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插班生宮九喑(一)
京城一中。
教師辦公室內還算得上熱鬧。
幾位老師在那興緻勃勃的討論著自個兒手下有哪些學生優秀。
實際上，也只是幾個優等班級的教師藉著品學兼優的學生以變相自誇。
中間其他教師低着頭，默默做着手頭的材料。
「對了，突然想起來，前幾天教務主任說有插班生。」
一名女老師推了一下鼻樑上略顯厚重刻板的眼鏡，插了一句。
「是有這麼回事，就是不知道怎麼樣。」
她身邊的女教師剛出聲，就引來另一人的淡諷：
「聽說是小城市來的，讀書期間被學校勒令休學好幾次，中考都沒有參加，也不知道是怎麼進的這京城一中。」
京城一中，全過數一數二的一線優校中學。
裏面招納的大多數是成績拔尖的優等生。
只有少部分是權貴世家送進來的紈絝。
而像這種學途中被學校勒令休過學的學生，在他們眼裏，也不是什麼好學生。
聞言，一開始插入話題的教師開了口，「李老師，話別這麼說，不能對未知的人進行全盤否定。」
說完，再次抬了抬鼻樑上的眼睛。
那張精緻，清秀漂亮。
卻偏生生的生出一股子刻板嚴謹。
被稱為李老師的女教師嗤笑一聲，看着她的眼底浮着幾分不屑：
「都被強行休學好幾次，還能是好學生?估計也是個扎人得緊的，這種學生誰收誰倒霉。」
她是高二A班班主任李艷青。
高中部不論那個年級，皆分為A，B，C，D，E，F六個班，而A班內全是全校前一百的學生，在室內，排進名次的也有大半多。
其他班級一次遞減資質，最差的，就是F班。
自然不允許出現這麼一個狼藉滿滿的插班生。
刻板女老師默了一下，剛準備開口，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叩叩----」
門上的響聲清晰傳來。
「進。」
李老師看了她一眼，轉向門口。
辦公室門口站着一位少年。
手裏提着背包，靜靜的站着，帶着一頂黑色的棒球帽，下垂的帽沿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下巴。
「請問，校長辦公室在哪裏。」
室內大部分人收回目光，李艷青撇開目光，蹬着腳下的高跟鞋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回歸崗位。
刻板女教師偏過頭。
「對面辦公樓六層。」
少年似乎頓了一下。
路線錯的出入，似乎有些大。
「謝謝。」
轉身得利落，沒幾秒就消失於人們的視線中。
教室辦公室很快恢復安靜，唯有教師們筆下偶爾傳來的娑娑聲。
刻板女教師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接起電話的同時，她再次習慣性的抬抬眼鏡。
「校長。」
「林老師，來一下辦公室。」
「嗯好。」
放下手上的東西，林藝起身出去。
來到校長辦公室，敲門進去。
「校長，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目不斜視的走到校長辦公桌前，林藝看着人。
桌前的辦公椅上，老人聽見聲音抬起頭，乾淨的西裝扣得一絲不苟，戴着一副老花眼鏡。
「林老師來了，這裏有名插班生，我想讓她去你們班，你看看接不接受。」
說着，遞過去一份資料。
林藝接過，低頭看起來。
這資料里的情況，看上去確實有些糟糕。
幾分鐘后，她抬起臉。
「沒問題。」
聽到回答的老校長笑笑，老花眼鏡里藏着的眼多了幾分滿意，「那你去安排安排吧，這資料你先拿去。」
「好的。」
原本要放回去的動作收回，林藝點頭，打算離開之際這才發現辦公室里還有人。
一旁的沙發上，坐着一位少年，翹著腿，那頂熟悉的棒球帽讓她頓了頓。
大致確定，這就是所謂的插班生。
「插班生宮九喑?走吧，我帶你去領校服和書本。」
說完，抬腳走在了前面。
宮九喑向老校長點了點頭，起身跟在後面。
等人徹底走遠，老校長這才收回目光，抬手按着眼鏡。
憑這孩子的資質，怎麼就一口選定了去F班?
沒錯，林藝就是高二F班的班主任。
*
帶着人領了東西，林藝翻了翻手裏的紙張，問了一句，「住校還是走讀?」
「住校。」
聲音近距離的傳來，讓她停下手上的動作，忍不住扶了一下眼鏡，朝人看去。
這一看才發現，這學生長得還真是好看。
那張臉生的格外吸引人，像是被上天精心雕刻過一樣，眉眼間斂著藏不住的清冷，隱隱雜着幾分野性。
不同的氣息卻不讓人覺得有一絲怪異，反而吸人得緊。
林藝低頭，繼續開口。
宮九喑就拿着自己的背包，不卑不亢的站着，林藝說什麼，有必要她就回答。
空隙間掏出口香糖，慢條斯理撕開放進嘴裏。
「學校宿舍都住的差不多了，就208號還有位置了，你去這間吧。」
「嗯。」
「搬進去后別和裏面的人起衝突。」
思索了一下，林藝放緩翻紙張的動作，提醒了一句。
「嗯。」
簡短的回答，眼角都不抬一下。
再次沉默了兩秒，林藝忽然發現自己說了也白說。
就沖那資料，這位學歷狼藉的學生，也不會真的聽她的。
「要我帶你去找班級位置嗎？」
考慮到之前少年的問路狀況，林藝問了一下。
「不用了，把具體位置給我。」
宮九喑回答的淺淺淡淡的，若不是那眼底怎麼也斂不住的少年人的羈野，林藝至少會認為這學生乖乖巧巧的。
最後把班級位置告訴宮九喑后，她就回了辦公室。
剛坐下，旁邊的一名同事就湊過來。
「林老師，校長找你去是不是那個插班生的事？」
「嗯。」
林藝點點頭，剛把手裏的資料放下，就被一女教師拿了過去。
「這學生的學歷，確實一塌糊塗。」
看完，那女教師搖了搖頭。
「呵，還真是，我就說，那種學生就算進了京城一中，也只能去那種班級。」
李艷青看着林藝笑，嘴角掛着絲絲刻薄。
林藝雖說帶了一個不好的班級，人也比較古板嚴謹，但是在一對女教師中模樣最為俊俏。
這讓相貌平平的李艷青特為不爽，只能在其他方面挖苦人。
林藝卻是沒理她，專心備起了課。
讓李艷青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哼～」
瞪了一眼林藝，起身，踩着高跟鞋噠噠的離開了辦公室。