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段祺瑞和韓起

沒有秦牧，對於馬家來說無疑是最好的事情。

現在這個人離開了自己的老窩，來到了馬家的地盤，馬福自然想結果了他的性命。這樣近衛軍就會群龍無首。

雖然接下來自己很可能面臨近衛軍的瘋狂報復，可是馬福覺得相比起來，殺掉秦牧還是值得的。這個人，才是近衛軍的靈魂。

不過小洛克菲勒含蓄的制止了他的愚蠢想法。

馬福父子當然不知道秦牧是超凡者，可是小約翰知道。如果馬福發瘋，想要暗殺，或者直接派衛隊上，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秦牧不但死不了，他還會直接把這一對不知天高地厚的父子給殺了。那樣甘肅就亂了。

洛克菲勒需要甘肅穩定，因為他們需要在敦煌做點事。如果甘肅亂了，無疑會打亂自己的計劃。

美國人反對殺掉秦牧，這讓馬福也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計劃。

美國，現在對他來說，就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他的馬家軍完全不是近衛軍的對手，他沒有坦克飛機。

這些東西，現在只有美國人肯賣給他。甚至都不是賣，洛克菲勒根本就沒有要他掏現錢，他們只是要地下的石油，和敦煌那塊地。

馬福最終還是答應了美國人的要求。

同時，慶陽石油的開發，也按照美國人的意思來——三家平分股權。

小約翰說的好，如果馬家軍有了坦克，也需要路才能使用。所以在慶陽修路，對馬家軍是有利的。

「寇可往，吾亦可往。」馬福難得的掉了個書袋，給自己一個台階。

秦牧可以來，我也可以去嗎。

這個時期的中國，真正的大事，就在最高層兩三個人之間就決定了。（我個人感覺，任何時候都是如此。大事都是高層高人幾句話決定的。下面的只是執行。）

甘肅的局面，隨著美國人的到來有了一個很大的改善。

慶陽油田，立刻著手開發。秦牧藉此就把觸角深入了甘肅。

美國人也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石油，更重要的，是敦煌那塊地方。現在的軍閥，尤其是馬家軍，對地方上有著絕對的統治。

北洋政府根本管不到甘肅。馬家說把敦煌交給美國保管，段祺瑞也沒辦法反對。甚至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美國人和馬家都秘而不宣。

如今的段祺瑞，發現自己錯估了形勢。

雖然現在的各路軍閥，都背後勾結著洋人。但是做代言人，和做漢奸，還是多少有點區別的。

這一次皖系直接邀請日本人進入中國，實在是觸動了中國人的底線。這樣的人，怎麼還能在台上。

皖系面對著全國人民的怒火，他們不得不最終推出個替罪羊。徐樹錚，你別幹了，先下台讓大家消消氣。

徐樹錚因此就被免除了一切職務。他的庫倫鎮守使也就沒法當了。

至此，想取代秦牧的三股勢力，徐樹錚，井岳秀，馮玉祥，全偃旗息鼓了。

徐樹錚遠走海外——其實不遠，就在中國對面，日本。他去日本躲著了。（歷史上也是如此。徐樹錚因為引起眾怒，有一段時間下台了，被趕出了中國。時間就在此前後。）

只趕走了徐樹錚，當然不能讓各方面滿意。你段祺瑞還拉攏日本人打同胞呢！這怎麼行。

於是段祺瑞再次發出聲明。他要日本人退回青島。

這個時候，日本人已經佔據了山東，正蠶食江蘇。段祺瑞一張白紙有什麼用。

難道真跟唱戲的唱的：「一劍能擋百萬兵」？

段祺瑞知道這一次不打是不行了。他準備要和日本人象徵性的打一打。

日本侵華這麼大的事，要想讓孫中山站在一邊看熱鬧，那是絕對不行的。

這時候南方軍閥再次需要一個名義上的領袖，所以他們又把孫中山給請了回來。

國會非常會議參眾兩院聯合會議選舉孫中山為非常大總統，委陳炯明為護法軍政府陸軍部長、內務部長。

他們要開始打仗了。不過戰爭的目標卻不是日本人，而是段祺瑞。

別看日本人被秦牧打成了喪家之犬，但是日本人在各路軍閥面前依然是足夠的強大。

滇系，桂系的軍閥們自問不是日軍的對手。

可是皖系軍隊卻沒什麼可怕的。大家都是中國人，水平差不多，那不打你打誰。

你段祺瑞藉助日本人蠶食江蘇，那我們也可以從南向北打，攻略四川，兩湖，福建這些地方。

這就是第一次護法戰爭南方軍的路線，現在孫中山號召發起第二次護法戰爭，打倒段祺瑞，統一全中國。他們還是這條路。

第一次護法戰爭時候，袁世凱還在世，南方軍沒有討到便宜。

現在不同了。歷史上第二次護法戰爭，雖然南方軍最終也沒成氣候，但是那時候日本人不是一個重要的參與者。

當時日本佔據東北。在華北，他們只佔據了青島，以及青島周邊。山東，他們都沒佔全。

現在的中國大地上，山東全省淪陷，這是一個不能忽視的變數。

段祺瑞要打日本人，還要面對南方反對勢力的進攻，一時心力憔悴，焦頭爛額。

如果不是他身邊有一位外援，段祺瑞真扛不住了。

現在皖系還能支持下去，是因為段祺瑞的軍隊中多了一支生力軍。

近衛軍的優秀軍官，以參謀的身份加入了皖系軍隊。

秦牧說了，要支援抗日的勢力。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說出的話，不能說是金口玉言，那也必須言而有信。

別看勾結日本人的是段祺瑞，但是打日本人的，還是段祺瑞。

這讓秦牧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歷史還真比較公平。段祺瑞能繼承袁世凱的衣缽，不是因為他比別人多一個腦袋，而是他還真敢作敢當。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別的軍閥依然不敢對日本人開戰。和日本人打的，只有段祺瑞的軍隊。

於是秦牧命令近衛軍挑選一批優秀軍官，去幫助皖系打日本人。

段祺瑞身邊的高參，就是近衛軍的參謀長——韓起。

之前近衛軍實在人數太少，韓起作為十人團之一，都撈不到一個師來帶。他只是在參謀部體驗了戰爭過程，這讓韓起很是鬱悶。

現在秦牧把他派到段祺瑞的身邊，幫助皖系抗日，這讓韓起感覺自己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韓起的出身和宋老年等人不同。

他是江蘇人，自稱祖上乃是淮陰侯韓信。

在這個亂世，韓起也不從軍，也不當土匪，他拉起了一支地方武裝，守護家鄉。

這時候不當兵也不當土匪，還能保障地方，那很需要一點能力。韓起年紀輕輕，就闖出了一方名號。

可是他再厲害，就是淮陰侯轉世，也對付不了這個混亂的時代，最終他跑到了陝北，加入了近衛軍。

因為他在近衛軍這一波關鍵戰爭中一直坐在參謀部，缺少了實際作戰的經驗，所以秦牧把他派來，從另一個方面補上這一課。

韓起不是光桿一個來的。隨他來的，有一批近衛軍中的各層次軍官——黑山英雄團的馬貴團長，也在這一批人裡面。

秦牧不只是支援了段祺瑞人力資源，更關鍵的是，秦牧給了段祺瑞重炮。

為了加強韓起等人的實戰能力，秦牧還在旅順修建了一個完善的空軍基地。

從這裡出發，跨過渤海，只要飛很短的距離，就能直接打擊山東，以及江蘇。

段祺瑞因此更加的看重韓起——飛機只有他能調動。

韓起很珍惜這次機會。他明白秦牧的意思。這是培養他成為更高級別的軍事將領——戰略方面軍的高度。

「段帥，我認為，我們應該捨棄江蘇，主力猛攻山東，最終在青島和日軍決戰。」

韓起自覺的就擔起了最高軍事長官的職責。

段祺瑞聽到這話，搖搖頭：「韓將軍，日本人不可小覷呀。山東，尤其是青島，是日本人的老窩。我們這樣迎面打上去，就和雞蛋碰石頭似的。要我來說，我們反倒不應該碰山東。咱們在江蘇和日本人打。江蘇的日軍人數少，又勞師遠征，我們勝算就大了。」

韓起面無表情的聽著段祺瑞胡說八道。

他老家就是江蘇的，作為江蘇人，他比誰都擔心家鄉父老。

可是戰爭容不得個人感情。韓起的戰略很正確。日軍佔據山東，現在正分兵打江蘇。

自己只要出兵山東，直插日本人的老窩，江蘇的困局自然就解了。

不過他也明白段祺瑞背後的真實意思。江蘇不是皖系的地盤，江蘇督軍李純，是直系的人——要不怎麼日本人會去打江蘇呢。

段祺瑞想借著這次抗日，名義上打日本人，實際上打李純。先把江蘇打下來再說。

韓起到了段祺瑞這裡，越發感覺到近衛軍和北洋軍的不同。

面對同樣的局面，近衛軍和北洋軍，想法完全不同。

近衛軍想的是怎麼消滅敵人，北洋軍想的卻是怎麼清除異己。

「段帥，日本人並沒有多可怕。」

韓起這樣的說法讓段祺瑞曬然一笑。在近衛軍面前，日本人當然不可怕，可是在我的部下面前，日本人太可怕了。

「段帥，現在我軍有幾十門150重炮，這點就是日軍也比不了，更何況，我們還有空軍助戰。現在我們所缺的，是兄弟們在單兵素質上比不過日軍。但是日軍有個致命的缺陷。」

「願聞其詳。」

「日本人少。我們身後，是四億中國人，日本人才有多少？就算我們兩個，或者三個，拼掉他們一個，可是我們可以得到迅速的補充，而日本人不行。他們依靠船運，從本土拉人，能比得過我們就地招兵嗎？更何況他們是侵略者，我們是受害者。山東江蘇的大地上，多少大好男兒都想參軍抗日呢。」

「是啊，韓將軍說的是。」段祺瑞點點頭。韓起是說的不錯，現在好多人都要參軍抗日。但是他們大部分都跑去了東北或者陝北，去當近衛軍的兵了。

想加入北洋軍的沒幾個。

「段帥，日本人的生命線，現在就在青島。失去青島，不論江蘇還是山東的日軍，將徹底成為孤軍。他們早晚都是個死。與其在江蘇這樣的外圍消耗實力，不如在山東，尤其是青島，直接動兵。這樣不但能打擊日本人的根本，還能把日軍從江蘇，以及山東各地向青島調動。這樣也就光復了國土。」

韓起的戰略，是依據近衛軍的戰爭能力來定的。他學的就是這個，自然對這種打法最熟悉。

雖然北洋軍比不了近衛軍，可是北洋軍是內線作戰，又有重炮和飛機支援，這樣對上日本人並不會太吃虧，甚至還多少佔點便宜。

在這樣的力量對比下，逼迫日軍集中力量決戰無疑才是最正確的戰略。

尤其是重炮和飛機，這樣的武器打擊零散敵人效率低下。只有正面戰場，大軍團作戰，這兩樣武器才是神器。

為了給武器創造良好的使用環境，韓起也必須逼日本人決戰。

北洋軍就算再不堪，只要兩三個人拼掉一個敵人，也能達到自己的戰略目的。

但是韓起畢竟不是北洋軍的人。他是近衛軍的軍官，近衛軍以實現戰略目標為目的。

北洋軍不同。段祺瑞有如今的地位，是因為他繼承了袁世凱的衣缽——也就是他手裡有一支強大的軍隊。

如果這支軍隊和日本人拼沒了，他段祺瑞還有什麼地位。

段祺瑞當然不捨得拿自己的軍隊和日本人以命換命。就算這樣把日本人都趕下海，可是自己的軍隊沒了，自己在中國這塊大地上，哪裡還有位置。

別的不說，南方那些人可是虎視眈眈呢。他們都把孫中山搬出來了。

韓起再高明再正確的戰略，放在段祺瑞身上都是不合適的，甚至是錯誤的。

可是段祺瑞也不能明著拒絕韓起。如果沒有韓起，沒有近衛軍的這些軍官做參謀，再加上近衛軍支持的重炮和飛機，北洋軍根本不敢和日本人打仗。

「打青島，早晚要打。不過我們的軍隊和日本人沒打過，不知道虛實。我命令，先打鹽城。咱們從浙江打過去。先掂量掂量日軍的斤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