「Maggie,你在哪?」季桐發現自己懸在半空,有些害怕,然後喊道:

「桐姐,我在你的身體里。」吉諾的聲音在季桐的大腦里響起。

「你在我的身體里幹什麼!」季桐問道:

「我在替你抵擋重力,不然你就要掉下去了。」吉諾說道:

「那,我們在哪?不會是——」季桐問道:

「原來桐姐也會害怕。」吉諾在季桐的身體里,能感知到季桐的一切,包括情緒,於是她向季桐開玩笑,而後繼續說道:「我們已經回來了,在地球上,我們的世界。」吉諾回應道:

「下面是什麼?」季桐看了一眼下面的黑暗,問道:

「不知道,反正深不見底。」吉諾回應道:

「上面有光,是出口嗎?」季桐問道:

「應該是,我們上去吧。」吉諾回應道:

季桐往上飛,越往上感覺越光亮,空間也越開闊,而且發現岩壁上有了植物,是苔蘚之類的。

吉諾帶着季桐往高處飛,一直飛到半空之中,而後發現她們是從一個山谷深處飛出來的,而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林海。

現在是早晨,陽光明媚,季桐落在一處山岩上,隨後便發現有大量的霧氣從山谷一側覆蓋過來,很快山谷就瀰漫在了大霧之中。

吉諾離開季桐的身體,在季桐的前面出現,尚未形態化,吉諾便意識到她沒有穿衣服,於是她尷尬地說道:「我還是待在你的身體里吧。」

「看來我又要給你買新衣服了。」季桐一邊說逗,一邊向吉諾伸手,迎接她回到身體里。

吉諾回到季桐的身體里,而後季桐問道:「這裏是哪,在不在中國,怎麼是早晨,我們在鬼打牆裏可沒待一個晚上啊!」

「別問我,我不知道,如果真地差了好幾百年,或是幾萬公里,你也別怪我。」吉諾說道:

「哪裏!要不是你,我還在鬼打牆裏和白骨做伴呢!」季桐說道:「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往那邊走?我們得離開這,這荒郊野嶺的,遇到狗熊怎麼辦!」

季桐離開山谷,往叢林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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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練秋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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