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過來
秦昭不是好惹的,更不是好騙的。
周雲棠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眼底暈出紅來,秦昭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信呢?」
「什麼信?」周雲棠說話的聲音帶了點鼻音,點漆的眸子里更是湧現出不一般的迷惑來。
秦昭捏著那隻纖細的手腕,掌心緊貼著那處柔嫩的肌膚,恍惚覺得今日耐心很足,不如就同這個小女人耗一耗,「桌子上的信,拿不出來,孤就拆了你的含秋殿。」
周雲棠低眸袖口的暗紋,不得不彎下腰肢面對秦昭,一張臉紅若晚霞,手腕處更是疼得發麻,惱恨秦昭的力氣太大。
低眉彎腰的怯弱模樣,秦昭瞧著就諷刺道:「你覺得扮可憐有用嗎?再不拿,孤就搜身,到時候丟人的是你。」
那雙漂亮的眼眸低垂,心口狠狠一顫,搜身兩字就像是一道驚雷閃過,不需秦昭催促就急忙將信塞至他的手中,「殿下。」
一封信就像一陣風一樣塞進了手裡,秦昭覺得她尚且識趣,打開信去看,是唐氏寄來的信,囑咐她好好伺候自己。
「侯夫人的信,你藏什麼?」他不滿道。
「妾怕殿下多想。」周雲棠的聲音低如蚊哼,顯然不敢再惹怒這位祖宗。幸好袖口還有另外一封信,不然秦昭看到信肯定會露餡。
秦昭好心情都被糟蹋了,將信隨手丟在書桌上就起步離去,顯然又不高興了。
周雲棠沒有沮喪的心情,迫不及待地將那封信置於燭火上燒了,待雲氏進來,就只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娘娘在燒什麼?」
「無事。」周雲棠不想再提剛才尷尬的事,擼起袖口就看到一圈青紫的痕迹,秦昭的脾氣還和以前一般當真不能惹。
經過一事後,她也能更好地去把握秦昭的性子,雲渺一日不回來,她就一日不寧。
秦昭怒氣沖沖地從含秋殿離開后,消息就不脛而走,藏也藏不住。
皇后在第二天就召見了秦昭,將宮裡伺候的人都屏退,拉著他的手就問起與太子妃的相處,「你與太子妃成親也有一月的時光,何時給本宮添個孫子。有了嫡長子,你的太子之位也更加穩固。」
其他幾位皇子在秦昭這麼大的時候都有了孩子,唯獨秦昭,萬花叢中不沾身,讓人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古怪。
「兒臣知曉,太子妃甚好,溫柔賢惠,是個很好的賢內助。」秦昭應付著。
皇后聽到這番話略有不滿,「太子妃妒忌心重,才幾日就將鍾良娣害得禁足,她的小心思很重。」
秦昭不耐煩道:「後宮里的哪個女人沒有小心思,兒臣要是位賢內助,能穩住的女子,不是那種哭哭啼啼遇事就害怕的女人。母親說的那位鍾氏,他父親是什麼樣的人,您應該清楚。見風使舵,當年能回踩宣平侯,以後也能這麼對孤,母后還是趁早死了為鍾氏說話的心。還有周家,周雲棠養病,您就別去打擾。」
兒子因為周家再度頂撞自己,皇后整個人就不高興了,「你、你為何盯著周家的女人,那個周氏能有什麼用,能幫你聯絡前朝,還是穩住後院,長了一張狐媚子的臉蛋罷了。」
「母親還是關心父皇,聽說他又納了幾位美人,比起兒臣,他才是您該要去擔憂的,畢竟老來得子讓人喜歡。」秦昭嗤笑,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對自己的母親也是不耐,深邃的眸子了漾著深淵般的晦暗。
皇后氣得腦殼子疼,皇帝近來寵幸幾個舞姬,還破例給了位分,十五六歲的年紀就像是水中的蓮花,嫩得掐出來水。
「提起這件事就頭疼,你還是趕緊走吧,別在我面前晃蕩,趕緊生下嫡子才是你當前應該做的。」
秦昭打了招呼就離開,大步往皇帝的建章宮走去。
皇帝這些時日身體不好,但是還是沒有忘記召宮妃來陪伴,給他監國的差事,卻不給權力。
秦昭匆匆進入建章宮就見到年輕貌美的妃子恍若無骨頭般倚靠著皇帝身上,手中拿著一串葡萄,一顆一顆餵給陛下口中。纖細的指尖上塗著丹寇,鮮艷若牡丹花,配上身前那抹紅艷的牡丹花,恍若從花中走出來一般。
見到此景,他不覺低下腦袋,見到那抹艷麗的眼色,腦海里不覺湧現太子妃泫然欲泣的模樣,嬌美美麗。
但矜持的太子妃做不出伺候人的舉止。
皇帝見到太子親自來了,屏退宮妃出去,拿起昭應縣的奏疏便道:「這件差事你處理得不錯,沒有落下把柄,另外周家的世子病重多日,朕派了人去看望,未曾見到人。宣平侯為國捐軀,朕派了太醫過去,太子妃那裡你也多看顧著。」
皇帝與宣平侯當年是兄弟,登基也多虧了這個兄弟。皇帝重著情義,給周家應有的榮譽,只是周世子的身子撐不起來,一年裡有大半的日子病著。
秦昭俯身應是,皇帝又仔細吩咐了些事,最後提到五公主招駙馬的事。
五公主以前愛跟在秦昭身後,就為了多看周雲棠一眼,後來周雲棠因病回封地,三公主還哭了一陣,就差跟著去封地。
皇帝提醒秦昭:「周家出了一位太子妃,已然足夠了。」
該給的就給,不該給的斷然不會再想要。
秦昭卻道:「周雲棠身子不好,以葯湯保著,心思敏捷,才識廣,是個人才。五妹的眼光很好,但賢貴妃不會願意的。」
周雲棠的聰慧是皇帝見過的,身子也是經不住風吹,他又改了心思,道:「還是不行,身子太差,半道要是去了,豈不害了她。」
秦昭就說不出反對的話了,目光落在一側憑几上的葯碗上,沒有再開口說話。
皇帝覺得累了,擺手示意太子可以走了。
出了建章宮的秦昭想起周雲棠那張時常帶笑的臉,心中還是牽挂放不下,周雲棠敢不見皇帝派遣的人可見身子是真的不好。這個人尤其是重面子,不願被人見到狼狽的樣子。
走回東宮的時候,看向含秋殿的方向,吩咐李暉:「去請五公主。」
****
周雲棠大多的時間都在研究蘇綉,她這位妹妹閑來無事就用蘇綉綉著帕子,鍾氏都已經誇了,她若是不會,豈非讓人懷疑。
蘇綉落針不易,拿了這麼多年的筆,初次拿針總是一陣不習慣。
幸好有雲氏在旁提點,進步也算快,勉強綉出些花草來。
秦昭是個安穩的人,罰了鍾良娣后含秋殿就安靜下來,秦昭隔三差五就讓人送些小玩意過來。
太子的東西都是好的,出手闊綽,讓幾位良娣一陣羨慕,就連皇后聽后也是嫉妒,沒辦法,那是人家小夫妻的恩愛。
周雲棠裝了男人那麼久,穿回女裝后還是感覺不妥,舉止拿捏,說話小心謹慎。
到了初夏的時候,秦昭讓人做了幾套夏衫送來,雲氏高興地讓她去試試。
宮裡的衣料都是好的,尤其是東宮,秦昭眼光毒辣,不是好的就不會要,平日里不露面,但得了好東西都會往含秋殿送來。
今日是料子恰好是蘇綉所綉,她摸著雲錦暗紋,柔軟的料子觸手摸著舒服,對襟的樣式露出精緻修長的玉頸,夏日裡涼爽舒適。
對襟下以紅色珠衫為內襯,內斂而奢華。
周雲棠放下手中的蘇綉綉面,脫下繁瑣的宮裝,露出纖細的腰肢來,望著銅鏡里曼妙的身形后眼中的光色頓住。
沒有寬大的瀾袍做遮掩,她幾乎都不相信自己就是原來的周世子。
雲氏卻沒有看到她的煩惱,將那套精緻的夏衫給她穿上。
夏衫單薄,布料柔軟的襯托下,將周雲棠身上的柔美盡數展現出來。
雲氏連聲喊好,宜云也跟著誇了幾句:「殿下的眼光很好,這件衣裳是改制的宮裝,聽說耗費了綉娘一月的時間才得,瞧著簡單,可內里卻極為棘手。」
周雲棠望著銅鏡里的女子,眉眼一皺,默默嘆息,她有些喜歡上做女子的滋味了,「殿下的眼光一向很好的,我很喜歡。」
雲宜趁機道:「奴瞧著您近日好像在綉什麼,不如以回禮相贈?」
秦昭確實很好,完美的丈夫,周雲棠很感激他對自己的照顧,頷首答應下來:「好。」
衣裳合身,就不需要去改制,雲氏就留了下來,給尚宮局的人發了賞賜。
秦昭是在晚間來的,踏著黑暗來到含秋殿,周雲棠正在梳妝,烏黑長發落在肩膀上,單薄的寢衣緊緊貼著身子,乖順柔美。
兩人數日不見了,周雲棠下意識就想穿上外袍,雲氏卻在這個時候退了出去,留她一人面對秦昭。
秦昭在床榻上坐下,對面的小女人就那麼拘謹地站著,雙手扣著自己的衣襟,好像很緊張。
「過來。」他不滿意小女人的反應,呆呆傻傻,就像是痴兒。
聽著秦昭不滿意的語氣,周雲棠身子一緊,挪著腳步走近,「殿下。」
聲線微顫,帶著濃重的尾音,聽得秦昭心口一顫,不自覺地看向微抿的櫻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