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鐵骨錚錚

第215章:鐵骨錚錚

展書堂就更奇怪了:「既然生活無憂的教書先生、小學校長,幹嘛放着舒適日子不過,偏偏起來鬧什麼革命呢?」

張連珠說:「這日子舒適的了么?」

展書堂不明白,張連珠說:「你堂堂的一個中將師長把話問得這樣幼稚,可見你們國民政府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在治理國家,這也就不奇怪國運衰哀,餓殍遍地,日本鬼子都佔領了我們東北三省,你們廟堂之上的這些肉食者,人人都在過自己的舒適日子,置國家民族的利益而不顧,我們還與你們過所謂的舒適日子,難道我們非得有一天日本人的刀卡在脖子上明白么,那我們只能做無頭鬼了!」

展書堂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小學教員所指責,憑良心說這個張連珠說得一點都不錯,展書堂閑暇之餘何曾沒有這方面的疑慮呢?可是老蔣的「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不變,並且嚴令:奢言抗日者,殺無赦!——蔣介石在1935年底中日簽定《何梅協定》后的講話就是這樣強調的,他展書堂再有抱負也不敢奢言抗日的,在這方面展書堂還是同情共產黨的。

張連珠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作為一個人似乎並不可怕,但作為一個沒有遠慮的政府,或者是明知之,而不為之,甚至反其道而行之,這就讓人太可怕了,你們不抗日,也不允許別人抗日,這就是一個反動政府的主要標誌,你展書堂作為一個中國人,中國軍人,保家衛國的事不去做,而成為這個反動政府的幫凶,拍拍胸脯,摸摸良心,自己難道沒有一點羞恥感么?」

展書堂是一個血腥軍人,當然也有羞恥感,張連珠的一席話讓他無言以對,牟平民團大隊的團總對展書堂說:「師座,您是國家棟樑,不比得跟一個鄉野之人一般見識,難道我們的蔣總裁就比不上他們共產黨?笑話!」

團總的話簡直就是一句廢話,展書堂充耳不聞就像沒有聽到一樣沒有反應,團總有些放不下面子,就跟241旅旅長唐邦植使了一個眼色,唐邦植明白這個團總的意思,就跟展書堂說:「師座,就把這個張連珠交給我好了,我保證從這個共產黨的大頭頭這裏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就本意來時展書堂真想把這個張連珠給放了,因為張連珠說得話句句在理,就中國而言像張連珠這樣的年輕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太少了,可是這事不是他展書堂敢作主的事,因為是粘上共產黨的事就不好辦,被按上一個通共的罪名就是天王老子就不行,都會被蔣委員長處死,比自己的軍銜大得多被處死的多得是,前車之鑒展書堂也不敢妄為,更何況韓主席蔣總裁都在關注著膠東紅軍的情況,如果跑了共產黨膠東特委書記張連珠那是斷然不成的。

既然唐邦植這樣說話,展書堂也不願再在張連珠面前尷尬,雖然他展書堂是勝利者,但展書堂覺得他在倫理道德上是一個失敗者,在張連珠的面前體驗不到一點勝利者的自豪,反倒覺得無地之容。

展書堂點了點頭,也算是答應了唐邦植的請求。唐邦植當天就把張連珠交給了牟平縣民團的這個團總,這個團總早就有些迫不及待,立刻就讓民團將張連珠押走,被押進李家祠堂。李家在地彎頭村是一個大姓,因此祠堂也就特別地講究,香火常年不斷,常日裏婦人孩子絕對不得隨便進去,眼下被國民黨軍佔領,神主牌位都被打翻在地,李姓的族人連個屁都不敢放,李姓的族長是個清末秀才,秀才遇上了兵,有理講不清,這個李姓的秀才就什麼也不說了,只能面對族人的報告唉聲嘆氣,以此表達他的無奈。

張連珠被押進了李家祠堂,這民團什麼都不說,把李家祠堂當成了他們的刑訊室,進門就將張連珠用繩子吊在樑上,他們不是用一根身子吊,而是用四根繩子將張連珠的四肢拉開,就用上香用得香把點燃,專門往張開胳膊的腋窩,大腿根,生殖器,睾丸,人身上最薄弱、最敏感的地方燒,張連珠又是在病中,如此沒有人性的折磨中,張連珠的哮喘病有幾次幾乎就要被折磨斷氣,這個團總還不解氣,就用神案上供奉用得蠟燭往張連珠的腋窩燒,人體被燒焦,人肉被燒得直冒油,張連珠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往地下滾,張連珠清醒的時候總是緊咬住牙關一聲不吭,就是這個沒有人性的團總也都吃驚了:「共產黨的書記,身上的肉都不是他自己的吧?」

這個團總又一次將張連珠折磨昏死過去之後,他是這樣說話的,那些民團打手竟然沒有一個吭聲的,他們都被這個堅強的共產黨人震驚,這些民團打手平日裏折磨人,只要一把人吊在樑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會驚叫,或大聲地喊冤,或者求饒,這也是他們這些打手最開心的時候,他們一鞭子下去,被打的人爹爹媽媽叫喚,他們聽着像音樂一樣高興,這樣他們打下去就就更有興緻了,因為每一鞭子下去,他們都能聽到一種不同的聲音,而張連珠不同,每一鞭子下去,聽不到他們期待的那種叫聲,只會讓他們在良心上受到一次次譴責。

唐邦植把張連珠交給了那個團總,心裏忽然就有一點不安,他擔心張連珠如果被那個團總給打死了,師長追問起來自己也不好交代,尤其想到這個團總歪嘴斜眼的一看就是一個狠角色,唐邦植就急忙向李家祠堂走來,進門就看見民團正在用涼水往已經昏死過去的張連珠的身上澆,唐邦植大怒,對這個團總吼:「你他娘的好大的膽子,你要打死了要犯,上峰跟我要人,我就那你這個狗頭抵上去!」

團總說:「唐旅長,言重了吧,我正不是再下功夫,想搞出你想要的東西么。」

唐邦植責問:「人打死了,你跟鬼要東西么?」

團總說:「對付共產黨沒有別的方法可用,只有你打服了他,從肉體上將他制服了,才能真正地搞到我們想要的一切,說不定還哭着喊著要跟着我們干吶!」

唐邦植說:「痴心妄想,你眼睛瞎了么,你也不看看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共產黨人!」

張連珠被兩桶涼水澆下去,這麼大冷的天,張連珠還是被澆了過來,張連珠痛苦地呼吸著,靜靜地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唐邦植一揮手,身後闖進來兩個國民黨兵,他們進門將張連珠從地上拖起來架著就走,當天晚上,張連珠就被帶到汪疃鎮,先是押在國民黨區長楊玉州的區隊部里。楊玉州知道張連珠是膠東共產黨的首腦,為了邀功請賞,就對唐邦植說:「唐旅長,我對這個張連珠是多少了解一點,我願意跟旅座一同會審,你看怎麼樣?」

唐邦植對這些傢伙太了解了,他們對待人犯除了暴打用刑,玩不出來什麼新花樣,唐邦植根本就不信任他們,所以,唐邦植說:「我今天累了,想早早休息!」

唐邦植拒絕了這個傢伙的求情,並對看押的士兵們說:「好好看押人犯,今天晚上任何人不準接觸他!」

士兵們又怕張連珠夜裏逃走,便連夜給他帶上手銬腳鐐,關進了監獄。

第二天,張連珠又被押到了文登城,唐邦植就把張連珠親手交給了參謀長、文登縣縣長劉崇武。張連珠在敵人的眼中是有分量的,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因此,劉崇武要親自審問張連珠,想從他的口裏得到膠東共產黨的底細。

這個劉崇武比那個牟平民團團總聰明多了,劉崇武先是用甜言蜜語收買利誘,於是他對張連珠說:「你年紀輕輕的,很有前途,只要你說出膠東共產黨的情況,保你平安無事,全家榮華富貴。」

張連珠冷笑一聲說:「你們想知道膠東共產黨的情況,很容易。整個膠東到處都是共產黨的人,你們抓吧,說不定你身邊你的家人還是共產黨人!」

劉崇武敵人不死心,厚著臉皮對張連珠說:「你們應該想想自已的前途,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張連珠堅定地說:「我早就想好了,消滅了你們這些狗雜種,國家才有希望,人民才得安寧,我們才有前途!」

劉崇武惱羞成怒,大聲吼叫:「難道你不想活了,腦袋搬家也不怕嗎?」

張連珠慷慨地說:「我很想活下去,因為活着就可以同你們這些傢伙作鬥爭。但是,背叛共產黨而活着卻是可恥的。」

劉崇武見利誘威脅不行,就毒刑逼供,把竹籤一根根插進張連珠的指心。十指連心,痛徹肝腸,汗珠從額上滾滾而下,但他卻一聲不哼。繼而,敵人又施以其它酷刑,使張連珠昏死過去多次。然而,每次蘇醒過來之後,他都大罵敵人的卑鄙無恥,揭露國民黨反動政府的滔天罪行。他的正義言詞、堅貞不屈的英雄氣節,使劉崇武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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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紅軍旗(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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