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為他人作嫁衣裳

第六十八章 為他人作嫁衣裳

東方棄當下沉吟不語,他不是不肯救秦憐月,而是想到回魂草本是用來治雲兒體內寒氣的,楚惜風不但騙了他,還使盡手段硬搶過來,內心不免有些動搖,敷衍說:「這回魂草是件稀罕物,從未有人用過,我只怕救不來……」確實也不知從何下手,連賽華佗也只聽說過,從未見過。楚惜風忙說:「這個你不用管,到時候聽我吩咐便是。你只說救是不救?」東方棄沒有一口答應,有些為難說:「要救也得想個萬全的法子,從長計議。」

雲兒滿不在乎說:「東方俠義心腸,自然是救的,這還用說。只是你也沒必要拿我們當人質對待吧?」東方棄瞟了她一眼,心想她倒是毫不在乎體內深入骨髓的寒氣,這般大方就應承下來。

楚惜風神情一松,笑道:「我怕你們心裏有怨氣,不肯幫忙,自然就緊張起來。現在說開了,難得你們不計較,反而以德報怨,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嘿嘿,顯得我小氣得緊。」雲兒撇了撇嘴道:「我是看在秦姐姐面上才不跟你一般計較。」她是真心盼望秦憐月能醒過來。楚惜風連聲說是,打躬作揖道:「當然,當然,雲女俠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小生在這裏給你賠不是了。」說的雲兒撲哧一聲笑出來。

東方棄本想半路找機會帶雲兒離開的,這楚惜風脾氣發作起來,喜怒無常,一時好一時壞,叫人拿不准他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葯,性子像是走火入魔了,實在危險。這會兒聽得他和雲兒如此說,暗暗嘆了口氣,但願這回魂草能將秦憐月救醒,至於雲兒的病……他再想法子吧,終究是救人要緊。

自此,楚惜風對東方棄、雲兒態度明顯殷勤起來,尤其是雲兒,甚至稱得上是討好。比如雲兒發脾氣說乾糧吃膩了,嘴裏都淡出鳥來,可是水天茫茫,杳無人煙,一時半會兒哪裏找吃的去?他們在船上已經漂了兩天兩夜,其實根本就沒走遠,成天繞着潮音塢打轉,故布疑陣,好從從容容地離開。楚惜風想了想說:「行,那咱們上岸吧,抄小道回天外天,晚上隨便找間客棧歇息。」都兩天了,燕蘇的人應該放鬆警惕了吧?

幾人棄船登岸,正是春末初夏時分,暮春三月,江南草長,岸邊柳樹的嫩芽新長出來,顏色鮮艷可愛。楚惜風和東方棄登潮音塢之前,將獅子驄和旋風寄養在一戶養馬的人家裏,此時特意折回去取。馬只有兩匹,而人卻有四個,雲兒看着一臉灰敗的龍在天,不滿地說:「楚惜風,他害死史老爺子,又用暗器殺了史瀟瀟,你還留着他的性命幹什麼?」連一向溫和的東方棄都說:「楚兄,此人作惡多端,你殺了他吧。」他曾發下重誓要替史家報仇雪恨,龍在天這廝死不足惜。

楚惜風非但不聽,還買了一匹馬給重傷的龍在天代步,拍着他的肩膀說:「姓龍的,看在你年紀大了、鬍子都白了的份上,留你一條狗命,還不快滾!」龍在天本以為落在楚惜風和東方棄的手上,必死無疑,只盼少受些折磨,給他一個痛快,哪知道楚惜風竟然肯放他走,一開始還不相信,警惕地看了看三人,沒有動。

楚惜風一臉不耐煩說:「怎麼,你活的不耐煩了,想留下來給我的馬兒當飼料?」說着吹了聲口哨,獅子驄閃電般跑了過來,縱身便往龍在天身上撲去。龍在天駭的臉白唇青,翻了個滾躲開,灰頭土臉爬起來,騎上馬慌不擇路跑了。

雲兒看着龍在天遠去的身影,氣得直跺腳,跑上前要追。楚惜風一把拽住她。雲兒回頭怒道:「楚惜風,你為什麼放他走?難道你不知道他殺了多少人嗎?」居然阻止她替天行道!

楚惜風挑了挑眉說:「你知道什麼,殺了他太便宜他了,也太便宜聞人默這小子了。龍在天這一去,必定聚集游龍山莊殘餘的勢力跟聞人默對抗,此人氣數已盡,料他也翻不出多大的風浪,可是卻可以令聞人默那小子食不下咽、睡不安寢,咱們輕輕鬆鬆站一邊看熱鬧,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雲兒聽他這麼一解釋,拍了下額頭說:「哦,我知道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對不對?」楚惜風笑着點頭,教她道:「你要是恨一個人,千萬別讓他死,死是最愚蠢的辦法,你沒聽佛家說過么,人一死是要登西方極樂世界的,這樣一來,未免太便宜他了。你得讓他活着,然後把屬於他的東西一點兒一點兒搶過來,看着他一無所有,嘗盡痛不欲生的滋味,這才解恨,是不是?」

雲兒聽得遍體生寒,靜靜看着他,好半晌說:「楚惜風,你真是壞到骨子裏了。」

東方棄站在後面吸了口冷氣,心想他要是不答應救秦憐月,楚惜風是不是當真會殺了雲兒,好讓自己也嘗盡痛不欲生的滋味?

兩人都慶幸自己不是楚惜風的仇家。

楚惜風聳了聳肩反駁道:「這怎麼叫壞呢,我又不幹傷天害理的事,我放了龍在天,結果還不是便宜了你。」雲兒奇道:「胡說八道,什麼叫便宜了我?我跟這姓龍的可沒什麼關係啊。」撇清還來不及呢。楚惜風笑說:「你想啊,龍在天和聞人默要是打起來了,這從中得利的還不得是東方棄啊,這跟便宜了你有什麼區別?」說着瞟了眼一旁的東方棄。

雲兒張大了嘴巴,想清楚其中的原委后,一本正經說:「東方,聞人默和龍在天要是兩敗俱傷,你就可以領着史家的人站出來收拾殘局,一統江湖啦。」她到時候也可以跟在後面沾沾光,賺點攔路錢什麼的。

東方棄沒好氣說:「你們想得倒美,第一個便宜的就是燕蘇,他連武林論劍大賽都要參一腳,更何況聞人默和龍在天打起來了,還不得趁機渾水摸魚,把偌大的一個武林攪得七零八才甘心啊?再說了,江湖中世家子弟人才輩出,侯玉就不錯,侯家正宗嫡出的繼承人,再怎麼輪也輪不到我來率領群雄,號令江湖啊。」

楚惜風和雲兒對看一眼,長長嘆了口氣,他們倒沒有想到燕蘇這一層——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費盡心機白忙活一場,反倒為他人作嫁衣裳!

雲兒和東方棄合乘旋風,楚惜風獨自騎着獅子驄,三人便上路了,當晚找了一戶農家住下來。雲兒想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鬧着要進城住客棧。楚惜風考慮到幾人有可能被通緝了,專門揀鄉下偏僻的地方投宿,不過為了討雲兒的歡心,易容進城買了許多吃食回來。

農家生活清苦,為了賺雲兒幾人的住宿錢,一家四口寧願擠後院的柴房,讓出兩間屋子給他們住,又拿出逢年過節才吃的臘肉乾魚,從地里摘了新鮮的菜蔬,炒了幾個農家菜,雖然作料只有普通的鹽和辣椒,勝在材料新鮮,風味獨特,一頓晚飯吃下來,倒也十分美味。

吃飽了,雲兒聞到自己身上油膩膩的味道,實在受不了,忙去燒水。農家沒有洗澡用的浴桶,她便找了個大木盆洗頭。打濕頭髮,將皂角汁擠在頭上,一點一點揉搓,東方棄站在一邊給她舀水,洗了大半個時辰才洗好,他也不嫌煩。雲兒嫌人家的東西不幹凈,他便拿自己乾淨的衣服給她擦頭髮。

楚惜風見了取笑道:「哎喲,你們還沒成親呢,這連頭都洗上了。」雲兒散了頭髮坐在樹下晾乾,聽了這話,小臉氣得通紅,這時東方棄正端了木盆要倒水,她一把搶過木盆,用力朝楚惜風身上潑去。楚惜風嘻嘻一笑,身形一晃溜了開去,連衣角都沒沾濕。雲兒不服,衝上去要找他算賬。楚惜風逗她,故意在院子裏兜圈,偏偏不讓她抓到。雲兒氣急,罵道:「我讓你胡說八道,遲早不得好死。」不防腳下一滑,踩到剛才倒水的濕地,滑了開去,砰地一聲跌在地上。

楚惜風見狀大笑,「哈哈哈,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活該!」待看見雲兒臉色煞白,流着眼淚半晌爬不起來時,慌了神,大聲喊:「喂,你還活着吧?」雲兒沖他怒吼:「不死都去了半條命了!」

東方棄連忙從屋裏跑出來,掀起她褲腿一看,腳踝處腫的跟饅頭似的,一片青紫,忙說:「沒事,沒事,不過是扭到了。」雲兒疼的直吸氣,嗚咽道:「什麼沒事,我都快疼死了。楚惜風,都是你乾的好事!」楚惜風見她疼的滿臉是淚,心有愧疚,便說:「那你想怎麼辦?」

雲兒擦了擦眼淚,抽泣說:「怎麼辦,我腳腫成這樣,怎麼騎馬?獅子驄讓我給坐。」楚惜風叫起來:「那我呢?」雲兒瞟了他一眼,哼道:「你?你當然是在前面牽着了。」

楚惜風氣得大叫:「東方棄,你來評評理,她自己摔倒了,關我什麼事!不但要搶我的馬,居然還要我堂堂金翎劍楚惜風給她當馬僮!」

東方棄一臉為難,小聲說:「楚兄,連孔老夫子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就委屈點,忍痛割愛,獅子驄……」

楚惜風罵了聲「見色忘友」,氣哄哄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雲兒便起來了,在東方棄的扶持下一瘸一拐爬上了獅子驄的馬背,任由楚惜風在下面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楚惜風怎麼肯當馬僮?一個翻身搶了東方棄的旋風走了。東方棄牽着韁繩在後面慢慢走,笑說:「楚惜風是氣糊塗了,連咱們也不管了。」也不怕他們跑了。雲兒吐舌道:「等會兒他就會回來。咱們就這麼一路慢慢晃悠,看不急死他。」

不到十天,一行三人便來到九華山山腳下,只見前方大路上一隊官兵設了關卡,一個個盤查來往的路人,一一問清楚姓名來歷,查得很嚴,隊伍排了有半里長。雲兒伸長脖子往前看,好奇地說:「怎麼連路上也有官兵,難道是逃了江洋大盜?」楚惜風臉色一凜,打探了一下四周的情況,此時若是往回走,更加引人懷疑,不如渾水摸魚混過去,實在不行,大不了打過去。

幾人風塵僕僕,故意往臉上身上抹了許多灰塵、泥巴等物,打散頭髮,弄的渾身髒兮兮的,倒也不易辨認本來面目。一個隊長模樣的官兵走過來上下打量楚惜風和雲兒,冷冷問:「你們什麼人,要去哪兒?」楚惜風從腰袋裏掏出一錠銀子,點頭哈腰賠笑道:「小的叫李存福,字待飛,家住樂平鎮孔橋村,今年三十有三,家中有一妻一子,原本也是書香世家,只可惜家道中落……」

那人也不接銀子,揮手打斷他,不耐煩說:「行了,行了,又不是說親,誰問你十八代祖宗的事!」指著雲兒和東方棄問:「他們是你什麼人?」楚惜風忙答:「這是我妹妹和妹夫。」雲兒搶著說:「我們正要去前面的富陽鎮探親。」以前雲兒從九華山偷溜走的時候,路經富陽鎮,正巧碰上來尋史瀟瀟的侯玉,所以知道這個地方。那人見他們地名熟悉,不像是外地人,稍稍鬆了警惕,剛好查到有人私運官鹽,引起一番轟動,對方忙碌之餘,無暇理會他們,揮了下手,示意放行。

東方棄牽着旋風正要離開,其中一個官兵在那隊長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那隊長臉色驚疑不定,指著東方棄說:「公子先請留步。」楚惜風心中暗叫糟糕,他怕獅子驄太過招眼,一到九華山附近便讓它自行離去,留下旋風給雲兒代步,卻忘了旋風原本是宮中的馬,腹下烙上了朝廷的印記,只怕要壞事。果不其然,那人眼睛盯着旋風,又仔細打量看似不怎麼起眼的東方棄,問:「敢問公子高姓大名?」語氣客氣不少。

東方棄拱手道:「不敢,不敢,在下姓魏。」他也察覺到不對勁,只好硬著頭皮冒充魏司空了。那人肅然起敬,說:「可是京城魏家的魏世子?」素聞魏世子一向和太子殿下交好,那麼以宮中的駿馬代步倒也沒什麼稀奇的。東方棄心念電轉,魏司空名頭如此響亮,只怕不少人認得他,搖頭說:「不是,司空正是在下的堂兄。」那人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行李也沒翻,客客氣氣請三人上路。

雲兒一行三人走了還沒半盞茶功夫,就聽見後面傳來一陣「咚咚咚」的馬蹄聲,大約有數十人之多,陽光下看去,塵土飛揚,來勢洶洶。楚惜風嘆道:「終究是穿幫了,快走。」幾人棄官道改走山間小路。後面一隊騎兵緊追不捨,箭頭雨點一般不斷落在幾人頭上。東方棄和楚惜風斷後,讓雲兒先走,幾人且戰且行,對方因為顧忌雲兒的安危,沒有使出火藥、毒氣等更狠辣的招數,只是緊緊跟着,楚惜風和東方棄因此得以脫險。

山路又滑又窄,遍地荊棘,十分難行。雲兒扯了扯被樹枝掛破的衣裳,喘著粗氣問:「怎麼會被人識破?」楚惜風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魏司空乃魏家三代單傳的獨苗,人盡皆知,你冒充什麼不好,非得冒充他堂兄,他哪來的堂兄,表兄弟說不定還有幾個。」東方棄唯有苦笑。

晚上隨便找了個山洞過夜,天一亮太陽出來辨清楚方向後,楚惜風領着二人在深山老林間穿行,走過壁立千仞的羊腸小徑,穿過暗無天日的山洞,又行過兩根鐵鏈鎖住的浮橋,再飛下一道看似深不可測的懸崖峭壁,終於來到「世俗之外,紅塵之巔」的天外天。

東方棄第一次來,眼前萬紫千紅、與世無爭的景象令他驚嘆不已,笑說:「楚兄,只怕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這麼好的地方。」楚惜風得意地說:「那當然,這可是我窮盡數十年的心力才找到的一處山谷,可遇而不可求。」

雲兒附在東方棄耳邊低聲說:「這些一眼望不到頭的鮮花跟潮音塢的翠竹林一樣,是個迷魂陣。」東方棄看着周圍高低錯落有致的花草樹木,輕輕應了一聲,暗中打起精神,沿路悄悄做了記號。

穿過繁花林,眼前便是波平如鏡的新月湖,一點都不比享譽武林的碧玉湖差。金色的陽光下,遠遠望去,靜如處子,婉約如一彎嬌羞的上弦月。楚惜風領着二人來到湖邊的一座涼亭,此涼亭呈八角形,除了中間的石桌石凳,其他部分都是木製的,紅色的油漆斑駁脫落,看起來有些破舊。雲兒心想,這裏又沒有外人來,半路上搭這麼一座亭子做什麼。

楚惜風不說話,暗自運氣,先是將四個石凳一一移開,再雙手搭在桌沿,硬生生將千餘斤的石桌搬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若非他武功高強,別說一張石桌,普通人便是一個石凳,只怕也移不開。雲兒走近洞口,只感到一股陰寒的氣息迎面撲來,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連忙退了開來,心中越發好奇,問:「下面是什麼地方?」楚惜風不答,晃亮火摺子,帶頭走了下去。

雲兒東張西望跟在後面,只見腳底下是一條長長的石階,彷彿沒有盡頭,空氣混濁難聞,發出泥土和鐵鏽的味道。東方棄心想,涼亭是在湖邊,下面只怕是湖底了,地底這般陰暗潮濕,雲兒畏寒,怎麼禁得住,一手握住她,渾厚悠長的真氣涓涓細流一般輸進她體內。雲兒嘴唇開始發青,得了他的內力,身子才又暖過來,哈著氣跺了跺腳,沉悶壓抑的聲音在黑暗的地底來回撞擊,咚咚咚……咚咚咚……聽得人心口發慌。

走了有一頓飯的功夫,楚惜風不知從哪兒找出半截蠟燭,周圍頓時亮了不少。前方是一個石頭做的房間,石門呈半圓形,楚惜風走過去運力推開。雲兒人還未走近,只感覺到一股森冷的寒氣,冒着白氣一陣一陣飄出來。裏面簡直就是一座冰窖,堆滿了透明的冰塊,當中有一張冰床,上面鋪了七八層厚厚的被褥,被褥上睡着一個女子,眼睛緊閉,臉色蒼白,周身鋪了一圈鮮花,只是早已乾枯。

這些年來,楚惜風要是長時間不在天外天,便將昏睡不醒的妻子暫時移居這裏。

東方棄「咦」了一聲,楚惜風用的方法跟當初雲溪子為了救雲兒一命用的方法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楚惜風先替妻子運氣打通體內筋脈,這才抱着妻子出了冰窖,擔心妻子久居冰窖,一時不適應外面的陽光,用一方手帕蓋着秦憐月的頭,方將她的臉轉向自己胸口。

幾人來到雲兒以前到過的木屋,楚惜風將妻子放在床上,忙到外面采了一捧鮮花放在床頭,握著妻子的手喃喃說:「阿憐,我拿到回魂草啦,你很快就會醒過來了。我這次出了一趟遠門,留你一個人在家,你不會怪我吧……」絮絮叨叨,說着這一路上的見聞,將臉放在妻子冰冷的手心摩挲,眼睛裏滿是憐愛之情。

東方棄和雲兒見了默默退出來。雲兒嘆氣道:「東方,我以前昏睡的時候,是不是也像秦姐姐這樣?」她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師公的救命之恩,偏偏他連看一眼自己活蹦亂跳的機會都沒有了!東方棄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說:「說句實在話,要不是雲溪子他老人家一開始用錯了方法,說不定你早就醒了,所以,你也多吃了不少苦……」雲兒沒料到其中還有這麼一段轉折,瞪着眼一時說不出話來,愧疚自責的心情變得有些啼笑皆非。

兩人正說着話,楚惜風慌慌張張跑出來,一臉鄭重地說:「雲兒,我問你,你要實話實說,我樣子是不是變化很大?」雲兒沒好氣說:「對!」變得越來越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突然問這個幹什麼?楚惜風頓時臉如死灰,搓着手急得團團轉,「怎麼辦,怎麼辦,萬一阿憐醒來不認識我了怎麼辦?」阿憐這些年來容貌一如往昔般嬌艷秀美,而他早已歷經人間滄桑,正如一首詞里所說: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東方棄不但理解他這種惶急擔憂的心情,還安慰他道:「楚兄,你沒見我們借宿農家時人家姑娘家一路送你到路口的事了嗎,人家給你做乾糧吃的蔥油餅比我和雲兒多了一半呢,這說明金翎劍楚惜風的魅力一如當年啊!」雲兒怔了一怔,方明白過來楚惜風的痴情和憂慮,忙說:「楚大哥,若不是你有了秦姐姐,你要我嫁給你我也是願意的。」

楚惜風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臉上有幾分羞澀,連聲問:「是嗎,是嗎?」長長鬆了口氣,從珍珠封住的木箱裏拿出「回魂草」,滿心歡喜說:「今天正好是月圓之夜,回魂草開得正盛的時候,等到半夜時分裏面的花蕾轉成紅色,就可以喂阿憐服下。東方,到時候你助阿憐運氣消化回魂草,我則打通阿憐的奇筋八脈,到時候一定可以將阿憐救醒的。」

雲兒忙問:「有沒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楚惜風因為妻子即將醒來,一臉歡喜,舉手投足像個孩子一樣,拍手說:「你趕緊把阿憐的衣服洗一洗,她明天醒來要穿的。」雲兒垮著臉說:「我還是去做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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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懵懂百年心(全2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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