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沈慕蓉換好衣服出來，化妝間只剩下了段思齊。
兩人眼神一撞，不知為何，沈慕蓉只覺得尷尬，眼神一躲，不敢再直視他。
她不過來，他就主動走到她身邊，鄭重其事道，「幕幕，下次再遇到這種人，你別怕，記得用力踢色狼的□□。」
她抬頭看他，他的神情很認真，讓她心中一暖，笑道，「今天真的謝謝你了。」暗想，如果段思齊沒來，自己也打算這樣懲治餓狼的，只是不知道那湯少什麼底線，得罪他有什麼後果，看他剛才的模樣，怕極了段思齊。若是自己得罪了段思齊，下場會怎麼樣呢？又仔細想想，自己有地方得罪過他嗎？
段思齊一想到剛才的畫面就后怕，幸虧自己來得及時，此刻，他是一心要當護花使者了，「慕慕，我送你回家吧。」
沈慕蓉內心是抗拒的，不是跟他約定了嗎，在結婚之前就不要私下見面了。這回，他救了她，她便有些拒絕不了他。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她磨蹭著，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後。
段思齊心知肚明，轉過身等她走過來，笑著牽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指間有一些薄薄的繭子，讓他心疼。她的手在退縮，他抓緊了。
牽著她往前走的一路上，他的心又愉悅又痛苦。他想，如果強迫她當自己的情人，她又能往哪裡逃？可是，把她變成自己的禁臠，她會開心嗎？他很貪心，想要的是她的心，想要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可若是她一直拒絕自己，他又太痛苦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勸說段母同意。
她的心卻如一潭死水，不起半點漣漪。
她想，結婚的事情，他家裡肯定不同意，他絕對是辦不到的，若是他強迫她，她拒絕得了嗎？她的工作，她的前途都在他手裡攥著，他會為此威脅她嗎？自己願意為了前途，去當他的情人嗎？一年，兩年，他總有膩了的時候，她的將來怎麼辦？
車子行駛在夜色中，電台廣播里女主持人，聲音高亢，笑著連連，「各位聽眾，這一生中，你最幸運的事情是什麼？」
一位聽眾來電，「我最幸運的事，是買彩票中了五百萬。」女主持人興奮得連連尖叫，那位聽眾細細道來，「有一天晚上，我老婆做夢夢見買彩票中了頭獎，醒來之後，那些號碼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們又想夢都是反的，所以去買彩票的時候，就買了夢裡相反的數字，一直買了兩個月，沒想到我們真的中了頭獎。」
這真是千萬人中難得的幸運，沈慕蓉不由想，若是自己中了五百萬，會去做什麼呢？
段思齊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正靠窗而坐的沈慕蓉，沉聲道，「慕慕，我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是遇見了你。」
說完，他就專心開車，不再說其他了，沈慕蓉心中嘆了一口氣。
萬家燈火，照亮了小區的林蔭小道，段思齊捨不得離開，拉著沈慕蓉在小區里繞了一圈又一圈。
又快到自己那棟樓的門口，沈慕蓉停下來，堅決道，「段思齊，明天還要上班，你趕緊回家休息吧。」
兩人剛好站在一顆大樹下，段思齊站定，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她今天穿的是一條灰色的運動裙，髮型未變，還是先前走T型台的時候，高高挽起的髮髻，露出白皙修長的脖子。
他伸出手摟住她，低頭就要去吻她，她使勁推開他，目光冷冷。段思齊抓緊她的手，「慕慕，那天我答應你的事情，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我做不到結婚之前不私下見你。」
沈慕蓉冷笑道，「你媽媽不同意你和我結婚，對吧。」
段思齊的眼神幽深，承諾道，「我和你結婚，是遲早的事情。慕慕，和我談戀愛吧，好嗎？」
沈慕蓉仰頭無奈看天，一隻手擋在嘴旁邊，半響才正視他，自嘲道，「半年？一年？你是準備包養我嗎？」
段思齊一愣，眼睛閃過濃濃的悲傷，他極認真道，「慕慕，你看不到我的真心嗎？」
他的手緊緊握緊，又鬆開，他湊到她耳邊，一個字一個字道，「沈慕蓉，我愛你。我不會放開你的。」
說完，他緩緩退後一步，痛苦地看著她，她的心不是沒有震動，可是更多的只是算計，她問，「段思齊，你會辭退我嗎？」
他搖搖頭，拚命忽略自己心裡的痛楚與悲傷，剋制自己想上去抱緊她，吻她，脅迫她聽話的邪惡衝動，他站在那一動不動，僵硬到讓她覺得奇怪，他是生氣了吧，若是他辭退了自己，她要去哪裡？雲城這麼大，還有她的容身之處嗎？
她突然想，要不算了吧，就跟他在一起吧，享受被包養的福利，總比被他封殺，變成喪家之犬好啊，自己為什麼這麼抗拒和他談戀愛呢？她的腦子飛快算計著，若是被他包養，她要爭取什麼權利呢？若是將來被他一腳踢開，她又要何去何從呢？
想到將來，她又退縮了，她的心底極其痛恨這樣的選擇，她不想被包養，不想沒有尊嚴地活著。
段思齊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他摸摸她的頭，安撫道，「別怕，慕慕，你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要你說不，我不會強迫你的。我更」
沈慕蓉抬頭認真地看著他，他的眉眼之間，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可她看不見，她鬆了一口氣，道，「段思齊，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人。」
段思齊一隻手撫上她的臉，深情道，「幕幕，如果你想繼續畫畫，那我們就半個畫廊，你只要專心畫畫就行，其他事都不用管。」沈慕蓉搖搖腦袋，悠悠道，「現在還有比畫畫更重要的事。」
段思齊瞭然道，「你一定是想當服裝設計師吧，那你得好好準備了，下半年去考一下英國的服裝學院。」
沈慕蓉淡淡地嗯了一聲，他認真道，「你不用擔心學費，也不要去想其他，這些都由我來負責，你只要努力去追逐你的夢想就行了。」
沈慕蓉一震，抬頭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眼睛里只有一個她，她的心中一軟，自己什麼都回應不了他的，一放鬆警惕，嘴上竟把心裡想的說出來，「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他苦澀地一笑，定定道，「慕慕，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她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只是有錢人的無聊遊戲，供她讀書的錢，對他來說，就是九牛一毛，自己不要被他感動了。
撫著她臉龐的手，只覺得她皮膚微涼，他掌心的溫暖，怎麼也捂不熱這一塊冷玉。他嘆道，「晚上有一點涼，你上樓去吧。」
她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看他收回了手，看他站在身側再不越雷池半步，她往前走了一步，頓了頓，猛地回頭，皺著眉頭，生氣道，「段思齊，你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被她罵，他反而有些歡喜，站在原地看著她傻傻地笑。
這一刻，她再也無法冷血地欺騙他，再也無法玩弄他於股掌之間，她走到他跟前，喪氣地道，「段思齊，我說結婚，都是騙你的啊，我知道你的家人肯定不會同意的。我根本就不愛你，我只是害怕生硬地拒絕你，你會辭退我，或者給我小鞋穿。」
段思齊的心中一痛，雙手捧著她的臉，反反覆復地道，「慕慕，無論你怎麼對我，我都不會給你小鞋穿，也不會辭退你的。」
哎，他到底明不明白重點，重點是她不愛他啊。她只是想要他遠離一點，她不想要欠他的，她不想對他有愧疚感。
該死，她為什麼要對他有愧疚感。
他嘆了一口氣，又道，慕慕，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情，我沒有做到。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勸說我母親同意我們的婚事的。」他頓了頓，鄭重道，「慕慕，我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的。」
沈慕蓉搖搖頭，背過身，無力道，「段思齊，別這樣。我不會愛你的。」說完，她跑回了家。
段思齊踉蹌後退一步，狼狽地看著她消失在眼前，愛而不得的滋味就是這樣嗎？彷彿有一把尖刀，在他的心窩裡面一下又一下地戳著，鮮血淋漓，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