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報仇是基本沒可能的

拉曼帝國的迎親隊伍已經離開定康城超過一個時辰了。

神虎鏢局眾人依舊失魂落魄的在南門前的大道一側或坐或站，他們中間躺在地上的，正是王山河的屍體。只不過此刻，黃言一已經脫下衣服蓋住了王山河的臉。

大道兩邊還有很多沒有散去的百姓，目睹了之前那一幕的他們，臉上依舊帶著驚恐。而之前的那種不甘與義憤，卻是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地絕望和無力。

本該來維持秩序的士兵，也一個沒有出現，任由這一群人和一具屍體，呆在這都城最大的城門旁的大道上。

士兵們是被樂正歡阻止的。

王山河被打死後，樂正歡喝住了想要暴走的神虎鏢局眾人，然後她親自將王山河的屍體移到了道旁。

樂正如花默默地看著妹妹做完這一切，深深地看了蘭斯夏瑪一眼，說了句啟程吧，便回了馬車上，跟著這支耀武揚威的迎親隊伍，離開她的故鄉。

之後樂正歡阻止了趕來的城門守衛士兵，便帶著自己的手下眾女不知道去了哪裡。

拉曼帝國的隊伍就這樣無人阻攔的離開了，蘭斯夏瑪的殘暴與實力，如同一把利刃輕鬆將這座都城裡的一些東西劃成兩半，揚長而去。

「還是先將老大埋了吧。」看著失魂落魄的眾人，余凡強自收斂心緒，開口說到。

眾人點了點頭，過去抬起王山河的屍體，感覺到那內里已成爛泥的綿軟，身子都是一顫。

此刻，王山河的老師帝國鎮北將軍劉猛也是聞訊趕了過來，隨同來的，還有樂正歡，而她手下眾女，則是抬來了一副棺木。

劉猛已經年逾六旬，但整個人看上去依然是高大威猛，一身正氣。

親手將這個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裝進棺木，劉猛只覺心頭大悲。當初王山河為了小公主辭去軍職，他也是大為生氣，從那以後就再也沒去見過自己的弟子。

但在這位正直了一輩子的將軍心中，其實依然相信自己的弟子會有迷途知返的那一天，誰知再見，竟已就是他的屍體了。

王山河的後事自然有劉猛和樂正歡安排操持，神虎鏢局眾人只是跟著參加了一趟。

大概是因為余凡等人在劉猛等人眼中都是跟著王山河騙吃騙喝的混混，所以軍中兵將對諸人也不是太客氣。

眾人忍著白眼送王河山入土之後，便向樂正歡告辭，回了神虎鏢局。

至於劉猛那邊，這幾個人都是沒有去告辭，道不同不相為謀，王山河對於他們來說只是自己鏢局的老大，軍中諸人不待見自己，眾人也懶得去多招白眼。

回到神虎鏢局已經是第三天的午後，樂正歡和諸女都沒有回來，看著隔壁空蕩蕩地神虎團山寨，幾人心中都是覺得有些凄涼。

一向擔任後勤管家角色的王振去做了飯大家吃過後，董大力又讓大家抬著椅子去了慣常嗮太陽的那個山坡高處。

坐在椅子上，陽光依然燦爛如常，但大家心中都沒了往日的那種慵懶愜意之感。

「都說說吧，我們幾個接下來怎麼辦？」如果按照一家真正的鏢局的職位劃分來說的話，董大力應該是屬於「軍師」那種角色，所以此刻，依舊是他先開了口。

董大力的話並沒有引起大家的回應，余凡和黃言一對視一眼，都沒有開口。郭三金與王振則是一個抬頭望天，一個低頭看地。張家瑞依舊一副神神叨叨地模樣，嘴裡不知道在念咕著什麼。

見此情形，董大力也是哭笑不得。

神虎鏢局眾人的性格他都很清楚，大家此刻的心思其實他也大致明白，只不過老大剛剛被打死入土，有些話，真的是說不出口。

「還是我來當這個壞人吧......」董大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這突然顯得空蕩蕩地神虎山，說到：「擺在我們面前的其實就兩條路。」

「第一條路，老大已經死了，雖然我們不知道江陰公主還會不會回來這神虎團，但很顯然，這神虎鏢局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所以我們就此解散，各奔前程。」

董大力說完，見眾人依舊是沒有什麼反應，他便繼續說到：「第二條路，我們這兩年過得如此愜意，都是受了老大恩惠，現在他在我們眼前被人打死了，我們，應該去替他報仇。」

這第二條路一說出來，眾人終於是有了反應，幾個人忽然轉過目光，全部直愣愣地盯著董大力。

董大力被嚇了一跳，問到：「怎麼......」

回答他的是張家瑞，只聽張家瑞說到：「我是打不過的，別說那個蘭斯夏瑪了，就算是他手下的那些士兵，隨便拉一個出來，我也是打不過的。」

說完，他又伸出手指一一點了點眾人：「一二三四五，我們六個人加起來，就算有可能打贏別人一個小兵，但也肯定是會被那個蘭斯夏瑪一劍給拍成肉泥，比老大還慘的那種。」

張家瑞說完，眾人想起老大死後那如同一個口袋裡裝滿了擠碎的豆腐的慘狀，都是忍不住心下一顫。

「那我們就此散夥吧......」董大力說到：「這家鏢局是老大的產物，我們也不去動它，帶著我們自己的東西，就此散去。以後逢年過節，記得給老大燒紙錢就好。」

「這也不好，我心裡不舒服。」表示反對的依然是張家瑞，但眾人都知道，他所說的，其實正是自己心中的感覺。

替老大報仇基本是沒有可能的，以定康帝國的實力，面對五年前的慘敗和羞辱都只有選擇和親，自己這幾個人，想去找別人帝國軍中第一高手報仇，那真的是比天方夜譚還天方夜譚了。

沒見到自己定康帝國的軍中第一高手樂正雄當年也是三招慘敗嗎？

但要說就此散去各奔前程，眾人卻也覺得接受不了，因為心裡那種無力的憤慨，真的讓人很難受。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不打又心裡難受。

畢竟，王山河對於眾人來說，這兩年雖然是相待優厚，但從某種層面來說，眾人只不過是他花錢雇來陪自己胡鬧的罷了。

情誼是有的，憤怒和仇恨也是有的，但似乎也沒到要拼了性命去替其報仇的地步。

一時之間，神虎鏢局眾人又陷入了沉默。

便在此時，遠處的官道上又響起了那熟悉的叮叮噹叮的聲音，眾人抬頭看去，正是春夢和她的那匹瘦馬，只不過這次，一人一馬的身後，還跟著七八個人和三四匹馬，拉了不少東西。

難道是春夢終於開竅，開始擴大生意了？

春夢的出現暫時打斷了眾人心中的壓抑，大家帶著幾分疑惑看著她，卻見她帶著這支小小的隊伍，徑直對著神虎山上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