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幼兒園的教室內只有六套桌椅，按學生數目準備。沒有任何教具，連課本都沒有。

就算有課本，對於魔族幼崽也不適用。

狼王崽崽連狗叫都學不好，怎麼學漢字？蘭蘭小朋友倒是學識淵博，幼兒園領域的知識難不倒他，算是個小小學霸。可惜身為祖安血族，罵人辭彙太匱乏。

覃亦臨縱觀整個幼兒園，認為園內現有的東西太少，無法滿足教學需求。便決定去附近超市採購點生活必需品，順便解決斷電斷網的大問題。

蘭蘭見他往外走，以為大壞人覃亦臨說話不算數。又急又氣，小哭包扁扁嘴醞釀眼淚。

覃亦臨怕了嬌氣脆弱的血族，再三保證一定會回來。

「五點之前，我肯定回來。」覃亦臨向蘭蘭承諾。

蘭蘭打個淚嗝，哭唧唧問，「五、五點是什麼時候？」

覃亦臨抬頭，指指天空某個方位，「太陽落到那個位置的時候，我就回來。」

「好，你說的哦。」蘭蘭止住眼淚，點點頭，跟覃亦臨拉鈎鈎。

接下來整整一個下午，最討厭陽光的高貴血族居然和狼崽一起趴在窗台上，一眼不眨盯着太陽。

「嗷嗚嗚嗚！」小狼舉起爪爪，嚎叫着讓他早點回來。

覃亦臨瞧著兩個靠在一起的糰子，有點心軟，想把他們帶在身邊。

可幼兒園外面有什麼『神罰』，覃老師不敢讓幼嫩的寶寶冒險。出門前他邀請花清荷一起，慘遭拒絕。

花老師指著自己的本體小白花，「我的根在這裏，所以不能離開幼兒園。」

最終，陪覃亦臨出門採購的只有小光光。

覃亦臨把小光光捧在掌心，逐漸遠離魔王幼兒園。謹慎觀察四周，生怕憑空劈下一道雷，或者地下突然冒出漩渦，把小光光吸進去。

覃亦臨深受玄幻劇五毛特效荼毒，提起『神罰』，自然而然產生這種天馬行空的聯想。結果周圍風平浪靜，什麼都沒發生。

「小光光，你害怕神罰嗎？」

毛茸茸的光團蹭蹭他掌心，小幅度左右晃動身體，表示否認。

「那就好，」覃亦臨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用手指戳戳小光光，「我們走吧。」

覃亦臨不知道，現在的『小光光』只是一團意識，沒有實體。神族根本無法感知他，怎麼會招來神罰？

**

雖然覃亦臨自稱窮逼，但他賬戶里有六位數存款。積蓄來源於從小到大的獎學金、兼職工資、還有各種投資收益。

覃亦臨先去供電局，以『魔王幼兒園』的名義開通供電賬戶。供電局聽說那邊電路都沒接通，感慨窮鄉僻壤辦學校實在可憐，要幫他聯繫電工。

覃亦臨立刻拒絕，只讓他們告訴附近的接線地點，買電線準備自己走線。身為物理專業高材生，要是連個基本電路都搞不定，老教授肯定抄起拐杖，罵罵咧咧沒收他學位證。

供電問題解決，斷網問題就容易許多。覃亦臨買電線的時候，跟五金建材店老闆討價還價三分鐘，終於讓他同意打八折並且包郵到幼兒園附近。結果踏進超市，才發現剛剛省下那點兒錢全都是泡沫。

眾所周知，當前消費市場上最暴利的兩個領域：兒童用品和寵物用品。而覃亦臨的購物清單，恰好在這兩個領域內反覆橫跳。

從超市出來，他手裏拎着四個購物袋，內心拚命安慰自己『五十萬日薪五十萬日薪』。

對，他現在日薪五十萬，給崽崽花這點錢算什麼？

覃亦臨邊想，邊把小票仔仔細細收好，也許能申請報銷呢。

**

太陽漸漸西沉，蘭蘭一直盯着覃亦臨指的那個位置，用力揉揉被陽光刺痛的眼睛。

「太陽都到家了，那個人類還沒有到。」蘭蘭委屈兮兮跟小狼抱怨，「他是個壞人嗎？」

「嗷嗚嗚！」狼崽可可愛愛沒有腦袋，只要聽到聲音就瞎幾吧亂叫。

蘭蘭聽到狼叫，卻覺得生氣，「他才不是壞人，他答應過我的！」

說完還幼稚的往旁邊挪挪，跟小狼拉開距離，「你好笨啊，離我遠點。」

狼王幼崽：？？？

雖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小狼崽發育緩慢，耳朵都沒支棱起來，腦子確實笨笨。但它不樂意聽蘭蘭說自己笨，撲過去咬他。蘭蘭也不甘示弱露出獠牙，跟小狼崽扭成一團。

於是，覃亦臨回到幼兒園，瞧見兩坨緊緊黏在一起的崽，互相咬着玩。

「你們倆感情真好，為師甚感欣慰。」

蘭蘭大聲否認，「一點都不好！」

小狼崽嗷嗷嚎叫。

「好吧，你們過來。」覃亦臨把手裏大包小包放下，對兩隻崽招招手。

小狼聞到肉味，跑得飛快，直直撲進覃亦臨懷裏求摸求蹭。

蘭蘭身嬌體弱營養不良，眼睜睜看着小狼獨佔覃老師懷抱，心裏酸溜溜冒泡泡。

「哼，我不過去。」蘭蘭雙手環抱，一副賭氣的表情。

「那你別來。」覃亦臨掌握跟小傲嬌相處的精髓，才不慣着他，隨手晃晃新買的兒童睡衣和小熊棉拖，「禮物也別要。」

「哇，那是給我的嗎？」蘭蘭眼睛一亮，立刻跑過去，捧著毛茸茸的小拖鞋愛不釋手。

他翻來覆去擺弄半晌，噠噠噠又要往宿舍跑。

「等等。」覃亦臨拎着崽崽衣領，「你不穿嗎？」

艷陽天，吸血鬼卻臉色蒼白，全身發冷。雖然明白是種族原因，可覃亦臨身為人類，覺得小孩多多少少有些體寒的毛病。

常言道：保暖先暖腳，腳暖全身暖，於是覃亦臨給他選了暖融融的毛絨拖鞋。

難道是他自作多情，其實吸血鬼就願意挨凍？

蘭蘭撲閃翅膀笑得很開心，露出小酒窩，眼睛眯成兩道月牙，「我喜歡它。我要把它放進我的棺材…不，我的家裏！」

「你家那麼小，留點睡覺的地方吧。拖鞋是拿來穿的，抬腳。」覃亦臨半蹲在他面前，搶過拖鞋，要給他套在腳上。

「哦。」蘭蘭扶着他肩膀，抬起腳，又縮回來。他看看自己腳底，髒兮兮的，連忙跑去幼兒園後山的小溪旁邊。

覃亦臨瞧了眼右邊的古井，搞不明白他為什麼捨近求遠。

蘭蘭把腳伸進溪水裏，沾到冰涼的溪水，身體明顯顫抖兩下。

果然，血族體溫那麼低，不怕冷才怪呢。

洗乾淨腳，他為了不再次弄髒，扇扇小翅膀努力往回飛。結果飛到一半，體力告罄，整隻崽往下墜。幸虧覃亦臨提前接住，幫他穿上可愛的小鞋子。擁有新鞋的蘭蘭很興奮，在校園內到處跑，比狼崽更活潑。

「嗷嗚嗚！」狼崽不滿意，撲過來咬住覃亦臨褲角，把他帶到購物袋旁邊，用鼻子拱了拱散發肉香的位置，尾巴搖得飛快。

小狼頭腦簡單，爭寵方式也比蘭蘭直接，沒那麼多彎彎繞繞。見別的小朋友有禮物，他也要。

「鼻子真靈，不愧是狗。」覃亦臨揉揉他耳朵，給他打開一個寵物狗的主食餐盒。

狼是純食肉動物，可惜園內沒有獵物。花清荷做的飯菜偏素，肯定不適合他。

覃亦臨逛超市，買了一點狗糧和餐盒，先觀察適口性。崽崽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盒子吃掉，尾巴搖得飛快的。

覃亦臨沒有打擾它乾飯，拎着剩下的東西進教室。

至於真正給小狼的禮物，留到明天再送吧。

除了給兩隻幼崽的東西，覃亦臨還買了許多佈置教室的道具，以及書本文具、各種兒童讀物、還有教狗狗學算術的玩具，等等等等。

他拿粉筆寫第一天課表，然後把時鐘掛在黑板旁邊。又用童話風的牆紙和貼紙，讓教室變得充滿童趣。

覃亦臨獨自忙到一半，教室門被推開，兩隻小淘氣鑽進來。

「嗷嗚嗚嗚！」

「人類，你在做什麼？」

「蘭蘭，你應該叫我覃老師。」覃亦臨糾正道，「我在佈置我們的教室。」

「教室？」蘭蘭用力踩着小熊拖鞋，萌噠噠跑過來，「那我也要！」

「嗷嗚嗚~」

「好，那你們來粘貼紙。」覃亦臨把貼紙分給他們，指揮兩位『童工』幫忙。

本以為他們玩一會就累，結果覃亦臨忙前忙后，兩隻崽居然一直陪在身邊，有模有樣幹活。

天色漸黑，小光光在覃亦臨頭頂上刨了個窩，照亮教室。

四面牆壁貼著卡通圖案的淡藍牆紙，還有幾個灰撲撲的梅花爪印，天花板掛着幾串星星燈。

教室最後多了一個簡易書架，擺着童話書和玩具。正中央，兩位幼崽都有了專屬課桌。狼崽的課桌上有骨頭和狗狗印章，蘭蘭的課桌有他的名字。

覃亦臨把剩下四張課桌整整齊齊擺好，等待迎接屬於它們的小幼崽。

「真希望教室可以儘快坐滿。」覃亦臨繞着教室轉了圈，看向四張沒有佈置的空課桌。

昨晚，花清荷告訴他，園內有三隻幼崽。

覃亦臨白天找遍園內各個角落，沒有看到第三隻崽崽。他問過花清荷，結果對方也不太清楚。

花清荷：「我化形之前只是普通荷花，許多事情都不了解。」

覃亦臨追問，「那你怎麼知道園內有三隻幼崽？」

「因為鏡子的指引。」花清荷解釋道，「覃老師沒注意過門口的鏡子嗎？鏡中的潭水裏有幾道影子，園內就有幾位學生。」

覃亦臨踏進幼兒園時，注意到那面鏡子。當時小光光還在鏡中，亮度太高，導致他完全忽視了鏡中的風景。

湊過去仔細看看，才發現明明是大白天，鏡中卻依舊是晚上。

月昏星稀，一潭死水映出三點倒影。其中有兩個比較清晰，分別是蘭蘭和小狼。另外一個特別模糊，覃亦臨瞧了好半天，只能判斷他有尾巴。

原來倒影代表園內幼崽的數目和樣子，所以那只有尾巴的幼崽，是什麼呢？

蘭蘭知道他心裏惦記別的崽，酸溜溜說，「你那麼想讓教室坐滿，用名單把他們叫回來唄。」

「名單？哪有名單？」覃亦臨連忙追問。

「愚蠢…」蘭蘭下意識想罵他，可腳上還穿着人類送的熊熊拖鞋呢。他收起髒話，乖乖指了下宿舍樓方向，「宿舍樓門口的標牌就是名單。」

「嗷嗚嗚嗚！」小狼從課桌上跳下來，跑出教室。朝覃亦臨叫了兩聲，示意他跟過來。

覃亦臨跟隨小狼，進入宿舍樓，停在第一間寫了『道』的房間前。

「我早上觀察過這些標牌，但是看不太懂。」覃亦臨伸手撫摸那個『道』字，眉頭皺起。

「道代表什麼呢？」

「呃……」蘭蘭也回答不上來，和狼崽大眼瞪小眼。

覃亦臨認真研究那個字，一籌莫展之際，小光光突然從他頭頂飄下來，撞了下標牌。

他沒有重量，標牌紋絲未動。

覃亦臨注意他的動作，彷彿感應到什麼，伸手把標牌翻過來。

標牌劇烈晃動幾下，原本空蕩蕩的背面，緩緩浮現出八個字：

『不渡生死，可逆乾坤。』

覃亦臨看到這八個字，總覺得有些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看到過。

「我見過這句話！等我給手機充上電，上網搜一下。」幼兒園還沒通電，但問題不大，覃亦臨拿出新買的充電寶。

人類科技真偉大！

※※※※※※※※※※※※※※※※※※※※

划重點：小光光是一坨意識。

他本體高冷炫酷天下最攻，但是為了臨臨把自己搞沒了，等養好身體才能登場。

（這屆讀者真厲害，三隻幼崽都被你們猜到了。但是沒有人全對，加油呀！）

感謝晴空、水果茶給的霸王票！感謝大家給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