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吃了晚飯，沈慕容主動收拾殘局，一邊洗碗，一邊和包佩佩聊天。收拾好之後，包佩佩說她要去房間里畫畫，沈慕蓉便回了自己屋。

屋裡，曾雨成正在打遊戲，沒有察覺她進來，她也沒說話，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

洗澡回來，曾雨成還在打遊戲。沈慕蓉的眉頭微微蹙在一起，冷聲道，「雨成，我明早還要去趕一個面試，先睡了。」

曾雨成連頭都沒回，敷衍道，「嗯，你趕緊睡吧，我打完這一局。」

沈慕蓉陰沉著臉，關了燈，默默地趟在床上，一個人生悶氣。

昏暗的屋子裡，只有電腦屏幕發出瑩瑩的光，彷彿一個怪物，正要吞噬曾雨成，而他正虔誠地獻上他的全身心……

沈慕蓉背過身，不再看他，心裡嘲笑自己道，明知道他根本不會察覺到自己在生氣，自己還這麼生氣幹嘛。

這麼一想，身體放鬆下來，倦意湧上心頭，她漸漸沉入夢鄉。

夢裡，綠蔭蔥蔥，白牆青瓦的建築群隱藏在花木深處，有裊裊的讀書聲繚繞在屋頂，久久不散……

是了，這是她度過高中三年的地方。

早自習過後，是數學課。戴著黑框眼鏡的數學老師，正在發放上一次的數學月考試卷。

莫名地，沈慕蓉焦慮起來，低著頭坐在座位上，她在害怕……

兩道嚴厲的目光，突然射向她，數學老師冰冷殘忍的聲音響起，「我們班這次的最低分，創造了全校記錄，才9分。」

數學老師停頓了一下，手指重重敲了一下講台，語重心長道，「沈慕蓉同學，以後你在外面，不要說你的數學是我教的。」

沈慕蓉艱難地抬起來，臉頰燒得通紅，所有的同學全都看著她，有同情的目光，有奚落的目光，有輕視的目光……

沈慕蓉咬著嘴唇，恨不得地上有一個洞，能讓她鑽進去躲起來，也想立馬衝出教室，逃離這個缺氧的環境。可是，她全身僵硬，忍受著這難以啟齒的酷刑。

她也想把數學學好，可是她無論怎麼努力，卻怎麼也學不好數學，她也恨自己為什麼這麼笨。

為什麼一定非得要學數學呢？

高中三年，每一次數學考試，對她來說，都跟下地獄一樣，而且這種感覺，說出來都沒人相信。

有人會說，沈慕蓉，你拿出畫畫的勁頭，來學數學，數學就不會這麼差了。

每次，沈慕蓉都無法辯駁，只能苦笑。

夢裡，時間地點忽地變幻，到了傍晚，晚霞鋪滿天空，映得整個夢境都像著了火一般。

她一個人呆在教室後面小花園的角落裡，那個角落，偏僻幽靜，長著許多梔子花，一簇簇潔白的花朵盛開在綠蔭下，更顯聖潔。

此時，她就坐在花壇的邊沿上，也不怕弄髒褲子。夕陽的餘暉，穿過樟樹的樹葉，打在她的臉上，便讓光潔的臉蛋上的絨毛，纖毫畢現。

她的手裡還攥著數學試卷，腦袋卻朝著晚霞在發獃。突然，她如林中的小兔般警醒過來，雙手迅速把試卷折好，下一秒，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到了自己跟前。

是曾雨成，學習成績全年級第一，籃球也打得好，人還長得高大英俊。如果老天是會偏心的，那麼老天爺對曾雨成偏得太多了。

他怎麼過來了？

沈慕蓉還在蒙圈中，曾雨成已經開口了，「今天數學老師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聞言，沈慕蓉低下頭，難堪地悶聲道，「我太差勁了。」

曾雨成連忙道，聲音真摯熱烈，「你很好，真的，你不要妄自菲薄。」

沈慕蓉睜大眼睛看著他，有點不相信這句話，曾雨成的背影正好擋住整片晚霞，讓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邊，還染紅了他的雙頰。

他突然拿出一個信封，塞到沈慕蓉手裡，很快地道，「你回寢室再看。」

說完，轉身飛快地走掉了。

沈慕蓉完全愣住了，也忘了他的囑咐，下意識地把信打開，上面密密麻麻的是數學試卷的解題方式，特別詳細，特別工整。信的最後，還寫了一段話，大意是說，她很好，他喜歡她笑起來的樣子，喜歡她畫畫專註的樣子，說這世上沒有比她更好的女孩了。

沈慕蓉的臉一下變得通紅，心砰砰直跳，一點都不敢相信，曾雨成竟然對她這麼高的評價，讓她在前一刻低到谷底的自信心，在這一秒達到高峰。

原來自己並不是一無是處，原來還有那麼優秀的人會喜歡自己。

沈慕蓉不禁笑了，那笑容，美得連天邊的紅霞都遜色了幾分。

叮鈴鈴，叮鈴鈴，是晚自習的上課鈴在響，沈慕蓉趕緊把試卷和信收拾好，往教室跑去。

不能遲到，不能遲到，絕對不能遲到……

沈慕蓉猛地睜開雙眼，醒了，枕畔的手機鬧鈴依舊在響，她連忙關掉，怕吵到正在熟睡的曾雨成。

怎麼會夢見高中的事情？

不過，昨晚對曾雨成那一點點怨氣，因著這個夢，徹底煙消雲散了。

沈慕蓉在心裡告訴自己，加油，要相信他，要相信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