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的狗皇帝!

天殺的狗皇帝!

漠北才剛入冬,寒風刮的跟有病似的。

雞蛋大的冰溜子啪嗒啪嗒往下砸,林湛抬了抬眸,從乾裂的薄唇中微微吐了口熱氣。

「憋孫兒!真死豬爛沉!我上輩子欠了你的,這輩子遇見你了!」

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將後背的人護好了。

天殺的狗皇帝!

大冬天的不讓人躲個清閑,命東宮太子景鈺率領五萬鐵騎殺進漠北,又怕太子出事,無顏面對列祖列宗,讓其挑個中意的參謀幫着殺人奪城。

快過年了還殺人奪城,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景鈺就幹得出來!

文武百官戰戰兢兢,在朝堂上頭縮得跟烏骨雞似的,狹着眼皮兒狗頭都不敢抬,皇帝笑容滿面地問:「太子可選好了,最中意誰?」

宋令儀當時扯了扯林湛,嘲諷道:「皇上這明擺着坑太子呢,吃力不討好的事,哪個倒霉蛋願意干?」

林湛深以為然,同他竊竊私語道:「要不然讓琮賢弟去?」

宋令儀挑了挑眉,露出很莫測高深的笑容來,極刻薄地說:「那麼你去吧?你同太子殿下交情最深,你若去給他當參謀,太子殿下肯定會很高興的。」

天地良心,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林湛跟太子殿下景鈺是死對頭,兩人見面必撕咬,讓他去給太子殿下當參謀,這豈不是後院着火,自取滅亡?

結果太子殿下環顧滿朝文武,單手一點林湛,咬着牙道:「兒臣看中了他!」

皇帝當場臉色好看得緊,就差拍著龍椅叫好,宋令儀更是一副吃了蒼蠅的模樣,重重拍了拍林湛的肩膀,比景鈺牙齒咬得還緊。

「去吧,看在你吃了宋家幾年白飯的份上,我給你準備一口薄棺!」

林湛估摸著一口薄棺不太夠,最好再加一口,好事成雙。

「景鈺!我真服你了!那麼多人打仗,怎麼別人沒中流矢,就你中了?」

昨夜兩軍在羅剎道交戰,雙方死傷無數,弓林箭羽,血流滿地,林湛好不容易才從死人堆里把人扒拉出來,壓根沒敢歇息,背着人翻身上馬就跑,一路上跟景鈺對罵了十幾個來回。

好不容易才衝出重圍,馬兒不堪重負累死了,林湛不得不背着重傷的太子殿下,試圖翻過這座小山,去山腳的鎮子歇歇,順便等待救兵。

「糟了,我沒有力氣了。」

林湛今年才十六歲,去年受封昭勇將軍,正是鮮衣怒馬少年時,竟要駝著個半死不活的人一起死,怎麼想怎麼不值。

忽聽遠處傳來一陣分枝踏葉聲,林湛臉色一白,駝著景鈺調頭就跑。可他昨夜為了救人,被敵軍圍攻,如今身受重傷,內力盡散。

才跑出去幾步,腳下一滑,咚咚咚地滾下斜坡,匆忙之下一把拽住景鈺。

林湛心道,要死一塊兒死,誰也不佔誰便宜。

腦袋啪的一下撞到了石頭,林湛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暈之前隱隱約約看見一雙玄色長靴,有人踢了景鈺一腳,然後緩步向自己逼近……

「阿湛,我盼着你記起,又盼着你永不記起。」

林湛輕輕嗯了一聲,試圖睜開沉重的眼皮。他想知道是誰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喚他阿湛。

可無論多麼努力都無法睜開眼睛。

恍惚間,好像有人解開他的衣領,順着他的脖頸往下撫摸,林湛覺得有些痒痒,哼了聲:「別碰我。」

之後再沒了任何知覺。

待他再度清醒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塊巨大無比的石頭上,正處在隱秘的山洞中。

並且是衣衫不整,滿身狼藉。

林湛很愕然。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無論是衣衫不整,還是滿身狼藉,亦或者是腰腿間的疼痛,無一不告訴他昨晚經歷了什麼。

他抬眸望着不遠處的玄色身影,略顯茫然。

那身影回頭,端得上是一副驚人至極的面孔,不知何等鬼斧神工才能精雕玉砌成這番天人之姿。

兩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林湛只覺頭頂三花,腳踏祥雲,幾乎下一瞬就要原地飛升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雙雙脫口而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說完之後,又雙雙一愣。

林湛不僅愕然,還多添了幾分羞赧。攏起一身破布驚愕地問他:「昨晚……是你?」

「……是我。」景鈺蹙眉,仍舊蒼白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我會對你負責。」

「那你知道我是誰么?」

景鈺道:「似乎知道,可不知為何,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林湛深以為然,並且也有同感,他攏不起一身爛布,正窘迫得不知所措時。

從旁邊伸來一隻手臂,將衣服披在了他的肩頭,景鈺抱歉道:「我雖記不得你的名諱,但我知道我喜歡你。」

林湛激動道:「我也是!你說巧不巧!」

「……」

「在下林湛,獨木不成林的林,湛藍的湛!乃大魏昭勇將軍,定遠侯乃我叔父!」林湛自報家門,抬眸望着他。

「我姓景,單字鈺,乃大魏東宮太子,皇帝是我父親。」景鈺蹙緊眉頭,「此次來漠北是為平定叛亂,誅殺漠北君,你也……」

「我也是啊!太巧了!」林湛滿臉激動,像是在茫茫人海中巧遇一知音,「所以你怎麼會不知道我的名字?」

景鈺:「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你不也一樣?」

「我摔下山坡撞到了頭!」林湛理不直氣也壯,側了側頭,將額頭上的傷痕展示給他看,「約莫把我撞失憶了,奇也怪哉,我這靈台甚清明,什麼事都記得,獨獨對你的印象模模糊糊,所以你昨夜對我做了什麼?」

景鈺道:「我還想問問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麼。」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石洞裏,懷裏還圈著個衣衫不整的少年,不僅如此還一夜風流了。

真的是整整一夜,少年身體上的痕迹做不了假。清醒時,景鈺甚至還停留在他的身體里。

白乳已干,紅艷爛翻,可憐至極。

景鈺若是想,枕邊人自然前呼後擁踏平東宮,怎麼會抱着一個連名字都記不大清的少年,還恩愛了整整一晚。

林湛也在自我檢討,從前沒少拉宋令儀和琮賢弟一起混跡風月場所,不說是探花界的一把好手,也是個挺詩酒風流的人。

怎麼能躺在一個連自己名字叫什麼都說不出口的男人懷裏承寵。

兩個人干|材|烈火,一夜風流,究竟是誰比較吃虧,不太好說。林湛紅著臉舔唇,說不上來什麼,就覺得很喜歡。

景鈺輕聲問:「還疼么?」

林湛臉色更紅,低頭活動了一下雙腿,疼得嘶嘶抽著冷氣。只好點了點頭。

須臾,景鈺抬手捏正林湛的下巴,見他撞得頭破血流,眉頭蹙得死緊,撿起掉落在地的破布,三下兩下扯成條,一圈圈替他纏繞好。

林湛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景鈺問:「疼?」

林湛搖頭,很直接道:「難看。」

「難看一時同難看一輩子比,你選哪一個?」

「都不想選。」

景鈺撥開林湛亂撲騰的手,眸色更深了:「不許同我擰!」

林湛抬眸望他:「你真的是太子殿下?」

「如假包換,貨真價實,玉令為證!」景鈺三下兩下包紮好了,隨手扯下腰間一塊半個巴掌大的令牌,往林湛手裏一塞,「驗貨。」

林湛低頭看着手裏的玉令,覺得成色不錯,捧在手裏像是掬著一汪清泉,這玩意兒要是拿到如意坊去,不知道能賣多少銀子。

景鈺似乎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冷梆梆道:「不許賣!」

林湛好笑道:「這個也不許,那個也不許,我是你什麼人啊,憑什麼聽你的!」說着,隨手將玉令丟還給他。

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稍微活動了下筋骨,覺得除了腰疼腿疼之外,腳腕也疼,方才坐着沒注意,眼下一站起來,跟抽筋似的。

林湛嘶嘶抽著冷氣。

「我在家排第二,上面有個皇兄,多年前率兵討伐漠北附屬部落金氏一族,不幸身死。」景鈺跟着起身,立在他後面淡淡道。

「所以呢?」

「我很憎惡漠北人。」

林湛潸然,自己身上流着一半漠北的血,父親是中原人,母親是漠北夷女,模樣隨母親多些,不似中原人俊得一板一眼,多少帶了幾分異域風情。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遂結結巴巴道:「你討厭我?」

「你是我唯一不討厭的漠北人。」景鈺緩步上前,彎下腰來,側眸道:「上來,我背你走。」

林湛頗有些受寵若驚,甚至有點膽戰心驚,兩臂往他肩上一攀,整個人就伏在了他的背上。

景鈺拔|出昨夜釘在地上的長劍,緩步往外走:「昨晚我粗暴了些,害你受疼了,等下了山,先尋個落腳的地方,我給你擦點葯。」

林湛壓根不記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景鈺究竟粗暴成了什麼程度,唯一慶幸的事,自己的老腰還在。

累到了極致,眼皮重得跟打鐵似的,林湛暈暈乎乎地摟着他的脖頸道:「二哥哥,我先睡會兒,等到了你再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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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中了情蠱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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