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吉諾是否真得回來了，我不知道，我很後悔沒仔細看那火焰後面到底是什麼，都是怪力亂神的思想在作怪。

——烏勒台」

阿木爾村口，烏勒台和齊格勒燒完紙錢便回到家中，而此時烏勒台的母親已經醒來，要求烏勒台的父親馬上到阿木古朗公安局把吉諾的遺體請回，還要請薩滿巫師來為吉諾超度亡靈。

烏勒台一宿沒睡，坐在院子裏，他的叔伯嬸嬸，都知道家裏出事了，一大早就過來了。齊格勒進院，看到烏勒台在那裏坐着，就到了他旁邊。

「怎麼，睡不着嗎，起得這麼早。」齊格勒說道：

「根本就沒睡。你怎麼沒回學校？」烏勒台問道：

「跟老師請假了。我大娘還好吧？」齊格勒說道：

「還好，我爸看着呢。」烏勒台說道：

「其實，我昨晚就想問，你跟我大娘到底看到什麼了，真的是吉諾的鬼魂？」齊格勒問道：

「是啊。」烏勒台漫不經心地回應道：

「那鬼長得什麼樣？」齊格勒問道：

「鬼樣唄，披頭散髮，身披素服，飄來飄去…」烏勒台回答地依舊漫不經心。

「哎，打住，打住，我是很認真的，咱爸媽眼裏的鬼不都是那個樣嗎，我問的是你看到的是什麼？」齊格勒叫停烏勒台，說道：

「哎呀，我沒敢看，聽到吉諾的聲音我就把眼睛閉住了。」烏勒台對齊格勒的追問有些不耐其煩，其實他也不是對齊格勒有情緒，而是對自己不滿：「我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我，我怎麼就沒敢看一眼呢？好歹我也是準備跨世紀的有志青年。」

「好了，好了，沒看就沒看吧。吉諾走了，是意外，還是謀殺，蕭隊長那邊還沒給結果，下午我就回學校去，這樣到公安局也更方便，能更早知道調查的結果。」齊格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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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的季桐，發現自己的手並沒有牽着吉諾，自己的旁邊什麼都沒有，第一意識就是吉諾已經離自己而去，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見吉諾在自己身旁。季桐從床上坐起，看看桌上的鬧鐘，已經快十一點了，又看看周圍，重新感覺到不是做夢，卧室外面有人在活動。季桐走出卧室，看到有人在廚房，於是喊了聲「Maggie」，廚房那邊傳來了回應，是吉諾，她正在為季桐做午餐。

季桐走向廚房，走的過程中還為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走，走進廚房便看到吉諾在那裏忙個不停。

「呀，原來Maggie還會作飯煲湯！」季桐說道：

「那當然，在老宅我都是自己做飯吃的，雪獒它總是等著吃現成的。」吉諾說道：

「啊，你居然說我是那隻貪吃的笨狗！」季桐開玩笑說道：

「哦，算我口誤。」吉諾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含沙射影的意味了，表情羞羞瑟瑟的，而後又問道：「昨天你看到雪獒沒有，它沒事吧？」

「它沒事，小光在伊洛河邊找到它了。我記得它是很溫順的，可是，當時它極度興奮，見了人就往身上撲，把小光手臂上撓了好幾道爪痕。」季桐說道：

「那它現在在哪？」吉諾問道：

「湯，湯，湯開了。」季桐看到吉諾只顧著和自己說話，忘了鍋里的湯，湯已經沸騰，都溢出來了。吉諾見之，把火關了，而季桐繼續說道：「它被送到獸醫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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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裏，蕭敬南把人分成了兩組，一組由自己帶領去找皮包的主人，另一組去了交警隊老杜那裏，詢問肇事車輛的情況。

皮包里有主人的身份證，上面有名字有地址，蕭敬南、小光和另外一名同事何璐很順利地找到了身份證上顯示的趙敏琪女士。當蕭敬南敲開門之後，發現開門的是中年女士，小光以為是敲錯門了，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顯示趙敏琪應該是27歲，當他們詢問之後得知沒敲錯門，這正是趙敏琪女士的家，開門的是她的母親，而她面帶擔憂。

她的母親知道是警察同志來了，心裏寬慰了許多，把蕭敬南迎進屋，告訴蕭敬南等人，她的女兒昨晚回來之後，驚魂不定，把自己關在房裏一直都沒出來，敲門也不開。

蕭敬南首先給趙敏琪的母親看了一張照片，並問道：「照片上的這隻皮鞋是您女兒的嗎？」

「是，是，她昨晚特意選了這雙鞋，去參加舞會，中秋節單位領導舉辦的舞會，回來的時候十二點多了，我都睡了，聽見響聲，以為是進賊了，她走的時候說不回來了，去她男朋友那。」趙敏琪的母親說道：

「您女兒回來的時候，除了驚慌，衣着不整，還有沒有其他的不一樣，比如外傷。」蕭敬南問道：

「沒有——不清楚，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進自己房間了，我怎麼敲門，她都不開，這不正想打電話找警察，你們就來了。」趙敏琪母親說道：

「能和您女兒談談嗎？」蕭敬南問道：

「能，能，可是——」趙敏琪母親表示這再好不過了，可是她不開門。

蕭敬南到了趙敏琪的房門前，敲門並說道：「趙女士，我是公安局刑警隊隊長蕭敬南——」蕭敬南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門已經開了。趙敏琪女士頭髮有些蓬亂，衣衫確實不太整齊，一隻腳上的黑絲襪已經破損，想必是赤着腳跑回家，路上磨壞的。

何璐見到趙敏琪感覺到她失戀了，並脫口說了出來，在之後的詢問過程中，這得到了證實，不過這並不是蕭敬南等想要得知的情況。

蕭敬南在趙敏琪的卧室里詢問昨晚的詳情，趙敏琪坐在床上，何璐坐在她的旁邊，蕭敬南拿過旁邊的椅子，坐在趙敏琪的側前方，屋裏只有一把椅子，王小光只能站着了，他在蕭敬南的旁邊，倚在床頭的桌柜上，趙敏琪的母親在卧室外的客廳里。趙敏琪用手捋了幾下有些蓬亂的頭髮，開始講述昨晚的事。

在聚會上，趙敏琪結束了自己和男友的戀愛，鬱悶之下便離開了，她來到一酒吧喝悶酒，本就不經常喝酒的她，把自己灌倒，趴在吧枱上居然睡著了，被叫醒的時候，酒吧里已經沒人，酒吧都該打烊了。她一個人走回家，到新世紀廣場的時候遇到了色膽包天的歹徒，拿着把刀就讓趙敏琪把錢交出來。趙敏琪見了這情況，半暈的頭腦立馬就清醒了，還不待趙敏琪做出反應，令她更加驚怕的事又來了。面前這人色眯眯的奸笑，令趙敏琪心驚肉跳，被他緩慢前進的步伐逼得不斷後退，最後被路牙絆倒在草坪里。

惡徒的獸性終於還是發作，沖着趙敏琪就撲了上來，趙敏琪用腳踹他時被拔掉了一隻鞋。惡徒撕扯趙敏琪的衣服，然而此時趙敏琪瞪大的眼睛裏卻映出了惡徒身後的紫紅色光芒，隨之便暈了過去。

令趙敏琪如此驚駭的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惡徒，而是惡徒在強暴趙敏琪時，他身後發生的事。

「是鬼，是惡鬼，是惡鬼掏走了他的心臟。」趙敏琪訴說着昨晚的事，情緒又變得緊張驚恐。

「趙女士，莫要驚慌，不論是人是鬼，公安局都會做出合理的解釋。」蕭敬南安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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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桐家裏，季桐和吉諾也在說着昨晚的事。餐桌上有兩道菜，一個大湯碗，季桐一邊吃一邊品評著，感覺很好吃。吉諾在桌子臨邊坐着，招呼著季桐讓她再嘗嘗湯如何。

「Maggie，昨晚你哭啼啼地跑到我這裏，是不是誤殺了一個人，害怕了？」季桐喝了口湯，思索了一下，問道：

吉諾低頭看着湯碗，沉默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道：「桐姐，你知道了？」

季桐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沒有外傷，心臟卻不見了。如果不是事先見到了你，我的思想恐怕會徹底崩潰，還記得小時候聽鬼故事時，被嚇得不敢睡覺。」

「啊，其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阻止他。」吉諾說道：

接下來吉諾向季桐講述了昨晚她遇到的情形。吉諾路過一家服裝店，在裏面偷了兩件衣服穿上，就向季桐家裏而來，途經新世紀廣場，聽到呼救聲就趕了過去，正好看見那惡徒在扒趙敏琪的衣服，於是立刻上前阻止。對於吉諾的喝止惡徒全然不顧，吉諾看着這豬狗不如的東西，氣憤難當，快速上前，向著他的后心就抓了過去。這一抓不得了了，惡徒的心臟被掏出來了。吉諾萬萬沒想到會這樣，害怕了，手一抖心臟掉在了地上，然後倒退了兩步，轉身化作幾道光芒飛走了，身上穿的衣服留在了現場。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我只是看到那個部位有什麼東西在跳動，沒想到把心臟掏出來了。」吉諾跟季桐說道：

「沒事，這種人跟禽獸沒兩樣——我說，那衣服真是你偷的？」季桐說道：

「嗯！人家那時什麼都沒有，你叫人家怎麼辦，本來想穿件兒衣服，可最後還是——」吉諾羞澀而氣惱地說道：

季桐看了，心中暗想這丫頭還是這麼害羞，於是說道：「好啦，我是你桐姐，在我這你還害羞個什麼。啊——至於那兩件衣服，它留在了現場，恐怕會令蕭隊他們頭疼了。哦，對了你剛說你是把心臟丟在地上才離開的，可是現場沒有啊！」

季桐思索著，突然想起那個梅花瓣的血腳印，又想起那幾隻小流浪狗，心中默想那心臟該不會被狗吃了吧。

吉諾也在擔心着自己，知道自己現在就跟故事中的鬼一樣，雖然現在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可本質上畢竟不同，更糟糕的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吉諾看季桐在那想東西想得有些出神，然後說道：「桐姐，都誰知道我——」

「現在只有我知道，蕭隊知道那惡徒丟了心臟，卻不知道詳情，我也沒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他讓我下班，我順勢就回來了。Maggie，這兩天你先在家獃著，你需要一個身份，這我可以托局裏的朋友去辦。」季桐說道：

「可是那丟心臟的事怎麼辦？」吉諾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這個，只能讓我在驗屍報告裏動動手腳了，雖說這是法醫的大忌，可也沒辦法，如果哪天東窗事發，讓我丟了法醫資格證，你可要賠償我吆！」季桐開玩笑說道：

「桐姐，你太好了！」吉諾高興，說道：

「你呀，還是這麼嘴甜。」季桐說道：

蕭敬南對趙敏琪的詢問也到了尾聲，最後告訴趙敏琪說她是本案的受害者，下午到局裏做一下筆錄，並把自己的物品領回。說完，蕭敬南等三人就離開了，剛到樓下蕭敬南的手機就響了，是局裏化驗室小童打過來的，他告訴蕭敬南03號死者的血液化驗有結果了，血液中含有一種生物鹼，是二甲基-4-羥基色胺磷酸——裸蓋菇素，或者說是叫賽洛西賓，是致幻劑的一種。

小童真是太專業了，開始說的那個化學名稱，沒幾個人能聽懂是什麼。他一步一步地往簡單了說，往普通了說，最後蕭敬南終於聽出來了，那是毒品。

在蕭敬南接電話的時間裏，小光和何璐走到了前面，他們對蕭敬南今日的說話感到有些奇怪，很是微妙，更重要的是直接就下結論說趙敏琪是受害者，排除了她的嫌疑。小光和何璐不知道那死者丟心臟的事，而蕭敬南心裏早有結論，來找趙敏琪，只是走個過程罷了。

蕭敬南從後面趕了過來，招呼小光和何璐讓他們先回局裏，9.24案件有疑問，而他要去季桐家接她，然後去阿木爾村。蕭敬南上了車，小光和何璐上了另外一輛。蕭敬南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而是先給季桐打了電話，簡單說了03號死者的情況，並說馬上去家裏接她，具體的見面再說。

蕭敬南撂下電話，剛要發動車子，手機又響了，是交警隊老杜打過來的，說肇事司機來投案了。蕭敬南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又給何璐打了電話，告知何璐交警隊那邊的情況，讓她和小光去交警隊檢查那肇事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