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開始在結束之後7

先皇后歸來的消息，像是一道驚雷，在世人頭頂炸響。

兩年前先皇後顧氏已死，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情，一個死了的人，又怎會忽然回來？

眾人是絕不相信死而復生這麼荒誕的話，寧願認為是旁人處心積慮送到皇帝身邊的替代品，因為長得太像先皇后，才使得陛下痴迷。

於是乎。就算太子每日纏着她，就算作為娘家人的顧家也認回了她，世人還是在心裏堅定的認為。這女子不是顧后本人，只是陛下因思念過度尋來的替代品。

在這種情況下，陛下堅持要迎皇後顧氏歸來，甚至連封號都不變，這是多麼荒謬的事情，在朝堂上引起不少反對之聲。但都被葉疏寒壓了下去，一意孤行。

葉疏寒登基的這幾年中，在朝堂上積威甚重，平日裏他虛心納諫，可當他執著的要去做此事時，所有阻礙也不成問題。

……

景華宮中。

葉疏寒進來的時候，顧雲歌剛送走了痛哭的林氏，自己的眼眶也是紅的。

「怎麼又哭了。」他上前俯身親了親她的眼角，心疼的說道。

「我……我本以為要費許久的功夫才能說服我娘。」顧雲歌還有些抽噎，「但見到她還沒說過，我娘立刻就信了。」

知女莫若母。

懷胎十月，養育十五載，面前的人是不是自己女兒，林氏只一眼就辨了出來，當即抱着顧雲歌大哭。

兩年的時間，難過的又何止葉疏寒一人，對於中年喪女的林氏來說，也是難以承受之痛。

前世的林氏。就是在失去顧雲歌和顧雲瀾兩個女兒后，經受不住打擊去世的。

今生林氏也悲痛極了，但顧三爺和顧雲顥日日陪着她，還有後來出生的孫子，都算是安慰，所以林氏才撐了過來。

「我娘說，我回來了，爹爹這幾年對你的心結也能放下了。」顧雲歌抱着葉疏寒的腰，「你別怪他。」

世人皆知。陛下的岳丈顧大人在這兩年中，對皇帝從沒好臉色。

就算官爵加身，就算家族寵幸無限，羨煞旁人，他對着皇帝也還是一副冷冰冰、公事公辦的模樣，這態度在人前都不加掩飾。

許多人本來在暗中看好戲，心道顧大人這麼作死，要不了多久就會將陛下的耐心耗光，哪知兩年的時間。無論顧大人態度如何，陛下對顧家一如既往的恩寵。

「當年在蘇州城外，你爹爹鬆口答應我二人的事情時，我曾親口允諾過她，此生只有你一個，傾盡一切都換你平安喜樂。但最後你卻因我而死。」葉疏寒苦笑一聲，「你家人有怨念也是應當，我又怎麼會怪罪？」

顧雲歌確切的死因沒有對外說過，但作為她母家的顧家是知道真相的，待顧雲歌下葬后，顧三爺入宮怒斥了葉疏寒，從那之後，除公事外再沒與葉疏寒說過一句話。

顧雲歌環著葉疏寒的腰，很是心疼。這些年他一個人委實承擔太多。

「不說這些，都過去了。」葉疏寒揉了揉她的發頂，「你既然回來。所有心結都能迎刃而解了。」

想到此事，顧雲歌心裏的石頭更沉：「你執意迎我回來，在外人看來着實荒唐。不如就如我所說那般行事，也算是有個對外的借口。」顧雲歌看向他，「只要你跟長寧，還有爹娘他們知道是我就可以了，其餘人的想法我不在乎。」

顧雲歌死而復生，她的身份對外是一定要有個說法的。

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可以假裝是林氏娘家遠房侄女兒，編造出個「先皇后表妹」的身份，然後葉疏寒將她立為繼后，從此她以林氏女的身份陪伴在他身邊。

如此一來，許多問題都迎刃而解。

因為是林氏娘家的女孩兒，所以她跟先皇后的長相相似也說得過去。跟顧家人走動頻繁也有理。

在外人看來，葉疏寒待她如先皇后那般寵愛，也是因為兩人長得像，同樣有了緣由。

只是從此顧雲歌不能以真實姓名活於世間，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在世人眼中她是「繼后林氏」。

但那又如何？

元後顧氏也好。繼后林氏也罷，只要兩人能長相廝守，她的家人們又相信她，那就足夠了。

對上顧雲歌擔憂的目光，葉疏寒堅定的說道：「可是我在乎，我曾經說過，我的妻子有且只有一個，只能是顧雲歌。」

她本就是放在他心頭唯一的那個人，又怎麼忍心讓她擔着旁的名字走過這一生？

不行。

他就要告訴世人，她還是他的妻子，兩人之間從未有過旁人。

外人猜測也好，阻力也罷，都無法更改他的決定。

「疏寒……」顧雲歌再說不出話，緊緊抱住了他。

……

皇帝執意如此，朝臣們也別無他法，只能接受了這個事實。

市井之中也是一片震動，大家同樣相信，這個皇后並非死而復生的顧后，而是一個與她長得像的人，是陛下思念過度才一意孤行。

然而皇宮裏的那兩位才不管眾人的想法，皇后再掌六宮之權，一切都如兩年前那般。

不過還是有人相信是顧后真的回來的，因為有傳言說，顧后在皇陵中的屍骨不見了，真有可能是死而復生。

但這說法沒有得到皇家的認同，何況依照陛下對顧后的寵愛，她的屍骨不見了，不得引起腥風血雨，翻天覆地也要找回來？

所以尋常百姓也不相信這傳言，只當是笑談，聽完就罷了。

事實上顧雲歌的屍骨真的不見了，世間不允許同時存在兩個她，所以自她的靈魂跟現在這具身體融合完成後，黑白無常就帶走了她在陵墓中的屍骨。

……

瑾王府中。

自從葉疏寒登基住進皇宮，瑾王府就暫時空置了，這地方對葉疏寒意義非同尋常，所以也沒有另做他用，只每日派人打掃的一塵不染。

兩人回來的時候，一草一木都如當年那般，沒有變過。

二人沒有回到主院，而是去了塵封已久的袁氏的院子，站在院門口時，葉疏寒的腳步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