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各算心計

第十五章 各算心計

張巡抬頭看了看天,接著冷冷的說:「將這些人押走!」

此時,張巡又想起房明曾對他說的話:「就憑你我,就是拼了官職不做,也很難除掉華南金,你還是不要想了。」

張巡心中不免敲起了鼓。

石勇卻無比歡欣,也對張巡推崇有加。

在石亭客棧時,石勇冥思苦想卻束手無策,甚至懷疑眼前的張巡是不是真的要除掉華南金。

前天,張巡又將石勇約至石亭客棧,對石勇說:「聽說華南金管家脾氣暴戾,極易衝動。那我們要想辦法激怒華南金的管家,讓他帶人圍攻縣衙。而且不要怕事情鬧大,而是鬧的越大越好,最好能殺掉幾個華南金的爪牙。」

石勇不解:「這是為何?」

張巡笑道:「華南金作惡多端,我們已有鐵的證據,如果連整個朝廷都知道了,那些庇護華南金的官員們還敢出頭么?」

石勇還是有些擔心,但又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不過他很快就下了決心:與其憋屈地活著,還不如痛快地干他一場。石勇將妻兒送出真源,並叮囑妻子說:「如果滅金失敗,你就隱姓埋名,遠離真源,將兩個兒子撫養成人,再為我報仇!」

但華南金不知道這一切。他還以為張巡是真心實意地請他喝酒呢。而張巡也沒想到,華南金的管家竟然如此輕易地上當。

晚上,華南金酒醒之後,發現自己呆在一個漆黑的房間里。他起來,透著窗外的一絲光亮,摸索著來到門前,卻沒打開。他大喊了起來:「來人,來人哪!」

外面有人問道:「你想做什麼?」

華南金聽后一愣,問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是誰?」

外面的人說:「玄元皇帝祠廟,我是護兵。」

華南金更覺得不對勁了。他怒道:「我不管你是誰,趕緊把門打開!」

護兵們答道:「我沒有鑰匙。」

華南金更加憤怒:「那將石勇叫來!」

「華老爺,我就在外面呢!」石勇答道:「我奉張大人令,在此保護您。您還不知道吧,您的管家誤以為你被張大人抓捕下獄,就帶著家丁前來撞壞縣衙大門,並與本官手下的兵士和差役發生衝突,到昨天晚上為止,已死去一十七人。」

「啊?」華南金一下懵了:「此事當真?」

石勇冷笑道:「哼哼,我何曾與你開過玩笑?」

華南金腦子飛快地轉了幾圈,扒著門縫說:「石縣尉,趕緊放我出去,我要親自處理此事。」

石勇答道:「華老爺,此時你不方便拋頭露面。」

華南金頓時在心中大喊不妙。他怒了:「不然,待我出去,定將你一家老小碎屍萬段!」

「好,如果華老爺想取石勇的命,石勇隨時讓您拿去!」石勇在窗外咬牙切齒地說著。

石勇已經想好了,如果有人庇護華南金而將他無罪釋放,他便先割下華南金的腦袋,然後遠走高飛。

「為何要鬧到那個地步呢,石縣尉,我們好好商議一下不好嗎?」華南金改變了口氣,而房外再沒有人回應。華南金氣得暴跳如雷,急得抓心撓肺。

此時,張巡命石勇派出的兩匹快馬正連夜賓士在去京城長安的路上。也在此時,譙郡太守楊萬石接到張巡的案情文書。看畢,楊萬石如坐針氈,嚇得面露土色。

當初楊萬石上任譙郡還不足五日,華南金就親自送來的錢物。按說初來乍到,人脈還沒搞清楚,就是一心求財的貪官也要裝上一陣清廉。但楊萬石愛財如命,再加上華南金送的禮也頗為貴重,僅白銀就一千兩。

還有,楊萬石早已知道華南金與吏部郎中的個中關係。他想,如果不收下華南金送來的禮物,恐怕招致華南金和那位吏部郎中的猜忌。

於是,楊萬石打著哈哈悉數收下,並設宴款待華南金。從那時起,二人也就成了一丘之貉。他倆中間的真源原縣令也就成了受氣包。

去年九月,真源原縣令不堪楊萬石和華南金雙重擠壓,他豁出性命,接受百姓狀紙,準備收審華南金。聞到風吹草動的華南金迅速稟報給了楊萬石。楊萬石夥同吏部侍郎搶先以收受賄賂、貪墨縣庫為由將縣令緝拿。那些罪狀就是賴先成處心搜集而成。但縣令卻有口難辯。因為他的確不幹凈,接受過華南金的賄賂,也只好認罪伏法。

但此事讓楊萬石和那位吏部侍郎心底也有過陣陣慌亂。他們連連告誡華南金收斂一些,莫要再出差錯,否則誰都保不了他。

可誰知,今日竟然發生了通天的大案,楊萬石一邊想著如何保住華南金,又一邊思考著萬一華南金不保,該如何從華南金案中安全乾凈地脫身。

他慌忙給吏部侍郎寫了一封信,派人快馬加鞭送到京城,請他想想辦法。

第二天,楊萬石又親自來到真源,想見一見張巡還有華南金。可他看到了縣衙前那兩排用白布蒙著的屍體,不由從腳心往上冒涼氣:怎麼會發生這般通天的大案呢?

張巡迎出縣衙,一臉焦急地跑到楊萬石面前:「大人啊,下官剛剛上任,就發生了這般天大的事情,這叫下官如何是好?現在下官沒有了主意,還請大人留在真源,主持處理此案。」

楊萬石一聽,更加緊張。他本想問問張巡,能否想辦法將所有罪過放在管家頭上,救出華南金。可張巡倒好,打算將此案一股腦地推給他。

楊萬石絕不會答應。他看著地上硬挺挺的屍體,也不想再見華南金了,甚至他巴不得張巡現在就把華南金還有他的管家一刀剁了。

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張大人,莫要驚慌,凡事有本官為你做主,本官已派快馬上報朝廷,你只需將所有與此事牽連的人等看護好就行了。切記,你莫要離開真源。」

張巡趕忙點頭稱是。

楊萬石又將張巡拉倒一邊,低聲說道:「此案干係重大,若朝廷有旨意下來,要速斷速決,且莫再牽連他人,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張巡看了一眼楊萬石,說道:「下官謹遵大人教誨。」

楊萬石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屍體,說:「本官公務繁忙,不便在此久留,真源的事情就託付給張大人了。」

說完,在張巡的再三挽留之下,楊萬石上馬走了。

一旁的石勇看著楊萬石的背影,不由唾罵了一句:「呸,華南金如此罪大惡極,你也脫不了干係,也要將你告上朝廷。」

張巡臉色陰沉了下來。別說將楊萬石告上朝廷了,就是能否將華南金繩之以法,張巡心中的擔憂還在與日俱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看楊萬石遠遠地進了瓮城城門,就要出城了,張下令將縣衙前的那些屍體收斂起來。

五天後,房明接到了張巡的稟報文書。他看過之後,不由大吃一驚。他知道這準是張巡設計智取華南金。但這案子也太大了,弄不好張巡的官職也將不保,還要受到責罰。

房明還看到張巡的另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速報大理寺卿大人與那位吏部侍郎。

房明不敢怠慢,先是向大理寺卿稟報了此案。大理寺卿深感此案重大,當即跑到楊國忠稟報。

隨即,房明趕忙又來到吏部,找到那位侍郎。那位侍郎也已接到楊萬石的書信。他還在將信將疑。聽說張巡上任真源后,他還專門寫信告誡華南金不要再沾惹是非,要恭敬對待張巡。

那位侍郎石勇訴說之後,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只是說:「石大人辛苦,本官知道了。」

聽了大理寺卿的稟報,楊國忠不由勃然大怒:「這些人也太目無王法了,他們不知道帶人衝撞縣衙是大逆不道,是作亂謀反嗎?」

大理寺卿唯唯諾諾地說:「是!那這幫匪徒如此囂張,必定背後有官員為虎作倀,是否要徹查?」

「查,務必徹查到底!」楊國忠大聲吼道。

大理寺卿又問道:「那真源縣令呢,是否要治他玩忽職守之罪?」

想到這裡,楊國忠惡狠狠地說道:「給我查!如果縣令有罪,必須嚴懲!還有快速將那些亂民賊子全都給我處以極刑,並將暗中支持亂民的官員給報知與本相,按貪贓枉法上奏皇上。」

大理寺卿領命而去。

返回大理寺,大理寺卿即刻要派人前往真源。可大理寺卿思來想去,卻找不到合適人選。因為此事干係重大,萬萬再不可出現紕漏。大理寺卿想了半天,將目光落在了房明身上。這房明辦事極為秉公認真,但過了頭,顯得脾氣孤傲執拗,讓大理寺卿有些厭煩。大理寺卿遂叫來房明,命他立即趕赴真源,迅速查明此案。

可誰知,有人悄悄地告訴大理寺卿:「派房明去真源甚為不妥,因為房明與張巡交往甚密。」

大理寺卿面不改色地說道:「那就再好不過,本官正想考驗房明一番呢。」

那人聽了,心中不免翹起了鼓:「看來房明與張巡都休矣!」

當天夜裡,楊國忠正要上床睡覺。管家來報:吏部侍郎前來拜見。楊國忠不耐煩地擺手不見。

管家臉上堆著笑說:「那人帶來一箱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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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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